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圣坛四周都有的巨大石壁后方,黑衣女子正为艾维斯处理伤口。
“抱歉,百合。”关键时刻打乱萨蒂尔节奏的黑衣女子,正是艾维斯的爱人百合“为什么妳会出现在这里,妳不是……”
扯掉兜帽的百合拨了下银灰色的短发,没有正面回答艾维斯“这次又输在哪里呢,不够别人卑鄙吗?”
“……嗯,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慢着,妳还没说来这里的原因呢。”艾维斯注视着百合的脸庞,认真地问了句“我不是叫妳在家好好照顾艾拉吗?”
听了艾维斯的话,百合的眉头凑在了一块“如果我不来,你恐怕连妻子跟女儿都见不到了。”
艾维斯把脸别去一边“我只是在考虑怎么反击啦。”
“那家伙很危险,我能感觉到。”百合把头探了出去,萨蒂尔依旧被根茎裹住全身,估计是在治疗“你每次遇上的对手都是那么难缠吗?嗯啊……”
臀部被突然捏了下,把百合吓得不轻,马上把探出的头缩回来“艾维斯,你干嘛啊……”
“不好意思,我……”咽了下口水,艾维斯指着百合穿的这一紧身战斗服说道“我想知道里面有穿内衣吗?”
“色狼……”百合一脸不悦,脸蛋霎时变得滚烫的她揪起艾维斯的衣领怒嗔道“这是我们‘瓣’的新型战斗服,你又对这一身感兴趣了吗?”
“哈,什么叫又?”
“你总是在网上给我买一些奇怪的制服回来,我为了你已经穿过了护士服、水手服还有女仆装,你现在连战斗服都想……”
“等等!”艾维斯连忙甩手摇头,打断了百合的话“别在这里暴露我的癖好啊,萨蒂尔是伪装者,听力很好的。”
“……”百合没好气地把手从艾维斯的衣领松开,把注意力集中在萨蒂尔身上“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穿给你看,不过目前还是先把眼前的敌人解决掉。他的大致能力是……?”
艾维斯凑到了百合身边细声道“跟南国遇到的藤妖希伯特一样,能够把变异体异化成植物的模样攻击,还能撒下大量孢子,被其操控的孢子会急速生长成怪异的植物协助战斗。总而言之,就是个能把变异体控制自如,擅长远程战的敌人。”
“而且看他刚才的模样,还能用头上的犄角来攻击人。”百合从系在腰间的武器包中抽出两把爆破匕首“我来做掩护,至于击杀他的任务就交给你。”
艾维斯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就那么期待跟穿着战斗服的我……”
“不,我只是想起了以前跟妳第一次合作时的情景。”伤口已经完全修复完毕,艾维斯从石壁的阴影处走了出来,鬼手已异化成龙爪“萨蒂尔是个思想极度危险的人物,他已经是无法拯救的一类人了。以我现在的体力,顶多只能再施放一次‘掏心’,我要确保一击解决他。”
——“难怪你无法理解我啊,艾维斯·布莱克。”
萨蒂尔恢复了肉体,从根茎中挣脱而出。
“能与爱人同渡患难的你,根本没有失去过任何东西吧!你们追求的那种和平,就是对我的暴力!”
双臂尽情展开,萨蒂尔把最后的力量集中起来,高声咆哮。
“接受由我带来的,最后的‘神罚’吧!”
无法计数的植物开始疯狂生长尽情乱舞,百合和艾维斯同时出击,灵活地闪躲着不知从哪处冒出的扦插,不断逼近萨蒂尔。
“死吧,死吧,死吧!!”
这时,数十根藤蔓打向了百合,她一跃而起跳到了空中完全闪躲开来,把爆破匕首精准地投掷出去。
“人类的武器能对身为‘神’的我产生效果吗!!”飞起的两根木条想要把爆破匕首捏碎,可百合还在半空中,马上又掷出了第二把改变了先前掷出的匕首的轨道,躲过了木条的爆破匕首落入萨蒂尔的视线之中。
正因为拥有这份蔑视人类的自大,才导致萨蒂尔的失败。爆破匕首的威力炸飞了他的整根右臂,如此接近爆破源的萨蒂尔连五感都被瞬间剥夺!
“(可恶的女人,眼睛……鼻子……全部都?艾维斯,艾维斯·布莱克在哪里!?)”
在硝烟中四处逃亡的萨蒂尔成为了靶子,艾维斯使出了‘动如雷霆’的技法向着萨蒂尔全力冲刺,因高速而燃烧起来的龙爪在萨蒂尔的心脏刻上了焦痕,正面承受了这一击的他在惨烈的叫喊声中皮开肉绽,连变异体都无法维持而变回人类的模样倒在了地上。
当萨蒂尔倒下时,他创造的植物开始枯萎,不远处的古洛米索亚帝国也传来了猎魔人们的欢呼声。
萨蒂尔,被打败了。
百合走到艾维斯的身边,把快要跌倒的他搀扶住“没事吧?”
