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威狩猎场,这个地方是专门提供给戴尔狩猎野生动物的场所。要通过这里才能到达格兰威城堡郊外的码头,赶到现场的戴尔丝毫不喘气,而跟随在身后的史密斯管家已经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当然,戴尔今年也才四十岁,他前一年还在战场率领部队迎战迈卡威,体力自然比整天坐在研究室的史密斯要强。
“戴尔……国……国王。”
“行了,你一边去吧,史密斯,有空就多点锻炼身体。”戴尔松开了衬衣最上方的钮扣,顿时松了口气。随后,联络船的两名水手便将潜入船舱的孩子抓出来。他们的表情,是僵硬的。
看来做好最坏的打算是正确的,他们果然私下撬开了木箱并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被处理加工的尸块,对于两个心灵未发育成熟的孩子来讲会造成强烈的心理阴影,甚至以后连吃半生熟的牛扒都会呕。
“戴尔国王。”船长菲尔德脱下了帽子,由于还有工作,向戴尔请安后马上进入了正题“就是这两个孩子了,打算怎么处理?”
“我先问他们几个问题,请稍等,菲尔德船长。”戴尔走到了贝利亚面前,这个瘦弱的男生始终站在了千叶七海的跟前,下意识地保护着她。
“这个女孩是……”戴尔把目光转移到千叶七海的脸上,她稍稍地往贝利亚身后靠“我记得了,妳是艾泽兰市市长千叶翔的女儿。”
“戴尔……国王。”
“为什么会在船舱里呢?”
“我……我。”千叶七海支支吾吾,她显然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依然惧怕着,惧怕着这个控制着父亲的戴尔国王。
“七海她,只是想搞清楚一些问题罢了,但没想到会卷入这种事情之中。”贝利亚握紧了拳头,勇敢地往前踏出一步“如果你要杀我们灭口,杀我一个就可以了,把七海带回去艾泽兰市。”
“你们两个太紧张了,如果只是想搞懂格兰威是个怎样的国家,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何必作出潜入联络船这种危险的举动呢?”戴尔扭过了头,对史密斯说道“管家,把他们送到皇室之中,没必要让受惊的他们还要站着听我讲故事。”
“我能信任你吗……?”千叶七海抓紧贝利亚的肩,抿嘴道“如果你是坏人的话……”
“小姑娘,你认为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
被戴尔一问,千叶七海马上懵掉了,她不懂得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着。
“至少在皇宫中,有怀孕的妻子和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如果我真心想杀你们灭口在这里就行,根本不必带你们去皇宫了。”
贝利亚忽然牵住了千叶七海的手,向她微笑着,眼里仿佛在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保护妳’的话。贝利亚选择相信戴尔,千叶七海也只能选择相信贝利亚了。
尽管相处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但贝利亚是怎样的一个人,千叶七海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抛弃掉女人自己逃跑这种行为,他绝对不会做。
——格兰威城堡
奶妈抱着约瑟夫在城堡的花园散步,刚想喂奶的时候,戴尔国王和史密斯管家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吓得奶妈连忙把衣物盖下。
“戴尔国王,这么快回来了?”
“我似乎阻碍我的儿子就餐了,抱歉。”
贝利亚从奶妈的身边经过,此时她怀中的约瑟夫却哭喊了起来。
“乖乖乖,约瑟夫皇子,你怎么突然哭了啊?”
“难道是……”戴尔斜视着想要哄约瑟夫的贝利亚,约瑟夫的体内含有战斗民族雪一族的血液,雪一族对危险人物会有特殊的反应。这个贝利亚,即使现在看不出他有什么能耐,但接下来的岁月里,可就不一定了。
“小孩子是这样的了,我们还是快点到客厅坐下吧。”戴尔加快了步速,邀请两人到客厅中,并叫仆人冲泡了三杯咖啡。
皇室的会客厅,跟千叶翔的会客厅简直是天和地的区别,不管是装饰还是家具,都要比千叶翔的要好。甚至连杯中的咖啡,都是用最上等的咖啡豆制成的极品,喝惯咖啡的千叶七海光是闻味道就能知道了。
坐在沙发上的贝利亚显得战战兢兢,他在千叶家从来只是坐木椅,像这种软沙发根本没有坐过,虽然舒服,但身体显得特别不自然。
“好了,心情恢复过来了吗?”戴尔捧起了杯子,品尝了一口咖啡。
“怎么可能会恢复……”千叶七海蹙眉道“不过,我算是明白了,我自己必须变得坚强才行,否则连向你问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
“其实心脏已经在加速跳动了对吧?”
“什么?”千叶七海忽然捂住自己的心脏“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不管妳怎么装作坚强,妳始终是未成年人,看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红色东西是一时半会能忘掉的么。”戴尔靠坐在沙发上,一脸轻松地笑道“好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就对了,不过最好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千叶七海轻轻点了下额头,开始组织语言“我从小就看不惯父亲的做法,在艾泽兰市里面,有着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我身边的贝利亚就是其中一人。如果我父亲这个市长真的尽职尽责的话,哪会出现这种民不聊生的情况呢,所以我想成立一个协会,专门帮助那些艾泽兰市有需要帮助的人。但很可惜,遭到了父亲的反对,因此我们的关系就开始出现裂缝了。”
“这就是起端了吗?”
