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边缘
阴霾也许从未散去……
可阳光也从未穿过阴霾带来希望……
我仍然渴求着光明与自由……
心脏却难以为之跳动……
我怀疑过很多次我是否仍活着……
我们都是世界里默默无闻的尘埃，只是于此刻相互依偎……
……
好久没有听到那个陌生的声音了呢……
“伊琳是在担心吗？”
熟悉的抚摸感让我有些恍惚，这种温柔的感觉，就像是母亲呢……
“并没有……”
“只是觉得赶路有点漫长罢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欺骗自己。
“是吗，确实很无聊吧。”
“只是待会赶路的时候，希望你能够忍耐住吧。”
“南海已经开始被侵蚀了……”
“可能不会如往常一样善待你了。”她的神色有些苦恼，似乎在头疼着如何带我去西海。
“是吗，有洛蒂维娅善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吧。”我望着那蔚蓝的天空，想要努力却不知道该如何努力的感觉，真是痛苦呢……
“伊琳难道不想变强吗？”洛蒂维娅是如此问道的。
当然啊，我轻轻地回答道:“我当然想要变强啊。”
“如果能够变强的话，就能够守护好我的朋友和家人了吧……”
“我喜欢用自由为借口来逃脱我的责任，却忘了选择自由的话，一定会舍弃掉很多东西的……”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我会因为我那所谓自由而远离他们……”
“可现在，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当初不多陪陪他们呢……”
“只是抱着偏见，一味地指责他们，却从未想过我自身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或许现在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我怅惘地望着天空，广阔而又无际的天空，真是令人向往的自由呢……
我曾经无数次向往着那自由的天空……
“现在自责也没用，他们不会希望你因为过度的自责而迷失自我的。”
“而且你的实力也确实有一点弱。”
“也才二阶八段而已，离九段还有一点距离。”洛蒂维娅仔细打量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着扎心的大实话。
“你还真是诚实。”我嘴角抽蓄了几番。
她挠了挠脑袋，浅笑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罢了。”
“不过伊琳相比于幼年的人类已经强很多了，大部分这个时候应该还忙碌着打基础，成为一阶骑士或者魔法师吧。”
“是吗，我对于实力的分化不是很清楚。”我抿了抿唇，这些常识根本就不知道呢，我还真是逊色啊。
她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你不知道很正常，毕竟深海已经与世隔绝了千年，流传下来的也只有一些传说罢了。”
“……”我感觉洛蒂维娅的年龄已经蹭蹭往上涨了。
她见我不说话，有些奇怪，疑惑地看着我道:“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你继续吧，我想知道如何提升实力。”我认真地看着她那深邃的红色眼眸，即使只有一瞬间……
但那其中的认可也足以让我喜悦吧……
毕竟，我似乎很久都没有得到别人的认可了呢。
“麻，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我们对实力的划分目前是一到九阶，一阶九段，其中人类为了方便招揽强者所以会设置段位考核，以便来帮助那些不清楚自己实力的人确认段位，当然只要脑子没问题应该很少出现那样的情况……”
“说白了，还是因为方便搞特权罢了。”
“所以他们一般很少用几阶去称呼那些实力强大的人。”
“一般而言每一个阶段都对应着一个称呼。一阶为普通骑士，二阶为中级骑士，三阶为高级骑士，四～六阶为大骑士，七阶为荣耀骑士有属于自己的冕号，八阶为永恒骑士
以及九阶骑士王。”
“当然，前提你是人类那边的，这在人类那边是通用的，我只是怕你不知道这些到时候跟人起冲突了而已。”
我认真地倾听着洛蒂维娅的话，但……
“四到六阶都是大骑士的话，怎么区分呢？”
“他们经过考核之后都会给予相应的徽章，可以通过颜色区分，四阶为黄铜，五阶为白银，六阶为黄金，所以六阶的大骑士也会被称之为骑士长。”
我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实力分化要那么严格，难道不能简化点吗？
“这个吗，毕竟人太多了，总有人会享有特权吗。”她无奈的摆了摆手，对于这种事情她大抵已经见惯了吧。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魔法师，一阶为普通魔法师，二阶为中级魔法师，三阶为高级魔法师，四到六阶为大魔法师，七阶为荣誉魔法师，八阶为传说魔法师，九阶为贤者。至于颜色区分跟刚刚说的那些一样。七阶的时候就可以有自己的冕号了。”她摆了摆手，似乎对于人类的那套区分有些无奈。
我也很无奈啊，这种东西傻子才记吧，谁会闲得无聊记这些东西啊？
也怪不得塞诺恩她也没有教过我这些……
应该说她也没想过我会去大陆吧……
反倒是洛蒂维娅似乎已经把我的前路给考虑清楚了般。
“总而言之，他们很少会用几阶去称呼高段位的人，尤其是那些层次比较高的人，这种虚的东西他们还是挺喜欢的。”
