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的巨浪咆哮着,我任由着失重的自己下坠。海水从我的鼻耳灌入,连心跳声都难以分辨出来……
我无力向上伸着手,那触之可及的距离去已经成了天埑,我不仅无法跨越,甚至还难以找到……
意识愈发愈浑噩了,连思考都显得如此的困难,就像是溺水的稻草再也直不起腰板了,我该如何抓住那一缕求生的本能呢……
……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这片至暗之地,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
“我”又在找寻着什么呢?
“我”环顾着四周,只有“我”的颜色在这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不知过了多久,一扇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门的那一边是一片空白,空无一物的领地,就仿佛是在等着未归的主人将它填满。
“我”下意识地走了进去,没有怀疑与思考,就像是本能的渴望。
刺眼的白光愈发愈强烈,“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以此来窥视那门内的景象。
可当“我”彻底回过神时,门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座花园与一位少女,她笑颜如花,伫立在百花丛中,宛如那花中的精灵纯粹而又虚幻。
她与她的兄长一般皆是白发紫眸,只是她的瞳色更偏向紫罗兰,而他则偏向水晶紫。这大概是区分他们间的最好方式了。
“你也喜欢这片花园吗?”“我”望着这片花海,很难想象父亲是如何隔绝出这片区域的。一片无法被海水淹没的花园呢……
“伊琳姐姐也带过我哥哥来过这里吗?”她将食指抵在唇边好奇地问道。
“确切来说是我跟着他来的。”
“噗~”
“怎么了吗?”“我”看着憋笑的少女,难以理解这个笑点在哪里。
“我和我的哥哥接触不多,但是对我们而言,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少女笑盈盈地回答道。
“是吗,很不错呢……”“我”微微眯眼,感受着鲜花的芳香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她眨了眨眼,似乎想要勾引起“我”的好奇心。
“怎么了吗?”“我”并不擅长应付这类话题,但看到少女喜悦的神色也不愿毁掉这份宁静。
“你还记得我小名吗?”
“雪娅啊,这个名字有问题吗?”“我”很是不解,一个名字而已。
“我哥哥他原本是想取雪亚这个名字的,但是因为名字的谐音和我的太像了,所以不得已换成了雪诺,以便你能够分清我们。”雪娅的声音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活泼了,她抿抿唇似乎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了。
“那倒是呢,一个叫雪亚,一个叫雪娅,我要是喊你们的名字,岂不是两个人都要答应。”“我”故作打趣道。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最后还是哥哥另取了一个名字,放弃了雪亚这个名字呢……”她略显闷闷不乐地嘀咕着。
“你难道不高兴吗?”
“也不算是不高兴吧,只是他总是会把一些东西让给我,无论那些东西是什么……”
“无论那是什么……”她似乎在感慨着什么,眼神中有着沮丧与失落。
“伊琳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够独当一面呢?”少女期盼地望着“我”,她在向“我”渴求着一份答案,一份肯定,一份自信……
“等你能够保护你所在意的人的时候,你就能够独当一面了。”“我”是如此回答的,因为“我”也说不出具体的答案是什么。
“那么伊琳姐姐,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就像你保护我那样……”少女略带俏皮的声音里,有着期盼与希冀,眼神里是无法掩盖的认真。
“如果能有那一天的话,我会很期待的。”“我”不愿打击她的信心,那对她而言未免有些残忍了。
若说“我”仍是羽翼尚未丰满的雏鸟,那她便是出生时,便已失去羽翼的残废,能够活多久都是一种未知数。
“那我们约好了,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哦~”
“那谁来保护你的哥哥呢?”“我”不由得产生了这么一个邪恶的想法,大概是世界未解之谜吧,你妈妈和你女朋友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的翻版。
“他很强,可以保护自己的。”她噘着嘴,似乎在思考着哥哥需要她保护的可能性。
“那我很弱咯?”
