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个本身带有“朦胧”与“模糊”等属性的字样。在人们的印象中,它总是与幻境或是虚无有所关联,甚至带着些若有若无的迷离。
而至于它的产生和存在,则是众说纷纭,这也为其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无形中扩大了它的内涵。
有时,它也与自由挂钩,在我们潜意识所勾勒的梦境中,添加的元素是随机的,而情节在冥冥中由我们自己所主导。
可它所具有的“自由”并非绝对,如同所有事物所带有的相对性,不管我们梦如何得玄幻,其依旧难以逾越认知的局限,从这一角度来看,梦倒像是对于清醒状态下所发生的事件的一种抽象再现。
因而,我更喜欢将梦当作回忆的一部分,从而主动去忽略掉它可能蕴含的象征意义,使自己不再拘泥于过去。
或许是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我少有做梦,大多都是一些碎片化的回忆,被思绪的海浪反复冲刷,最终退去颜色,仅仅留下模糊的轮廓和那些近似于呢喃的话语。
亦如此刻,我便陷入这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耳畔有声音响起。
“...哥哥...哥哥...起床了...”
星语?学校?
疑惑不断涌上心头。
“...太阳...晒屁股啦!!”
音量不断加大。
嗯?嗯!
“艹”,我猛地惊醒,一把摸出放在枕下的手机,迅速关掉闹钟,然后小心环顾寝室,见没人被吵醒,这才长舒一口气。
“唉,差点社死,那丫头什么时候调的闹钟,以后得换个密码了。”
平稳情绪后,我看了一眼屏幕——7:31。
继续睡?还是起床?
想了想,最终选择起床,一是惊魂未定完全没了睡觉的兴致,二是不知道那丫头还怎了什么其他的恶作剧,万一等会睡着了又给我来个惊喜,那可消受不起。
正好像昨天计划的那样去逛逛校园,熟悉环境顺道打发时间。
于是,我简单整理好床铺,沿着梯子下了床,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上阳台,随后关上门。
没一会儿,有人推开阳台门,走了进来。
“起这么早?”李明义挠了挠乱作鸟窝状的头发,睡眼惺忪地问道。
“吵到你们了?”
“没有,我肚子痛,着不住了!”还没说完,他便冲进厕所。
我笑着摇摇头,接着用冷水洗了把脸,顺势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视线投向远处。
雾气还未散去,残余的薄雾像棉絮般缠挂在枝头,宁静的韵味在空气中回荡。
“所以,你起这么早干啥?”李明义走出厕所,向我搭话。
“逛逛校园,昨天没时间。”我放好漱口杯,回答道。
“闲情雅致呢。”他笑着说道。
“踩踩地皮,毕竟要待很长时间。”
“两年而已,不长。”
“我们也要搬校区?”我有些惊讶,这搬来搬去的,着实有些麻烦。
“听学长们说的,你那儿消息也太蔽塞了,没加他们好友?”
“加了一个,只是...”我顿了顿,苦笑道,“推销电脑和被子的。”
“哈哈哈,让你给碰上了。”他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明年也去‘报复’一下新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摇摇头,叹息道。
“这可是传统,给新生们上一课,就当是开学第一课吧,告述他们防火防盗防学长。”
“真是恶趣味。”我推开门,正准备走进寝室。
“等我会儿,我洗个头。”
“怎么,你也有兴趣?”
“一般,毕竟咱们学校就这么大,没啥逛头,重点是去吃早饭,我已经饿了。”
“昨晚就你吃得最多。”我回忆着聚餐时他胡吃海塞的模样,笑着说道。
“喏,那里。”他指了指厕所,无奈地耸耸肩。
“鸟的直肠。”我打趣道。
“啥意思?”
“吃了拉。”
“哈哈,确实如此!!”
“我在里面等你。”
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打开热水,弯下腰,开始调理起他头顶的‘鸟窝’。
我们漫步在校园,四处闲逛。
“果然没啥人,怪冷清的。”李明义咬了口肉包,随口说道。
“挺好的,人多了反而不舒服。”我注视着路旁的榕树,不少叶子上还沾着水雾。
“怎么,社恐吗?”
“有点。”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着我,随即摆手道,“看不出来,完全不像。”
“算是种被害妄想症吧。”
“那正好,在咱们隔壁精医找个女朋友呗,一举两得。”他将手搭在我肩上,坏笑道。
“没必要,目的性太强了。”
“对症下药嘛。”
“没必要,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大学,重在尝试。”
“这得看情况,顺其自然。”
“真佛系。”他环抱双臂,语气中夹杂着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
“别光说我,你有想法可以试试。”我将话题抛给他,毕竟我对这些事提不上多大兴趣。
“当然啰,只是眼光有点高,少有入眼的。”他扬起头,颇感自豪道。
我脑中忽然闪过昨天那个女孩,邱越?秋月?还是秋玥?呃,真得只记得读音了!
我不由苦笑,但愿以后别闹误会。
“会有的。”我随口说道,一切都是未知,谁也说不一定。
“祈祷中。”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猛然间,我的视线被垂柳掩映的湖面所吸引,惊呼道,“湖?!”
“咱们学校修的人工湖,好像叫‘西湖’来着。”他兴致缺缺地说道。
我到有些好奇,于是走上前去,想一睹全貌。
只见一座白色小亭立于湖中,石栏围砌的窄桥将它与岸相连,湖面散乱漂浮着些许水草,颇具诗意。
然而入口处却被警告线封住,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标语。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李明义冷不丁地说道。
“怎么了?” 我不解地问,按理说来这儿的人应该很多。
“听学姐说,前两年有个女生在这儿淹死了。”
淹死?
我有些不敢相信,在这个最深不过4m且人流量较为密集的地方,如何能淹死人。
“意外吗?”
或许,那时正好没人,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
“感情问题,好像是被人甩了。”他将手**口袋,轻描淡写道。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轻易放弃生命?
“我不理解,为什么能为了这种小事而舍弃自己的生命?”
这种行为是对生命的亵渎。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只有活着,只有活着!
“对她来说可能不是件小事。”他背过身去,低声说道。
刹那间,许多片段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那些灰色的记忆,将答案揉进痛苦中,在撕裂的伤口溢出的暗红的血液中给明真相。
苦闷被湖面吹来的微风,硬生生塞进胸膛。
我只得静静地站在这儿,无言地望着这沉默的一切。
“回寝室不?逛得也差不多了。”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去图书馆看看。”
我得留在这儿,至少多呆一会儿。
“图书馆?”他摇摇头,笑着说,“那我得走了,我对书过敏。”
他挥手向我告别,在目送他离开后,我又一次望向湖面。
那些在微风吹拂下缓缓漂动的水草,仿佛摇曳着船桨,将渡船驶向灵魂的彼岸。
这里全然没有了诗意,只有死亡带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