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聆听那美妙的旋律,约瑟夫敲了敲艺术室的门后便推了进去。这个举动倒是吓到了正在弹奏钢琴的音乐老师安德鲁。
安德鲁是个专精钢琴、小提琴的音乐家,三年前被戴尔所雇佣,教导两名格兰威皇子。拥有绝对音感的他以此为傲,专心演奏的时候只要发出一丁点杂音他都能发觉。约瑟夫的举动显然让喜爱音乐的安德鲁感到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演奏的过程中被打扰了。不过约瑟夫是戴尔国王的长子,哪怕安德鲁拿过再多的音乐奖项,得罪皇族也只会落得人头丢掉的下场。
忍着内心的不满,安德鲁硬是挤出了笑容“怎么了,约瑟夫皇子,今天这么早就到了吗,距离练习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对。”
“安德鲁老师,我今天想请假。”
“诶,为什么呢?”
“我遇到了一条难以解答的问题,必须用心去寻找答案才行。”
“可是你昨天答应过我,必须学会一首曲子的不是吗?”
“现在不是学音乐的时候,至少我认为缠绕住我的问题更加重要。”约瑟夫毫无畏惧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这种气魄,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能拥有的。
“是吗,那允许了。”
“感激不尽,安德鲁老师。”得到批准后,约瑟夫很快离开了艺术室。看着这个小屁孩的背影,安德鲁一手将音乐课本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小鬼到底把神圣的音乐课堂当作什么了,可恶……”
——想要得知大量知识的地方,除了图书馆没有别的地方。约瑟夫快步走到图书馆中,并将梯子放在了历史类的专柜旁。
回忆父母的对话,最让约瑟夫在意的是‘血统’。优秀的血统能让后代更为出色,父亲戴尔年轻时是个勇猛的战士,可他仍然说自己的血统微不足道。那么问题就在于,让国王戴尔都惧怕的母亲的血统。
由于平时没有接触过历史类的书籍,所以找起来十分麻烦。再加上约瑟夫还有许多较深的字还没认得,这样找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只见时间逐渐流逝,仍然寻找无果。捧着五本记载格兰威历史的书籍,约瑟夫再次爬上了梯子,将其放回原位。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长时间阅读的约瑟夫心情已经相当枯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份枯燥会成为他接近‘真实’的引子。书本,用力放进去的时候,像是触碰到什么按键似的凹陷进去,随即——书架发生位移,从中间敞开了一个小入口。
伴随着入口的打开,约瑟夫烦躁的心总算兴奋起来,直接从梯子上跳下,走进了这个秘密入口。里面就像是被刻意打磨一样相当整洁,周边还挂着一串串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约瑟夫的记忆中,父亲戴尔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城堡有秘密通道的存在。
看来,就是这里没有错了。
约瑟夫一直走到了尽头,发现的是一个小书架,上面放置着许多破旧的装订书。拿起左手边的第一本,打开,本想快速阅读的约瑟夫,第一页就被吓呆了。
“伪装者……?那是什么?”
————
“可以了,下课。”安德鲁叹了口气,目送这个学不专心的艾维斯皇子离开。虽然约瑟夫皇子比较目中无人,可他不管学什么都非常专心,许多东西一点就通。不像这个吊儿郎当的艾维斯皇子,学的时候还想着玩。做老师可真是辛苦呢,尤其是在皇室中。
总算上完了枯燥无味的音乐课,艾维斯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中,如果约瑟夫没有请假的话,就不用对着那个头发又长又油又啰嗦的音乐老师了,连续听两个小时钢琴声简直就是煎熬,音乐这种东西艾维斯不懂欣赏,也不想去学会欣赏,比起音乐艾维斯还是更喜欢刺激的游戏。
正想打开掌上游戏机时,约瑟夫便浑浑噩噩地走进房间。艾维斯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种表情,不禁多问了句“哥哥,今天没去上钢琴课呢……”
“啊……”被弟弟忽然问到的约瑟夫才反应过来,强颜欢笑“我有几道数学题没能解决,所以推掉了音乐课。”
“所以你就丢下我一个人对着那些公式了吗,真是糟糕透了啊,对着那个头油老师两个多小时可是差点闷死我呢。”按着游戏机按键的艾维斯不爽地说道。
“艾维斯,如果……”
“什么。”
“不,没事……”
“别那么婆婆妈妈啊,你这样也算是长着小**的人吗。”看着屏幕中的角色死亡后,艾维斯更加恼怒地将游戏机甩到床边“你,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啊。今天中午的事情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呢。”
“对不起……”约瑟夫低下了头“果然我应该跟你分享的吗。”
“本来就应该,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那,如果我说我们身处的这个国家,是饲养食人怪物的国度,你相信吗?”