“所以有些基本的东西你还是要记住比较好。”洛蒂维娅郑重地看着我，我能说什么呢？
“好，我会记住的。”我果然是个傻子。
“如今大陆上的局势分割，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人鱼已经是传说中的物种。”
“也就是你哦，伊琳。你已经是传说中的物种了呢。”
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她的笑容中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以你知道你多值钱吗？”
“尤其是像你这样珍贵的人鱼，就算他们不识货，最少也值十亿紫金币啊。”
“毕竟有钱人的趣味，不是我们能够随便评价的呢。”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那么值钱……
不过，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当成货品出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不用怀疑哦……”
“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纯血精灵，因为被人类抓住，被送上了拍卖会，似乎以五十亿紫金币成交了。”
“而且还是靠卖面子才买下来的。”
我哑然无语，看着洛蒂维娅淡定的模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很不可思议对吧，但那就是事实……”
“然后呢？”我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她不是那样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她向我求救了。”她无奈地摆了摆手。
“所以你救了她？”我眨着眼睛看着她。
“嗯，我救了她。在交易完成之后，救了她。”
“杀人越货吗……”我低声呢喃着。
她托着下巴，眼中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定地回答道:“习以为常就好了。”
“不用太过在意。”
我也没想到，竟然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说起来，她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送了我这个东西来着，就送给你了。”
语毕，一片翠绿色的叶子飘转着，落入了我的掌心中。
金色的纹路延展着，如同树干一样不断延伸着，在那狭窄而又有限的平面上，却始终无法蔓延过那个边界。
有限而又无限的希望呢……
“你喜欢吗？”
“反正这个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给你或许会有用……”
“喜欢……”我似乎总是在接受朋友的馈赠呢。
“诶，你喜欢的话，别哭啊，你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洛蒂维娅有些手忙脚乱，她担心地看着我，想要安慰，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已。
她说我哭了，可我只是觉得眼眶有一点模糊而已……
宛如敷上了一层湿漉漉的薄纸……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我轻抚着柔滑的嫩叶，若说是珍宝也不足为过吧……
“今天啊，是公历3598年，于上一个世纪已经过了几千年呢……”
“今天应该是9月28号吧。”她估算着，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应该算秋天吧……”
“是啊，可南海一年四季如春，所以也不用在乎什么季节了。”
“是啊，不用在乎什么季节……”
“那为什么要悲伤呢？”她淡淡地问道。
“只是要不了几个月，我就九岁了呢……”啊，也不算是九岁吧。
“你的生日在冬天？”
“是啊，一定很冷啊……”
“没有大家的日子，一定很冷啊……”
“你不是还有我吗？”
“而且你去西海不也是为了找家人吗，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去找你好不好？”
“啊这，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也不确定，我是否会留在西海，哪怕那是最好的选择。
“安心好了，我说到做到，就当做是约定吧，话说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约定吗……
我眼眸略暗，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话呢……
“12月31日是我的生日。”
“一年的最后一天啊，该说是晦气呢还是好运呢。”
“你还信这种东西？”
“我去过炎煌，在那里，这类东西挺常见的。”
“炎煌？”好熟悉的名字，可无论怎样也想不起来，头老是隐隐作痛……
“你去过的地方真多……”我喘着粗气，感觉胸口跟压了座山似的，好闷……
“还好啦，见过的天才也挺多的。”
“而且他们也足够努力。”
“我记得我遇上过一个最优秀的小家伙，她竟然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三阶了呢。”
