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

作者:白霜未烬 更新时间:2022/12/23 17:03:14 字数:4681

我似乎走了很远……

可每次停下回望,只有定格的白色……

纯粹的白亦是深邃的黑,它使我迷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

重复着莫比乌斯带的循环……

我是一片落叶,让平静的湖面荡漾起涟漪,可这短暂的变化也会再度归于宁静。

我从未存在,可也一直都存在。无法找寻的碎片,已经缺损了吗?

还是说现在的我就是这块最后的碎片呢?

我微微垂眸,看向了自己近乎透明的手,反复观察着,确认着自己是否是“真实”。但我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还打算睡多久呢……?’祂的声音令人感到熟悉,但我并不记得曾在哪里听过祂的声音,只觉得祂的声音像一根轻羽点起的涟漪般柔和。

我抬起头目视着轮廓模糊的祂,伫立良久,微微皱眉反问道:“你是谁?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我是谁……’祂顿了顿,撇开了这个话题‘这并不重要。’

“可这里不应该有任何人……”

‘我并不算是人。’这回她的语气倒是肯定了不少。

我有些哑然,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讷讷地道:“所以你找我有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

“可我还没有找到……”我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缺了半截,后面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伊琳,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你……是在指我嘛?”我反复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似乎曾经也有人如此喊过我,但是记不清了呢……

‘嗯……’模糊的人影肯地应允了一声,也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可我总觉得我缺少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它使我不得不停留在这里。

‘若你继续停留在这里,你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你想要的答案……’

“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要找到什么?”疑惑像是涌泉般喷薄而出,明明我与祂完全不相识才对,可那种熟悉感,使我无法对祂怀有戒心,甚至隐隐有种信任的感觉,“又或者说,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祂沉默了良久,才答非所问:“你找不到的……”

“至少现在,你是无法找到的。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永远都无法找到答案。”

我沉默了半晌,这种事情早就在预料之中了吧,只是被人这么毫无遮掩地指出来还是很令人……

非常不爽啊……

但,原来我早就已经知道找不到啊,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徘徊于此处呢?

我茫然地环视着无限的白色,想要前进却不知道该如何迈出脚步,这样走下去根本就没有尽头吧,那为何要走下去呢?

“我该如何逃离……?”我自言自语着,忽视了那个模糊的存在。祂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谁啊?如果连基本的身份设定都搞不懂的话,知道了祂的身份也难以理解祂的存在吧。

真是受够了啊,一直徘徊在这里……

‘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出去的……’

“哈?我可是非常想要出去的啊,可还不是被留在这里陷入死循环之中了吗。”我微微挑眉,祂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副很懂我的样子。

出去和留在这里……

这不是送分题吗?

我一定非常想要出去的吧……

可是我为什么想要出去呢?真是搞不懂啊……

为什么无法找到答案呢……

“总有一天你能找到的,但是在这里,你永远也无法寻到……”

永远无法寻到吗……

可我连自己要寻找什么都不曾知晓。我略过祂的身影,只是兀自地往前走着,却也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我该追随谁的脚步?我该独自前往何方?我该如何摆脱这里……

我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断地循环与重复早已迫使人放弃了思考,因为即使思考了也无法得出答案,哪有为何要思考呢?

既然疲倦了的话,那就停下来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的。我们逆行于人潮之中,也只会顺着人潮而逆行。我们做不到格格不入,我们只能融入。无论自愿也好,还是被迫也罢,我们能做的只是依顺,依顺已经定好的流程罢了。是啊,顺从也会令人失去很多,但是反抗只会令人失去更多。所以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

我不该逃离,我应该留在那里……

自愿也好,被迫也罢。没人在意过程,最后所展示的必然只是结果。真正在乎你的人,也只能无言地看着罢了,毕竟谁能确保自己的一生是绝对正常的呢?