“差点没命了,果然还是做个人类比较好,因为担心受伤所以战斗时不会太乱来。最后,就是登上圣坛了解雪一族人刻意埋藏起来的历史了。”
黎明将至,刚战斗完所弥漫着的硝烟开始逐渐飘散,艾维斯往身后看去,总算能看清那边的景色了,那是……连接着天与地的圣坛,显得异常神秘。
“咳……”原本倒下的萨蒂尔,发出了咳声“艾维斯·布莱克……”
两人均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萨蒂尔不愧自称为‘神’,生命力强得可怕。
“我还没输……”萨蒂尔顶着被烧穿的心脏,勉强地爬起嗤嗤地笑了出来“来啊,继续打啊,别靠在女人肩上。这样还算是男人吗,啊!?”
艾维斯下意识地咬唇,轻轻推开了百合。
“艾维斯?”
“我这就来把你打醒,站住别动!”
两人握紧了拳头,使出浑身的力量奔向了对方。
还没看清楚艾维斯的动作,拳头就重重地落在了萨蒂尔的脸上,把他的脸打到了另一边,血液与唾液混杂在一块,狼狈地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把脚步稳下来,萨蒂尔扭身一拳甩向艾维斯的脸,被轻易躲过。这种拙劣的攻击手段根本无法对艾维斯产生作用,当拳头落空的一瞬,艾维斯迅速用左手抓住萨蒂尔的拳头,右半身开始向他的怀中冲去,利用右肘猛击萨蒂尔将其整个撞飞!
“唔啊……”趴在地上的他捂住不断渗血和坏死胸口,刚想抬头又被艾维斯一脚踢在了脸上,整个人在半空翻了几圈。
感受痛苦之时,回忆也随着这份痛苦涌入心头。
——回忆
因逃出帝国的计划失败,萨蒂尔被士兵们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他被关押在牢狱之中。
“萨蒂尔?”
“这声音……伊芙丽斯?”萨蒂尔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身上有着多处淤青的伊芙丽斯,他连忙扑到了牢狱的护栏上“是谁把妳打成这样的?”
伊芙丽斯看了眼狱卒,欲言又止。
“我懂了,是那个残暴不仁的国王吧!”
“你还在说这种话吗?”伊芙丽斯的眼眶溢出热泪“国王他很生气,我向他为你求情,反而让他更加怒火中烧。他觉得我在外来客人面前丢了脸,还说今晚就要把你送上刑台。”
这个消息给了萨蒂尔当头一棒,他的手缓缓从铁栏滑落“怎么会……”
“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明天国王就会接受外来客人提供的‘永生之水’,永远统治这个帝国。”
“‘永生之水’?”
“那根本不是什么永生之水,只不过是把人变成怪物罢了。你被处刑后,我也会随着你的脚步自行了断。”伊芙丽斯握住萨蒂尔的手,破涕为笑“你答应过我的,下辈子再兑现也不迟啊……”
不对……那不是什么难以被接受的东西,而是由‘神’赐给人类的希望。暗暗想要获得永生之水的萨蒂尔在当晚越狱,集合帝国的全部奴隶攻向了皇宫。而得知了伊芙丽斯私自探望萨蒂尔的国王,用鞭子把她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她躲在了角落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叨念着“萨蒂尔,不要做傻事啊……”
然而,当国王正想饮用永生之水时,后背被刀剑枪矛所伤的萨蒂尔拖着半死的身躯,像头恶魔一般冲向了国王。
“萨蒂尔!”伊芙丽斯大声喝止“不要!”
只有得到这股力量,这个古洛米索亚帝国才能得到解放。萨蒂尔把刺入自己身体的矛拔出,亲手杀死了国王夺得了永生之水。他乐坏了,马上把永生之水灌入自己的体内,紧随而来的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只是——比肉体崩坏还要强烈的疼痛。
但是萨蒂尔不愿意永远当奴隶,他渴望着自由,渴望着力量,更想要为了实现伊芙丽斯的愿望而活着。这股执念让他成功变成伪装者,可被虐打的伊芙丽斯却对获得新肉体的他露出了悲伤的笑容,留下了一句让他百年来都无法忘怀的话——“就算能永生,你也不过是具空壳罢了。因为能永生所以干什么都不会把握时机,理想也能用时间去实现而变得简单。这样空虚的人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向往。”
从那天起,伊芙丽斯便合上了双眼,不管萨蒂尔怎么对她进行治疗都无法让她苏醒过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错了吗?”
“为什么我拥有了能实现一切的力量时,妳反而连睁开眼跟我一同奔往外面的世界都不愿意?”
——
百年来的痛苦,比起艾维斯造成的伤害更严重。
还不能死,还不能死……
萨蒂尔无心理会艾维斯,他的身体开始融入地上的植物。
“想逃吗!?”艾维斯追了上去,可萨蒂尔已经和植物同化,消失在他的眼前。
濒死的萨蒂尔,到底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