“我的双亲都是佣兵,都有魔法才能,但他们也都没有受过正规教育,据说在当地还是很有名的,但只能说是据说”
“听把我养大的老头子说,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接受委托死在了不知道的地方,父亲受到很大的打击,不接委托过了很久,等振作起来后.....”
她换了一只腿翘起,看向天空,我顺着望去,是漫天的繁星,自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到这样震撼的星河。
“没过多久就失踪了,但我们都知道,估计也是死在哪个地方了,呵,所谓的才能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那时是几岁也不记得了,老头子得了魔疮,啊,在你们那里叫做什么侵蚀症?”
“是魔素侵蚀症。”
青年肯定的回答。
“不管了,反正就是那个玩意,因为没钱,他自己也没想着活下去,没坚持几天就完蛋了。”
“后来无依无靠的我差点被捕奴的贩子抓走,大团长救下了我,哦,说起来大团长你应该听说过吧?佣兵王尤利塞斯。”
“当然听说过,佣兵们活着的传奇,有着剑圣的雅称的大英雄,曾经讨伐过不少性质恶劣的魔兽,完成过许多难以想象的任务。”
“那家伙啊,是个纯粹的酒鬼,半夜喝多了去山上,一个人砍了两个寨子的土匪,就把我救回来了。”
“可团长刚才不是说是被捕奴.......”
“捕奴是他们的副业,本职是土匪来着,我只算做副产品吧……”
“因为无亲无故的,就跟着他混了,学的东西也都是佣兵们从生活中累积起来的,有用的就学,没用的看都懒得看,比如你们那些什么理论啊之类的......”
“但没有这些理论,是无法顺利高效使用魔法的。”
“嗨呀,方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你想啊我们是佣兵,每天跑来跑去的,哪有功夫去看书,连带书都是很可笑的事情,说不定哪天丢行李跑路就丢了。”
“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手套套在右手,同样嘴唇翁动,拿起手中的匕首。
突然,匕首的刀刃开始变红,附近的光线扭曲,那是高温的表现,淡蓝色的火焰逐渐覆盖整个刀刃。
“这个可是很烫的!”
拿在眼前比划似的挥动几下。
“火焰附魔,很简单的魔法,也很实用,但熟练度不同温度也不同,只是只有特殊的武器可以到达高效的附魔,需要提前铭刻相应的增幅魔法阵,对了,还要有相应的安全措施,简单,好用。”
她展示他的手套。
“为什么不用它来点火?”
“只要接近就会引燃,我可不保证一不留神就是场大火,有些跑题了,少尉,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吗?”
“生活环境的不同?”
“对,是这样的,在我看来你们所谓正规的深度学习是完全无用的,无法体现在实际战斗上,当然你可能会提到魔导炮之类的,那些需要魔导士炼金术士和工匠去完成不是吗?”
“再来说,少尉认为,和一般军队相比,我们佣兵团的战斗力如何?”
“军纪方面,不敢苟同,可能一般军队会强一些?”
“大错特错,当然,遇上黑曜骑士这种部队我们只能算臭鱼烂虾,但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遇上那几个贵族们训练的一般部队,我们佣兵可以压倒性优势取得胜利。”
“诶,为什么?”
“战斗经验,技巧,绝活,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每天在刀尖上舔血,才能活下去,而那些在广场上挥剑的家伙只是为了吃饱。”
“这就要涉及到士气了,你几乎看不到佣兵在战场溃逃,因为他要逃的话,肯定会避开你的视野,嗷嗷叫着冲上去,用熟悉的方式攻击,如何取得胜利,是我们擅长的。”
“理论是要为日常服务的,如果无法质的改变生活,我是说转化率太低的话......对我们这职业是没意义的。”
“也许,有点懂维尼团长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几句话就多了个知己呢。”
维罗妮卡打开酒瓶,吨吨吨吨的大口喝起来,几秒钟就喝下去半瓶。
她把酒瓶递给伊莱。
“来喝点吧,少尉。”
“啊,明天还有.......”
伊莱连忙挥手拒绝。
“拉倒吧少尉,这可是我私藏许久的珍品,长耳朵的果酒,是不会醉的。”
“长耳朵是指?”
“没错,就是elf”
“可这是军纪的问题,这是......”
“喝吧,宪兵队长就在你边上,你知道她又不会抓你,来了佣兵的地方就别太拘束了。”
伊莱转头看向了我,我也盯着他,四目相对,他叹了口气,搓了搓手。
“所谓,活着的时候就要拼尽全力去享受生活吗?”
“很懂嘛,这可是那个老酒鬼的口头禅。”
面露难色的伊莱接过酒瓶,小心的喝了一点。
“嗯,确实没什么感觉。”
“没错吧?明天我可是要指挥佣兵们行动的,当然不会让自己喝醉。”
.......
.......
.......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维罗妮卡拿出调料粉末,洒在烤肉上面,翻了个面。
伊莱时不时喝两口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尉,你有什么心事吧?”
“被看出来了吗?”
“不妨说出来看看,我们佣兵最喜欢听别人说故事了。”
“也不是故事,就是对今天学长的事情很在意。”
“你叫统帅学长,看来都是在一个学院毕业的了?”