无论在自己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正确,可一旦陷入外界的约束之中,错与对就不再是由我们自己决定,而是由更多的人所决定。就像是舞台的演员会依靠演戏来供人欣赏,我们只能靠人际关系来决定自己的对与错。我们无法否认,我们只能顺从……

“所以离开这里,就一定是对的吗?”我呢喃着顺着直觉望向了前方。或许是对的,但我不想再思考下去了。我不想再因为思考时的优柔寡断而失去什么了……

即使是顺从也好,我也想要走下去,至少不能倒在这里……

‘放弃远比得到更难,但是你别无选择,逃吧,无论逃到哪里,你都逃不掉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我迫使自己清醒起来,可意识也愈发沉重,就像戴上了镣铐,拖着枷锁,我连逃跑都做不到啊……

世界渐渐归于黑暗,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啊……

……

我止不住地咳嗽着,喉咙像是掉进了一片沙漠难受得要命,我拽着自己模糊的意识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胡乱挥舞地手无处安放……

紊乱的呼吸就像是乱流,根本就无法控制,惹得肺部难受死了……

我好像是躺在床上吧?我无力地躺着,凝视着屋顶,真的好陌生……

杂乱怪异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望向了一旁,一位亭亭玉立的金发少女端着木盆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她翕动的嘴唇里吐出一个个怪异的音节。我只是无措地看着她渐渐皱起眉头。

她端着木盆来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又换了一种怪异的音调,我只是看着她,妄图理解她的话语,我知道她是想要和我交流,但是我发现我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我难受地咳嗽了几声,她有些慌忙地扶住了我,还十分贴心地给我拿来了水。

她关切的眼神不像是在骗人,她在关心我吗?我接过水杯,抿了几口水,嗓子才渐渐地好受起来了。

她似乎意识到了我根本就听不懂她说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改变自己说话的音节。哪怕我听不懂,我还是会强迫自己去听,也许说不准就听懂了呢?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去聆听着她的话语。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说出了一句我能听懂的话:“你…还好…吗?”

她这次的话语有些怪异,很生疏,似乎并不擅长这种语言,但至少我确实听懂了。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我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没事,我很好……”然后便是止不住地咳嗽。

“你是…炎国人…?”她微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但是眼中满是疑惑,似乎对我的存在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是炎国人?”我呢喃着,大概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就是东方的那个国家啊……”她抿着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向我解释,她看着我也许是想起了我还是个病号,便转而道,“你感觉…身体…如何?”

“没,我很好……”我大概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喉部还有些干涩外,其他的都还好。

我迟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感觉问出这个问题的应该是她更为合适:“你是谁?”

“我吗?”她纠结了一下,叹气道,“我只不过是寄居在这个村子里的人罢了,你叫我凯瑟琳就好了。”

“凯瑟琳……?”我捂住了头,头痛欲裂地感觉像是在将我凌迟。

“你没事吧?”她迟疑地询问道,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没事……”也许是这个名字太奇怪了吧,发音和她现在所说的语言不是很近似。

我低喃了几遍她的名字,这种发音不算很难,只是我不会写……

屋内的气氛沉默了下来,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被我的醒来打算了下一步。

“你端着那盆水是为了什么啊……”我随口挑起了话题,但她会不会接又是一回事了。

“噢,就是你昏迷了十天了,所以平时会帮你擦拭一下身体,毕竟女孩子还是要保持一下卫生干净的嘛。”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说话还真是流利呢……”明明这门语言她应该不是很熟悉的才对啊。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噢,这个啊,你会感到奇怪也正常,我只是恰好专门学习过这门语言罢了。只是看你的发色,实在不像是炎国人……”她仍然是微笑着,看起来和蔼极了。

“我的发色怎么了吗?”我强行支撑起了身体,看了一眼少女问道。

“你的头发是银白色的,而炎国人一般是黑色的头发,这是常识吧……”她的语气也越来越怪异了,似乎是在为我的表现而感到诧异。

“是吗……抱歉,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过去有些记不清了……”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少女的表情,她呆愣住了,似乎对我的话而感到不可置信,对于陌生人的话会感到怀疑很正常吧……

“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她试探性地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略为苦恼地搜索着大脑里的记忆……

但是却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似乎除了一些身体习惯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诶,你别难过,总能想起来的……”她微微歪头,温柔的笑令人如沐春风,抚平了我心中的一丝烦躁。大抵是因为她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所以也提不起什么怀疑的感觉……

“谢谢你……”不过我这是被人收留了吗?

