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薇拉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绽放出欣然的笑容，晃荡在赤色双眸中的焦虑与不安也立刻消散不见。
“是的。我的通灵术无法与死人对话。所以，施法能够成功，至少证明她现在活着。只不过——”
“不过？”
“她好像并不是很乐意和我们交谈的样子。”
柚子向拉米亚突出一股烟气，紧闭的眸子依旧没有张开。
“而且看起来，这孩子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啊。平常遇到的灵体最多只需用上两口烟气，就都会对我开口呢。”
“那该怎么办？”
“嗯，这可难办了。我现在只能和她进行交流，没有办法直接干涉她的本体意识啊。不如——”
柚子转头看向薇拉。
“你好好想想，你的这个朋友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一听到就会开始兴奋的话呢？”
“一听到，就会开始兴奋的话？”
“什么都可以哦，只要是能让她情绪开始激动的话都可以，比如笑话，电影台词，甚至是骂人的话都可以哦。”
“这......稍等一下，让我想想。”
薇拉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我好像，想到了一句。就怕说出来，她会发脾气......”
“只要能让她醒过来就行。”
“好，好吧。我试试看。”
薇拉凑到拉米亚的尖耳朵前，大口吸进空气，长大嘴巴大声吼道。
“喂！扑街仔！走走走，五点多就想收工？给我再打一次卡，不加班就别想发钱啦！”
“你讲乜？！再讲一次试试睇！死工头棺材佬！”
拉米亚猛地睁开眼睛，竖瞳快速收缩变细，幽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意。一对利齿顿时从嘴唇边缘弹出，看起来很是生气。
“哎呀，果真醒过来了呢。”
柚子开心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拍着手掌。做她对面的林响却在听到龙娘开口说出一串乾南方言后，表情彻底僵住。
“你系边个啊？女仔？”
拉米亚听到面前传来的拍手声，立刻抬起脑袋，盯着眼前的柚子。
“拍拍拍，拍你老母啊......”
“啊啦~是乾南方言吗？不好意思啊，我唔系很会讲啊。说普通话可不可以？”
“可以，不过嗦不好。所以你到底系哪边的啊？小姐？”
“姑且算是警察那边的吧。”
“条子？我又没犯事，干嘛来找我饮咖啡啊？Madam？”
“因为你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报警说你闹失踪，警察也找不到你人，所以没有办法，只好来找我们帮忙啦？”
“所以，你们就这样给我打灵call咯？”
拉米亚的投影盘腿坐在照片上，揉搓着粗糙刚硬的紫色发丝，显得很不耐烦。
“算啦。所以是哪个人这么多事啊？”
“是我，拉米亚......”
薇拉弱弱地在拉米亚的身后喊了一声，拉米亚耷拉着眼睛，转身看了薇拉一眼，又转过身子，在众人的围视下，将手臂伸进衣服抓痒。
“啊......果然是你这个外送仔啊。”
“拉米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简直担心死我了好吗？”
“没有跑哪啊？不过就是被人绑架了而已。”
“你！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薇拉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林响立刻从裤带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用夹在本子上的自动笔在上面快速写下“when（时间），how（方式），what（事件），who（对象），where（地点）”五个英语单词。
“几天前的晚上就被人绑了。你不知道吗？”
“那，那天我——”
“不会又是交不出钱，被包租公赶出来了吧......”
拉米亚慵懒地在照片上躺平，面无表情地戳穿了薇拉含糊中想要保留的秘密。
“是的。所以，就一直没时间来看你，直到五天前......”
“哦，这样啊。”
龙娘侧过身子挠头。柚子看着懒洋洋的拉米亚，抚摸着下巴笑着问道。
“所以，你现在是被关在哪里呢？小可爱？”
“谁知道啊。我现在被关在一个麻袋里，眼睛还被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好吧？”
“那闻起来是什么味道呢？尝试着用鼻子闻闻看。”
“嗯......又湿又潮，还一股鱼腥味。”
“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被绑的吗？”
“谁记得清啊？在家吃着泡面唱着歌，然后就绑了呗。”
拉米亚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一直想要问出关键信息的柚子感到为难。她抬头看了林响一眼，林响点点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清清嗓子后问道。
“那么，绑架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你谁啊？”
“这位小姐的同事。”
“欸——现在的差佬都你这副衰样啊？”
“回答问题吧。其余的废话先不要说了。”
“好好，阿sir。”
拉米亚侧躺在照片上，右手支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认真做笔记的林响。
“所以，那些绑架你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他们都长什么样呢？有看清吗？”
“没有。”
“有给你饭吃，给你水喝吗？”
“绑票让肉票死掉的话，还有意义吗？阿sir？”
“明白了。”
林响低下脑袋写了几句笔记，拉米亚看到后，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喂，阿sir。我说了这么多，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来救你。”
“我有让你们来救我吗？干嘛这么积极啊。”
拉米亚站了起来，双手交叉于胸前，转身看着薇拉紧皱眉头。
“而且，我有让你报警找差佬吗？外卖仔？”
“没，没有？”
“那你好好在这儿瞎掺和做什么啊......是不是太闲了？”
说着说着，拉米亚的蓝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做工不好好做，稍稍有点事就去找差佬。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吗？你只是让我更难做了好不好？”
“什么......意思啊？”
薇拉听出拉米亚话里有话，不安地揉搓着手，将脑袋低了下来。拉米亚看到薇拉已经示弱，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吧唧着嘴。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随随便便给我找差佬，让我很难做啊......”
“喂。你朋友这么关心你的死活，怎么可以这么和她说话。”
“你说什么？朋友？”
拉米亚听到林响的质问，疑惑地摸着脑袋。
“谁和她是朋友了？我不过是经常点外卖，她又经常往我这边送，所以正好就认识了一下而已。”
“不是的啊，拉米亚。我们......还一起出去玩，买衣服的呀......”
“难道只要有人陪我玩，我就要把她当朋友吗？”
“难道，不是吗？”
“咱们这种关系，顶多只能叫玩伴吧。”
拉米亚看着在面前瑟瑟发抖的薇拉，脸上尽是厌烦之色。
“你以为给我找差佬，是在给我解决麻烦吗？臭蝙蝠？”
“难道不是吗......”
“咳——当然不是。在三合这种地方，谁找差佬解决问题，就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条子把帮我的这群人抓进去，难道能保证我下一次不会被寻仇的人再绑一次吗？”
“喂，话说过了啊。”
林响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身体瑟瑟发抖的薇拉身后，右手搭在血族少女的肩膀上。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们去救咯？”
“差不多吧。哈啊——”
拉米亚哈欠一声，全身上下充斥着萎靡不振的气息。
“可能过几天，我就会想法子跑出去了吧。”
“可是，如果跑不出来的话，岂不是......”
“你很烦诶！外卖仔！”
拉米亚突然抬起脑袋，瞪着蓝蓝的大眼睛，对着眼眶发红的薇拉大吼一声。
“谁要你来救了？从头到尾就是你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好不？！你知么知，把条子扯进来的话，就系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好吗？”
“我......我......”
“散！”
在薇拉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前，柚子及时一挥毛笔，将拉米亚的光影散尽。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要救她啊......呜呜呜——”
在光影散尽的后一刻，薇拉突然抱住脑袋，伤心地痛哭起来。
“好了，小可爱。咱们不哭了。”
柚子起身走到薇拉的身边半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可，可是，拉米亚她......”
“她说的确实是真话。”
林响合上笔记本坐到薇拉身边，将热茶倒进茶杯，放到她面前。
“她非常不希望你，包括我和柚子，卷进自己身处的漩涡中。哪怕是潜意识，都希望你可以远离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