“是的,后来我向父亲询问,那为什么要对那群人不理不睬,甚至还把他们运到格兰威,刚开始我认为父亲只是把流浪汉运来当苦力,后来父亲说了一句让我十分介怀的话。”千叶七海的拳头逐渐握紧“他说‘戴尔是格兰威的王,要我们这些小的做什么,我们就要按照他所说的去做,要是反抗的话就不再是人类了’这句话。不再是人类,这到底……?”
“这就是底线了,再深入的话,就没办法回头了。”戴尔的语气变得更为沉重“你们有两个选择,一就是选择听我讲这个世界的真相,二就是现在回去艾泽兰市,永远不要管这些事。”
“……如果我选择一呢,会死吗?”
“妳放心好了,作出了这个选择以后,还有一个选择。”
“七海,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寻找真相。”贝利亚轻抚着千叶七海的背“别忘记了,我为什么会跟妳来,就是被妳想要得到答案的决心所打动了啊。”
“那……”充满决心的眼神,注视着戴尔“请全部告诉我。”
“有勇气,那我就你们见到的尸块开始讲起吧。”戴尔回忆道“数百年前,我的祖先在南美国土发现了一尊藏着‘恶魔’的棺材带回了国家。那头恶魔的体形与人类接近,可却长着翅膀和尾巴,没有人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像是外星生物。因此而在意的祖先们便开始对其进行研究,后来发现,这头恶魔的血液成份有一种病毒能够改写人类本有的基因,使其异变引发出极强的力量,我们对拥有‘恶魔’病毒的人类称作‘伪装者’。对这份力量着迷的祖先,依靠伪装者攻占了整片大陆,后来……出现了一个团体,他们自称‘雪’,以制造高难度的陷阱起家,猎杀了许多伪装者。后来‘雪’创立一个与格兰威对立的国家‘维特雷’,并把管理权让给了一个男人。自此,格兰威和维特雷便开始互相争斗,持续至今。”
“这片大陆,原来还存在这种夸张的历史吗?”贝利亚双眼冒光“伪装者,强大的力量,岂不是可以保护任何人?”
“伪装者的食物,是人类血肉。只要进食,力量就会不断增强,同时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什么?”
“格兰威是饲养食人怪物‘伪装者’的国度,这个国家存在两面,太阳照射到与不被阳光照射到。黑色地带,便是伪装者的乐园。为了统治他们,每个月都必须定期运送尸块到黑色地带,给他们提供食物,补充体力与维特雷战斗。”
“为什么要战斗……”千叶七海失去了冷静“征服?还是一味地寻求强大?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国家的王,平平淡淡地过不好吗,房子有瓦遮头不够吗,为什么要霸占那么多土地啊!”
“妳能当大小姐,不正是托了伪装者们的福吗?”戴尔冷笑道“这个国家,是伪装者保护的,如果失去了伪装者,格兰威一瞬就会被维特雷毁掉。包括伪装者在内我有数亿的子民,难道妳说一声放弃,我就放弃掉他们吗?”
“这……”
“先不说这个。”戴尔指着贝利亚“小伙子,你似乎对伪装者很感兴趣呢,是因为有强大的力量而憧憬着吗?”
“不,不是那样的。”贝利亚反驳道“我只是想,摆脱被欺压的生活,同时保护最重要的人,那样就足够了。”
“等等,贝利亚。”千叶七海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连说话也带着哭腔“难道你想变成那什么伪装者吗,不行啊,那样子跟怪物有什么区别啊!?”
“与其当垃圾,还不如当怪物,垃圾是无法保护得了任何人的。我只是……不想再当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了。”贝利亚轻轻地甩开千叶七海的手“我想变强,戴尔国王。”
“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
戴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为了变强,你完全可以去维特雷当个士兵,那样子,还能算是个人类。”
“不,人类的生命是脆弱并且有限的,会被时间与疾病束缚,想要摆脱束缚就必须拥有永恒的生命。这样子就能保护七海了。”
“贝利亚……你的智商去哪里了,为了才认识半个月的我,连人都不做了吗?”千叶七海狠狠地掌刮了贝利亚“你当自己是谁啊!”
瘦弱的脸颊上,出现了五条指痕“妳当我什么不要紧,但是,我早就把妳当作是最重要的人了。”贝利亚摸着热辣辣的脸,向千叶七海投以真挚的笑容“如果妳没有把我捡回去当仆人,我肯定会成为箱子里面的一份食物。”
“够了……”千叶七海抹去了泪水“如果你要当伪装者,我跟你一起当。反正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知道真相的我们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呢。”
“七海……”
“还有,你说过永远保护我,如果我比你先死了,那你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呢?既然如此,我就永远被你保护好了。”
“达成共识的话,下午找史密斯管家,他会给你们注射伪装者病毒。”戴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离开会客厅。
妻子飞雪青子似乎在外面等了许久,一见面便开口询问。
“亲爱的,这样做没问题吗?”
“说到底他们思想没成熟,容易萌生幼稚的爱意,更容易作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不然,在一条腿未踏入鬼门关之时,谁会选择当个怪物绝地反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