“你运气也是真的好,最近海岸一带是多灾多难,基本上无人敢靠近的,我们也只是恰好去祭祀神明,所以才撞到了昏迷在海岸上的你……”她微笑地陈述道,就像是在分享一个简单的小故事……

“是吗,谢谢你们……”我有些低沉地向她道谢道。

“你不必如此拘束的,这些天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所以不小心动了你的东西,我得先向你道歉才是。”她淡淡地道。

“诶,不用不用,你们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受你的道歉呢。”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内敛而又谦逊,却又暗藏锋芒。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跟这间略显破旧的小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未经过你的允许而动了你的东西,是我的过失,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她有些严肃地看着我,我只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那么看着我,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了……”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想要甩掉这份尴尬,只是越发感觉到羞赧。

“你无需太在意的,我只是习惯使然,况且未经过主人允许擅自动其主人的东西也确实是我的不对,”说完她便掏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怀表递给了我,“这个应该是你的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怀表,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它就像是见到久违的故人……

一张陌生的手帕进入了我的视界,我顺着那只手抬起手看向了凯瑟琳,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我,将手帕再次递给了我。

这时我才察觉到,我的衣襟已经被打湿了,我接过了手帕,沉默地擦拭掉了脸上的泪痕。

“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这是人之常情吧,也许那个怀表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吧,很可能是一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呢。”凯瑟琳很善解人意,她只是微笑着,向我传达她的善意。

我摸了摸刻在怀表上的那部分凹凸的位置,一遍又一遍,不自觉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伊琳……”刻在上面的字是这个嘛……

凯瑟琳只是看着我,随着我的沉默也陷入了沉默,屋内很安静,只听得见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我被这个熟悉的名字惹得头痛欲裂,却也得不出个所以然。

“一般而言,有的人会在礼物上刻上想要送给的人的名字,说不准伊琳便是你的名字。”凯瑟琳轻抚着我的后背,想要安抚我的情绪。

渐渐得,我也平缓下了我的情绪,我似乎透过怀表看到了一个金发的少女……

但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笑容还真是温暖啊,就像是太阳呢……

我攥紧了怀表,莫名地感到悲伤……

“所以伊琳就是我的名字吗?”我呢喃着,却有些不知所措。

伊琳到底是谁呢……

突然咕咕叫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凯瑟琳噗嗤一笑。

“那么多天了,你也应该很饿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那我先去给你带点食物来吧,我马上就回来,你在床上好好休息,稍安勿躁。”凯瑟琳微笑着便起身离开了木屋。

木门的嘎吱声,似乎还回荡在小木屋中,但也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呢。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真奇怪为什么是“又”呢……?

我攥紧了手中的怀表,望向了窗外的暖阳。

我好像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PS:第一章好了,拖欠的有些久,抱歉。至于伊琳的发色,那是因为她的人鱼皇族的血脉被封印,再加上刚开始的几章我也说过了魔族的事情吧,她身体里占了大头的那部分血脉被封了,那么自然就是人族和魔族的血脉相互抗衡了,再加上某个家伙的刺激,所以变成了银白色的发色。以及,幻境里,伊琳确实捅了幻境里的莎莉娜,具体的我到时候会写只是在之后吧。毕竟捅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很难受的。其实第一卷和第二卷是略为仓促的,如果这本完结之后我还有时间的话,我可能会把两卷在不改变剧情的基础上改一下。至于洛蒂维娅的番外,在写呢。放心,相比于刀子,我更喜欢糖。我站的CP还没出来呢,怎么会倒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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