“不弱哦~”她认真地看着“我”,如般紫罗兰的眼睛深深地盯着“我”,似乎要凭借她的眼神来说服“我。”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伊琳姐姐,你是和哥哥一样重要的人,而且他也想要保护你,我能够感觉出来的,所以我会代替他保护你,让他不会因为你的安慰分心。”她说得很真挚,“我”并不认为她会说谎,应该说“我”从未思考过她会说谎,她的答案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应该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因为他人作出选择。”
少女微微皱眉,她噘着嘴扭头一哼,似乎在宣泄自己的不满:“在你看来,我是因为哥哥他才这么说的吗?”
“你还小,有更多的可能性。”
“你们都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们在安慰我,我的身体情况我比谁都清楚……”她略显沮丧地垂下了头,“我”第一次感觉到她是如此的无力,而“我”又是如此的废物。
“无论你怎么想都好,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哪怕付出生命。”她的言辞与神色都十分认真,简直就和她那个哥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我而言,你的生命更重要,答应我无论何时请将自己的生命放在首位,好吗?”“我”有些担心眼前有点赌气成分在的少女,她也很倔强,也不善于表达,她认定的事情,十条龙都拉不回去,至于解释也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对她而言只要自己知道错与对就好了。
“知道了,我还没能够独当一面呢,我当然会好好活下去啊。”她微微一笑,似乎在宽慰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在故作坚强和开朗,她在模仿着她的哥哥来与“我”相处,她对“我”的认知可能还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我”也说不上来那种误解。
“雪娅,你还记得我们刚遇上时的情景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接着叙述下去。
“那时的你很沉默,只知道捧着书。那时的你很认真,在这一点上,你比你的哥哥要可爱多了。”
她面色古怪:“你觉得可爱?在其他人眼里,我更像是一个异类,除了奶妈还有哥哥外,你是头一个不把我当异类的人。”
“嘛,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做你自己就好。”
我们彼此沉默着,对峙了良久。
“我会的……”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我”知道改变一个人很难,但……
“伊琳姐姐,一直以来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只是害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而已……”她勉强地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会有机会的……”“我”闷声闷气地回答着,内心里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它在翻涌,它在怒吼,它在挣扎……
或许下次再见,就是永别了……
我们都融入了花海之中,无言地望向了天空。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朵花的故事呢……”
“等我找到了,一定会告诉你的,伊琳姐姐~”
风挽起了她的发丝,飘舞的花瓣随着她的面容虚幻而逐渐破碎。只剩下“我”站在原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无言的叹息似是哀悼着繁花的凋落。
我想要挽留,也终归是梦醒人空。
我渴望着过去的碎片,哪怕仅仅只是一块碎片……
我漠然地闭上了眼,陷入了更深层的寂静之中,逃避着过去的追赶。
我和“我”到底是谁?
……
嘈杂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撑开了疲惫的双眼,身体的感知很是迟钝,就像生锈的机械。
扑鼻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我僵硬地扭动着脖子,看向了香味的源头。
火焰照映着她的面庞,在这片夜空之下,我们再次相遇了。
“你终于醒了,伊琳。”洛蒂维娅手捏着插着鱼的木棍,微笑地看着我。
“洛蒂维娅……”我晦涩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喉咙干得烧了起来似的。
“你需要喝水吗?”她歪了歪头,猜到了我此时的需求。
我嘴唇翕动,可声带跟卡壳似的,难以吐出一个字。
她将鱼架在火堆上,将早已准备好的水喂给了我,然后便又去烤鱼去了。
在我缓过来之后,便仰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些不适应。即使他们璀璨夺目,却也不是我所想要的。
我回味着那个虚幻而又模糊的梦境,总感觉它若隐若现却又难以握住。
再结合现在的自身情况,这真是一次不算完美的重逢呢……
洛蒂维娅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鱼。我自嘲地笑了笑了,她还是那样温柔,而我却更不像我了……
PS:紫色紫罗兰的花语有永恒的美与爱、质朴、美德之外,还有在梦境中爱上你,小心翼翼守护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