“是这样,学长是天才,两年学完了三年的东西,传闻,学长很早就在卡塔德王国的学院里已经毕业了,明明才到入学的年龄。”
“嘛......贵族老爷的教育是那样的,啥都图个早啊!所以呢,是什么很在意?”
“今天,学长说了,屠城什么的……”
“啊?就因为这个?”
“学长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但今天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对.......”
“啊哈哈哈哈,你啊,你可真是太.......”
女军官忽然发笑,肩膀抖动。
“有什么好笑的嘛?”
伊莱不解的看着对方,弯下腰,双肘支在大腿上,握住酒瓶,注视对方。
“原来你也被框住了,你并不知道他的用心。”
“唔,你的意思是,学长并不是真的要屠城?”
“当然了,这样吧,我换个方式问你,你认为你认识的那个统帅会不会做出那样残忍冷酷的判断?”
“学长的话,一定不会!”
“所以啊,那就是不会啊!他只是在演戏罢了,你啊,还真是嫩啊!”
“诶,怎么说?”
女军官笑声逐渐变小,转头看看附近,确认没有外人以后,小声说。
“他在怀疑高层里有内奸,在试探呢!”
“诶,是这样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嘴角上扬,她坏笑着开始解释。
“是恐吓的方法之一了,他以前没有指挥经历,第一次来可以做一个下马威啊,一生一次的计谋呢。”
“你的意思是,学长特意扮演出一个冷血无情的统帅的形象吗?”
维罗妮卡拿起烤肉,不慌不忙的吹吹,尝了一口,咀嚼后确认了什么一样,把肉传递给了我。
“就算没有查出来,他也不会屠城的,你放心就好了,这些恐吓之类的把戏,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和统帅交流过,他确实难得的算的上一个......好人?”
“为什么是问句?”
“哼,因为在某些地方,他太理性了,我不保证他一定会是烂好人,但屠城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总之,你放心好了。”
“唔,明明看起来年纪相仿,维尼团长比我懂得却比我要多太多了。”
“忽然好奇,少尉今年几岁了?”
“十八,生日的话不记得了。”
“那我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姐姐了,别看我这样,已经二十二岁了哦。”
拿着烤肉,贴近面颊,烤肉的味道充斥鼻腔,脂肪在眼前滋滋的响,调料均匀的洒在上面,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肥而不腻。
“好吃,维......维尼,烤肉。”
“呵呵,这是小可爱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吧?看来果然是个小馋虫。”
头顶传来触感,是维罗妮卡的手,鉴于在吃着她的东西,就让她占一次便宜吧……
不过听过他们聊天后,对她的形象有很大的改观就是了。
不知不觉亲近了不少.......
大口撕咬烤肉,险些咬断树枝,面颊上残留了许多的调料和油渍。
试图用袖口来解决问题。
一张手帕被递到眼前,是伊莱的手帕,他微笑的看着我,眼神中总觉得有点......宠溺的感觉。
“还是用我的吧,少尉,你的不是制式的不是吗?回去还要自己洗。”
维罗妮卡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纯白色方正的手帕,直接糊在了我的脸上,先胡乱一抹,然后仔细的擦拭。
“这种制式手帕后勤那里随便索要就可以,用完直接丢掉。”
她还没有擦完,转动脖颈扭开了手帕,又一口咬在烤肉上。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怎么跟个护食的小动物似的。”
吃完了烤肉,总觉得缺些什么,嘴角咸味的余韵还在,难免有些油腻。
“渴了,伊莱。”
“格温想喝水啊,去哪里找呢?要不来一口果酒?”
“別,別给她喝酒,我有幸见过小可爱舔了一口酒便不省人事的场面。”
“不至于吧……”
“小孩子不适合喝酒,我去找些水,你们在这里等会。”
说罢,维罗妮卡起身把手帕都给我后,离开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单薄......
也许这个家伙,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
今晚这算什么,她的卖惨讲座么……
拿手帕把嘴角的油脂和调料渣滓擦干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心底袭来,总觉得忘却了什么......
自新的诞生以来.......
诞生....之前的我.....
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保存了下来。
我究竟.....忘掉了什么。
闭上眼睛,虫鸣声与夜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如同音乐一般,有节奏的驱散寂静。
睁眼看向伊莱,他若有所思地在想什么,面部的表情偶尔有细微的变化。
“我回来了,来,喝吧。”
一大杯清水被端了过来,摆在了我面前,毫不客气的端起来痛饮。
清流顺着食道,冲淡了烤肉的少许油腻。
“没有我的份吗?维尼姐姐。”
“这么快就会叫我姐姐了,可惜呐,少尉还是喝果酒吧,这玩意可珍贵了,你们帝都那里能卖出天价呢,一瓶貌似有二十枚金币。”
“什.....什么?就这样一瓶?”
“不然呢,那群满面油光的贵族先生们可喜欢了,一个出价比一个高,一瓶这样的果酒从长耳朵的地方运到帝都要三个月呢。”
“忽然觉得这酒更香了……”
“呵,可味道从来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