“这种事情很厉害吗……”我感觉我现在就跟个文盲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很厉害，一般而言觉醒元素都是六七八岁的样子。”
“……”
“为什么我是八岁的时候才觉醒元素呢？”我沉默了半晌之后疑惑地看着洛蒂维娅。
“……”洛蒂维娅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
难道是因为母神的缘故吗？
“如果能够在不觉醒元素之前成为学徒，就是天赋异禀之人。如果是靠自己觉醒元素的话，那就是天才。如果是自己觉醒元素并取得了跨越式增长，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你是哪一种呢？”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自己觉醒元素呢……”我抿了抿唇，明明我很清楚吧……
那种快要死了的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只需要濒临死亡就好了……”
“只有在绝境中才能爆发出潜能。”她如此的轻描淡写，让我有些诧异。
死亡对她而言是一件如此轻松的事情吗？
“虽然也有人会这样做，但是大部分都死了……”
“怎么死的？”
“死在了绝境里。”
“……”所以那时候，我真的可能会死啊……
根本就无法相信，母神祂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如果各个都能在绝境中爆发潜能，那天才岂不是烂大街了。”
“有些人的天赋上限已经注定了……”
“就算爆发了一时的天赋，也可能会为自己的后生埋下无限的隐患。”洛蒂维娅感慨着望向了天空。
“所以啊，除非你是真的身处绝境，否则还是不要尝试着给自己制造绝境。”
“你的死亡带给你的可能是痛苦又或者是解脱，但对在乎你的家人和朋友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了……”只是单单想想，就有些心有余悸呢……
“啊，是啊，你还小，对于死亡的概念也很模糊吧。”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有跟一个大人说话的错觉呢。”
“哪怕你只是一言不发，可我觉得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个大人。”
“很不可思议呢，伊琳。”她轻笑着，让我有些茫然。
“你觉得失去很痛苦吗？”
“嗯。”很痛苦，可那又如何呢。
“你的那种状态宛如迟暮的老人行将就木，可却又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渴望着被人教会何为活着，你觉得大人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到目的只有一个，复杂到无法摆脱泥泞。”
“所以我的目标也只有一个，维护东海的稳定，而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她的目光很决绝，血红色的眼眸包含着陌生的火焰。我太熟悉了，那种渴求……
我觉得洛蒂维娅似乎在向我道别，又似乎在劝解着我什么。
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就像天气一般阴晴不定。
答案没有唯一，可很多问题的答案却又是如此的相似。
“你是在向我道别吗？”我抿了抿唇，总有些不甘心呢。
“怎么会呢？”
“我属于大海，只要你不背叛大海，我就会永远是你的朋友。”
“永远哦～”她笑盈盈地看着我，就像是恶魔的诱惑般。
“真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呢……”我苦笑了一声，但这也是事实吧。
“嘛，有些答案不需要现在就知道的。”
“那可能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并不想告诉你太多。”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前几天南海那边来了一拨人，但似乎被不知名的势力拦截了。”
“……”我的心咯噔一声，扑通扑通地直跳个不停。
“好了，不要想太多了。要知道，你现在还是很弱呢。”她总是微笑着，让人难以捉摸。
我也说不清她的情绪中掺着多少真假。
但她真的很累吧。
那种孤独感……
浩瀚的海洋之上，只剩下一叶孤舟迎着风浪前行……
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前行下去的孤独……
她的旅途，什么时候又是个头呢？
我并不清楚……
远处的乌云向我们袭来，它们在狂奔着涌来……
越来越近了……
绿金色的叶子被她挂在我的脖颈上……
她背对着那乌云面对着我……
宛如风暴中互相取暖的冰块，怎么也捂不热……
她很温柔，真的很温柔……
只是她的温柔，是机械式的重复罢了。
毫无疑问，她比我要温柔多了，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是孤独的漂泊者的事实呢。
（洛蒂维娅算是我比较喜欢的角色之一，安心好了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的，我发糖的功力还是不错的所以第二卷完结之后应该会有相关的角色视角以及过去的番外。祝各位寒假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