艾维斯先是一愣,之后则是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哥哥你脑子被门夹了吧,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会吃人的怪物呢。而且爸爸说过我们国家可是很强大的哦,把邻国的那个什么迈老头打得落花流水呢。”
“这一点你不相信就算了,那如果我说我们妈妈的血统不一般你相信吗?”
“血统?”艾维斯摸着下巴“啊,我懂了,意思就是我们两个长得好看的缘故是因为妈妈吗?这我当然认同啊,毕竟那个爸爸真是除了绷着脸以外就没什么表情了,要是像他的话那可真是糟糕呢。”
这个话题已经无法继续交谈下去了,约瑟夫选择了沉默。同时也把问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会不会真的只是一本故事书呢?可既然是故事书,为什么要刻意放在密室之中?如果不是约瑟夫无意按下入口的开关,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里有个通往密室的入口。
是父亲认为那本故事书不适合儿童观看而藏起来的么,也只能这么想了。约瑟夫的脑袋有点胀痛,继续思考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短路。
“对了,艾维斯,父亲决定要把我们送去贵族学院。”
“什么!?”艾维斯吓得连手中的游戏机也拿不稳“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啊,他不是说过要从外面叫老师来教我们吗,怎么反悔了啊。”
“父亲其实是出于好意,我们不能因为是国家的皇子就自认高人一等,和人相处还是要学习的,不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别人。”
“真是麻烦……”艾维斯趴在了床上,嘟起了嘴“最讨厌上学了,每天起得比鸡早,还要对着各种各样的老师。不过算了,毕竟有哥哥陪着我,有什么事你替我去抗不就得了吗?”
约瑟夫有些无奈地笑着“父亲还说了,我们两必须要分开。”
“才不要呢,我要是被高年级欺负了怎么办?”
“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欺负你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个班上!”
面对如此任性的弟弟,约瑟夫无言以对,明明只是相差一岁,思想层面上也相差太大了,这让本来是兄弟的两人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沟通问题。
“这样吧,我跟父亲再商量一下。”
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父亲,戴尔打开了兄弟俩的房门。
“约瑟夫、艾维斯,现在才五点,不要那么快就躺在床上,去运动才能让身体更加强壮。”
“……是。”艾维斯懒洋洋地回应着,而约瑟夫则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父亲。
“怎么了,约瑟夫。”
“不,没什么。”
“爸爸,你是不是要把我跟哥哥送到学校上课?”艾维斯向戴尔问道。
“是的,我已经替你们两个办了入学手续,学校在格兰威的奥加市。”戴尔如实地回答。
“我要跟哥哥在一个班,可以吗。”
“不行。”戴尔连想都没想便否决了艾维斯“成天在家不是去妈妈怀里撒娇就是依赖哥哥,你这样下去就只能变成废人了懂吗。”
声音有些大了,艾维斯委屈地瘪起嘴,随后眼泪哗啦哗啦地从眼眶中冒出,发出凄厉的哭声。
“父亲,艾维斯不过是问你一句而已,你回答一个‘不’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说些有的没的。”约瑟夫站了起来,尽管他比戴尔矮了不止两个头,可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给父亲。
“约瑟夫,你认为我说错了吗?你瞧瞧你弟弟这副德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么小就养成依赖别人的习惯,以后还怎么生存?”
“你是想把我们两个培育成你的工具,去跟维特雷打仗吧!?”约瑟夫一下子激动,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他终究是小孩子,在认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他低下了头,沉默着。
戴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凶狠的眼神直射着无心说出这句话的约瑟夫。被父亲的眼神完全吓住的约瑟夫颤抖着“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算了,哥哥……”艾维斯见到父亲和哥哥闹矛盾,马上拉住约瑟夫的手“爸爸说得没错,他只是不想让我继续颓废下去才说出这种话的,我自己也有问题……”
“艾维斯……”
“好了,去打篮球吧,我要长得比哥哥高!”
艾维斯破涕而笑,兴高采烈地冲出了房间。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哥哥摆脱父亲那种锐利的眼神攻势。
毕竟是亲兄弟,艾维斯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那我也去了……”
“等等……”在约瑟夫看来,无比巨大的手掌按着他脆弱的肩骨“晚饭后再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约瑟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