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被山包裹的小小平原。
平原的西边,是一处名叫圣希亚的小镇,小镇东边,有一处小村庄,没有名字,兽人们都叫它东方小村。
小村与小镇的中间位置再稍稍偏南方,水流汇聚于那里的环形山谷,大自然在那里凿出一个巨大的水池,名叫格洛施湖。湖水在山脉之间冲刷出一条峡谷,构成水路,流出盆地,与外面的世界沟通在一起。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
自从父亲在六岁那年允许我独自在外浪荡的时候,几乎一整天,我都不会呆在家里。
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好玩,太有趣了!
前世的我真的感受不到,前世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乐趣都集中在手机这个方寸之间,让乐趣显得那么狭隘而虚浮。
而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没有了前世的电子产品,我却觉得我可以活得更快乐更自然了。
毕竟几年的异世界生活经历,外加上婴儿时期懵懵懂懂的意识,为今世与前世之间隔上一层朦胧的雾纱,让前世的一切事物与经历都变得飘渺而虚幻。
有时候随着记忆的淡去,甚至有点分不清前世的我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小时候偶然做出的梦境。
谁知道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在当下。
我现在九岁了。
满头的棕发披散在腰间,抵达臀后。蓝宝石般的大眼睛依旧那么明亮那么可爱,让我引以为豪。
夏日的东方小村感受不到炎热,但也阻止不了我穿短裙。短裙这个东西有个极好的优点,我可以把我的腿任意摆弄成我想要的任何形状,再也不用担心像裤子那样“咔嚓”撕裂了。
毕竟这里的粗布不算结实。
“早上好啊,艾米丽姐姐!”
“早上好呀,本森叔叔!”
村边泥土路上有几个稀稀落落的村民,我早就和他们混熟了,虽然那些人可能不是人,但肯定都不是坏人,是实打实的好人。
在这住了几年,成功治疗好了我的恐兽症。
……
“早上好啊,狼叔~”我对路过的狼头大声招呼。
狼叔低头萎靡着大脑袋,显然刚刚睡醒。听到我的招呼后,回敬我一顿摸头杀,爽朗地笑道:
“早啊,小西洛。”
狼叔摸我摸得很有水平,在不搅乱我头发的前提下,让我感觉很爽——老惯犯了。
我顿时幸福地微眯起眼睛:“狼叔,今天又不去打猎吗?”
狼叔听到九岁小女孩不带恶意的疑问,仍然感觉面子不保,有些尴尬的抠抠后脑勺:“明天就去,明天就去……”
“切~”我鄙夷,“昨天你也是那么说的。”
“小西洛,这是有原因的。”
“不就是懒嘛……”
感觉和小女孩的话题聊这东西会一直打自己脸,于是狼叔便敏锐的发现我手里拎着的长杆,于是笑着,直截了当地转移话题:
“小西洛啊,”手还在摸我的脑袋,但我已经腻烦了,便躲开,狼叔讪讪的收回手,“今天又要去钓鱼?”
“嗯,”我把手里的钓鱼竿摇了摇,“我的午餐必须是格洛施大肥鱼!”
“好好~”狼叔对我鼓鼓劲,“你今天必定有顿丰盛午餐。”
“谢谢。”
这个flag立的,我十分满意,便和狼叔分开来,我独自前去格洛施湖区。
格洛施湖水是雪山融水,湖很宽很大很深,生活在里面的鱼儿更是不少。
其实我见过很多这种不同种类的鱼,但全部被统称为格洛施鱼,地名取名法,我也不奇怪。
主要是这里的鱼真的很好吃!附近有很多渔船,都是那些撒网捕鱼的工具。至于钓鱼的人,啧啧,就只有我一个。
一网就会网很多,哪个傻瓜会委屈自己死呆一整天,去钓那么一丁点可怜兮兮的鱼呢?
这叫付出与回报不成比。
可我不管!
我在湖边寻到专属于我一人的石头坐凳,坐了上去。
我放下钓鱼竿,鱼竿是我精心打磨的弹木,钓鱼绳是我恳求琴送给我的,很牢固。
把绳头的钩子拎在手中,钩子是我在湖边捡到的贝壳,然后经过我的超神工法,捶打成一个钩子状,贝壳材质虽有点脆,但很硬,至今为止还没有断过。
今天的鱼饵便是我现挖的蚯蚓了,就地取材,狡猾胆小的蚯蚓们躲在泥土深处,我得花好大的劲、手上沾满泥土才挖够一上午的鱼饵开支,但我都习惯了,毫不在意脏兮兮的双手,等会儿去湖边洗洗便可。
鱼饵被我固定在钩子上后,我站起身,僵直手腕,绳头往后蓄力,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往湖里一甩,鱼钩被我丢得老远,沉入湖中,只留一根麦秆漂浮在湖面。
我坐下,注意力全在那根麦秆上,丝毫不敢动。
……
钓鱼就是要耐得住寂寞与无聊。
时间过了很久,我的精神肯定不会一直在这麦秆上,有时候发呆,有时候在天马行空的想象。
作为普通人活了九年,还是个女孩,我几乎忘记前世的身份,就算记得了一些,也都是虚无缥缈的,不留恋……
“哇!浮漂动了!”
我立刻挺起身子,猛地拉钩,手里传来很大的巨力,但终究还是被我慢慢拉近。
终于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巨力霎地一下便消失了,我往后踉跄了两步,钩子拉出水面,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连鱼饵也消失了。
“……”
反正在意料之内,我重整旗鼓,换好鱼饵,继续战斗。
……
思绪又飘向远方。
其实我是多么希望这个世界有魔法的存在,既然都有兽人了,魔法这东西想必是很合理的。
可我从没见过。
想来也罢,在这偏远的小山村,有人会使用魔法那才奇怪呢!
魔法师,谁会愿意拘泥在这平淡无奇的荒芜之地呢?
我父亲也是奇怪!日复一日地跑出去打猎,几乎从没有断过,他到底图的是啥?我问过他,他也不回答我,只是笑笑,很快便把话题转移了。
这几年来父亲靠打猎来的收入,已经把家里装银币的铁盒给装满,是时候额外添置一个装银币的盒子了。
银币有时候像流水一样溢出来,他便会把多余的银币送给我,让我叫琴陪着,去西边的圣希亚小镇买新衣服穿。
琴那个严重病态审美的家伙,总是占据购物的主动权,逼我买一些奇形怪状的衣服。
就比如我现在身着的小短裙,短小的裙摆上绣满了各种奇怪的图案,简单线条构成,有花、有人、有怪脸,放在前世的话这些东西就是抽象艺术,画风把眼睛辣得直开花!
更何况,
我把裙子搂了搂,捻起裙摆,头埋下去,很简单便可以看到我的内裤——我去圣希亚小镇找了好久,都没名叫“保险裤”的存在……
“……”
“唔~~~”
坐得好累呀!我敞开四肢做了个懒腰。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快要到中午了吧?
到目前为止一丝鱼腥味都没有闻到!
我差点气的把鱼竿丢到湖里去,可想了想,忍住,再坚持一下,左手百无聊赖地抠着我的两颗小虎牙,时间就这么悄悄溜去了。
终于,临近正午的时候,一条可怜的大鱼上钩了,我鼓起全身上下所有力气、动员所有能动的肌肉,猛地一拉,一条肥大的鱼越过我的头顶。
“啪嗒”一声,摔往后面的乱石堆里。
那种苦等之后的收获,快要喜极而泣的感觉从我心里传来,我立刻向着鱼掉落的地方奔去:
“烤鱼,我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