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干嘛啦,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雪奈孤伶伶坐在窗边发呆,月季正为她递上了一杯咖啡。
“来尝尝吧?”
“谢谢……”拿起杯子,用鼻子轻轻地吸了一口从杯中散发出来的醇香。雪奈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咖啡,因为家里的长辈跟她说过咖啡的味道很苦涩,对于小孩子来说难以入口。不过现在不要紧了吧,雪奈如此对自己说着,浅尝了一口对于她来说十分新鲜的饮品。
当进入口腔时,那独特的味道正冲击着她的味蕾,咖啡豆的香味及苦涩而又带点甘甜的味道迅速在口腔中蔓延,有时甘甜无比,有时极度苦涩。
“原来咖啡是这种味道的呀……”雪奈放下了杯子,满足地笑道“谢谢妳,月季小姐。”
“黑眼圈都出来了哦,是昨晚睡不着吧。是不习惯床呢,还是说……在纠结艾维斯的事呢?”
一说到艾维斯,雪奈的表情就顿时变了,她就像是一个缺爱的孩子,身体很自然地缩了起来。
“看来我猜中了。”月季轻轻叹了口气,把盘子放在一边后坐了下来“妳是喜欢上艾维斯了吧?”
“我知道我不该对师傅抱有想法,可是……我没想到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因为他从来没有提及过。”
“艾维斯去东亚大陆是为了让企图东山再起的雪一族人放弃病毒研究,但雪一族人肯定不会妥协,理所当然会把他视为眼中钉。而家庭又属于软肋之一,当然不能轻易透露。不过嘛,像妳这种年纪的女孩,遇上对自己好的男生都会下意识地想去接近他,了解他,这很正常。”
“月季小姐也经历过这种事吗?”
月季淡淡地笑着“妳今年多少岁了?”
“十七。”
“我十七岁的时候,还是名职业杀手,只要是主人(迈卡威)吩咐的,不管是人类还是伪装者都要狙杀掉。”
正为月季的话而震惊时,百合便从二楼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袋垃圾,应该是正准备去丢。
“噢!”月季离开座位,把手搭在了百合肩上坏笑着“今天容光焕发的样子啊。真是的,不懂节制可不好哦。”
百合一脸难堪地说“吵死了,扣你工资哦。”
“啊啊,别!”
雪奈也不是傻瓜,听到那种话之后很羞涩地低下了头,抿着嘴不知所措。
“月季,妳帮我把垃圾扔了。”
月季顺势贴到百合的耳边“顺便开导一下雪奈,她的那种表情妳是最清楚的吧?”
“嗯……”
“好啦,丢垃圾去咯。”把垃圾袋拿过来的月季哼着歌,很快便从咖啡厅的大门离开。
百合指着雪奈桌面上的咖啡,温柔地问了句“月季的技术还不错吧?”
“嗯,很好喝。”
“在开店之前,我跟她都去了专业的培训机构学习。当然咯,没有布莱克兄弟的资金支持,想自己经营一家店还挺难的。”百合耸了耸肩。
“百合小姐……不,师母。”
“称呼随妳喜欢就好。”
“那……百合姐,妳跟师傅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果然很在意吗,昨晚妳听到艾维斯跟我是夫妻时,脸都变了。”百合扶着额头,回忆起以前的日子,不禁露出了笑容“怎么认识的,应该是皇室的政治婚姻吧。”
雪奈有些惊讶“百合姐,妳的身份是……”
“我是格兰威南国的公主,伊莉娜·劳伦森。曾经某个伪装者为了夺取南国的大权跟想要跟我订婚。为了保护我,父亲提早安排我跟身为格兰威皇子的艾维斯订婚。怎么说呢,艾维斯是个很有趣的人,当时只有六岁的我已经喜欢上他了。不过……”百合皱下了眉头“那个伪装者,在我们皇族离开南国的时候攻下了南国,令南国瞬间变成了死城。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的父母被杀了,被正准备由分道之森入侵南国的维特雷军发现。只是我很不走运地被误认为是逃逸的伪装者,被某个士兵重击了头颅,失去了最珍贵的记忆。最终在维特雷的培养下成为杀手,代号为‘百合’。”
拨起遮住左眼的刘海,雪奈才发现原来眼前的这名丽人不是为了美观才留这种发型,而是为了遮掩失去了光明的灰色瞳孔以及刀疤。雪奈倒抽一口凉气,她已经对月季刚才所说的话有一定理解了,原来这十分普通的花名,代表着‘杀戮’,更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最强力量。
“那妳后来是怎么跟师傅相认的?”
“我被维特雷国王安排刺杀在雪域修行的艾维斯,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忆了,根本认不出他。而且……”百合笑了笑“当时的艾维斯很弱啊,跟我打的时候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在我快要杀死他的时候突然发生雪崩,原本我也认为是必死无疑了,可他却推开了我,让我从雪崩的范围中逃脱。不仅如此,在后来他更是救了我第二次。”
“正因为这样,所以百合姐妳才开始在意师傅吧?”
“嗯,后来我背叛了维特雷,选择相信艾维斯。更在南国找回了曾经属于我的记忆,就这样,我和艾维斯便开始相爱了。”
———当雪奈还沉浸在百合的往事中时,艾维斯抱着孩子出现了。
“哈哈,爸爸,头发好长好长!”
“……我等下就去剪。”被艾拉扯住头发弄得一点办法都没的艾维斯走到了百合面前,把孩子交给了她“我还是不适合带孩子。”
“难得回来,你就多陪陪艾拉吧。”
“哈哈,爸爸,头发好长!”
“她就会说这一句话吗……?”
“真没办法……”百合把艾拉接了过来,离开艾维斯的怀抱后,艾拉鼓起了腮帮“爸爸不要我了,不喜欢爸爸!”
忽然,艾维斯满脸黑线,浑身哆嗦,随后扭身走出了咖啡厅“无聊,我去怜也那里一趟。”
“师傅就这么走了?”
“应该是被自己的女儿疯狂暴击所以跑去外面哭了,毕竟艾维斯就是那样的人呀。”
“大姐姐?”艾拉爬上了桌面,她无论是发型还是脸型都跟百合一样,可双眸和发色却跟艾维斯如出一辙。
“妳好呀?”雪奈向艾拉打了声招呼“妳叫什么名字?”
“艾拉。”
“艾拉不喜欢爸爸吗?”
艾拉摇摇头“艾拉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
“这样啊……”雪奈瞬间红了眼,她到现在才明白艾维斯去东亚大陆的原因。是为了守护家人,守护这种幸福的笑容。东亚大陆存在着能危害这份幸福的因素,作为有能力去排除这种因素的人,艾维斯不得不放弃与家人一起的时光,去面对那一个又一个棘手的伪装者及性格残虐的雪一族人。
“妳怎么了?”
“没事……”雪奈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百合姐,我能当艾维斯·布莱克的徒弟真是太好了。”
————
奥加市,陵墓。
为岚的墓打扫干净后,艾维斯又为其送上在过来时特意买的一瓶好酒,斟满一杯,洒在了坟前。
“提早回来真是不好意思,东亚大陆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呢。”一面自嘲,一面为自己和怜也倒上了酒。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呀,东亚大陆那边除了飞雪城一郎以外居然还有人能把你逼到这种地步。”怜也接过了酒,与艾维斯碰杯“连让自己变成伪装者的最终手段都用上了。”
“经历了这次之后,我不会再轻敌了。”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伤你的是超强变种吗?”
“是强化手术。”艾维斯解释道“雪一族的首领飞雪未来已经准备看着组织倒台了,然而族人以及一个叫虺的研究者并不买账,偏偏要继续研究病毒准备再次把世界纳入囊中。”
怜也听后不禁毛骨悚然“真是危险的想法。”
“虺博士把半魔人的器官植入了伪装者身上让其实力大增,实际上这种强化手术操作不恰当或者没有时间适应的话,被施手术者就会失控暴走。”
“跟你拯救伪装者的想法完全相反啊,你想让伪装者变回人类,那个叫虺的就把伪装者变得更像怪物。”
“等长野信博士修好【鸣神】,我就会再次前往东亚大陆,彻底把虺博士的阴谋粉碎掉!”
注视着艾维斯新生的鬼手,坐在轮椅上的怜也笑了笑“需要我去帮忙吗?”
“什么,你也想变回伪装者吗,怜也?”
“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伪装者之王的左右臂‘黑龙’啊,如果不是飞雪城一郎肆意把亨特元帅的尸体改造成炸弹,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副模样。”怜也对自己的失败感到了无奈。
“……你可以叫长野信博士帮你安装机械铠,你别学我哥哥赌气了。”
“我可没在赌气,只是长野信博士曾经对我说过安装机械铠时要连接人体神经,而进行人体神经连接时会产生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痛楚,加上天气潮湿时还会影响关节位。”
“做足了功课啊,怜也。”
“不过,变回伪装者什么的我是不想啦,好不容易记起了大部分食物的味道,我可不想再次忘掉。”
艾维斯微微一笑,搭着怜也的肩“我叫月季去买菜,今晚你就过来一起吃饭吧。”
“哈,你不是没味觉了吗?”
“没事啦,回去东亚大陆之后我能吃那些堕入暗黑的伪装者的血肉,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和当初刚成为伪装者时不同了。”
“哦哦,话说回来为什么叫月季去买菜啊,百合才是你老婆不是吗?”
“……她要照顾艾拉啦。”
怜也托着腮帮,调侃道“说起艾拉,我记得你是被自己女儿嫌弃才来找我玩的不是么。”
“嘁,少啰嗦……”
与岚告别后,艾维斯推着怜也的轮椅离开了陵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