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亮爬上树梢,月光笼罩着林中的一座古堡。
古堡的大门掩映在疯长的杂草中,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几乎把为数不多的窗子遮蔽完了,荒凉中带着几分阴森。
古堡周围静悄悄的,如死一般寂静。
并非林中鸟兽都在休息的缘故,而是某种不知名的压迫,降临到了这里。
突然,一声咳嗽打破了死寂。
黑暗的林中,一位略微有些驼背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带着墨镜,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手提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老人拨开齐腰的杂草,站在漆皮剥蚀严重的大门前,伸手推开了大门。
大厅的积攒的灰尘因为空气流通,细小的尘埃随风飞舞,在通过大门倾泻在大厅的月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微光。
老人微微皱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电并打开,踩着散落一地的泛黄纸张,走向古堡的深处。
古堡上空,阴云遮蔽了月亮,低低的哂笑从黑暗中传出,最终归于寂静。
此刻,千里之外的中国,一处热闹的地摊集市。
街头巷尾充斥着小摊小贩的卖力吆喝,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充满了市井生活特有的烟火气。
一个身材瘦高,披着黑色雨衣的中年男人穿行其中,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显得格格不入。
他混杂在人群中,不时环视四周,似在观察,又似想寻找什么。
来往的人群,空气中的愉悦气息,使他感到一丝悲哀。
“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世界,人类,永远都沉迷于舒适中,不看,不听,不想,然后……”
“迷惘地走向灭亡。”
他看着天上的繁星,用仅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游戏,开始了。借助了未知力量的你们,又能抗衡我们到几时呢?”
时间正好走到了十二点。
李铄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大脑深处仍残留着淡淡的疼痛感。
他做了个相当怪异的梦。
他梦见从一座密林深处的荒废古堡中,爬出来许多的怪物,如海洋般流动,吞没了整片森林。
有纠缠的黑色触手,触手上布满了蠕动的巨嘴,似是在咀嚼什么;有绿色的根瘤状植物,中部与底部延伸出细细的长肢,长有像蝙蝠一样的翼膜;还有像精灵一样的红色光团,能够将触碰的物体化为灰烬……
梦中的他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这一切,全身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最让他害怕以至于从梦中惊醒的,是古堡上空翻涌的黑云中出现的一对诡异双目。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饱含着愤怒、不甘与杀戮。他只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瞬,便觉得头晕目眩,大脑深处产生撕裂般的疼痛。
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人类可以触及的东西。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我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铄沉思片刻,只当是自己训练太过劳累,然后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
零点过一分。
“艹,这么早,接着睡。”李铄再次躺下,并打开了电扇,刚刚出了身汗,要吹一下才能睡着。
很快,李铄再次进入了梦乡。
他没有注意到,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息显示接收。
李铄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顺畅,以至于快到九点了才起床,自然是免不了迟到了。
当他匆匆忙忙来到教室时,不出所料地,被老师叫出去跑操场五圈,看处罚力度,显然李铄是个迟到惯犯。
但李铄自己对此毫不在意,反正自己是体训生,五圈那就和闹着玩一样,他跑惯了。
作为一名高三党,李铄依然没有多少危机感,毕竟自己对学习什么的完全提不起劲,既然如此,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因此他才选择体育这一条路。
修仙小说中的主角,哪一个不是先从炼体开始的,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身体好了,以后不管是进国家队还是去工地搬砖,总能靠力气养活自己。
正当李铄胡思乱想时,远处的篮球场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好奇心让他停下脚步,望向篮球场方向。
只见一群人黑压压地围成一片,在看着什么东西,有几个人正在惊慌地掏出私藏的手机,拨打电话,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故。
“有谁打篮球受伤了吗?”李铄加快脚步,来到篮球场,挤进了人群中。
待看清楚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正侧卧蜷缩在地面,双手捂着腹部,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然而腹部依旧不停地渗出鲜血,将地面缓缓染成血红。
来打篮球的大多是男生,看见这番景象并没有感到太多不适,有几个男生已经脱下了短袖来帮忙止血了。
但血依旧流出,把白色的短袖染得鲜红。
李铄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杀人篮球吗?
于是他问了问旁边一个刚刚打完电话的同学,说道:“同学,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那位同学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我们正在打比赛时,他突然出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突然出现?”
“对,就是突然出现,凭空出现在篮球场,男生们都看见了。”
“难道是……”李铄摸了摸下巴,眼前的情况让他摸不着头脑,不是打篮球的同学受伤,那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几个学生带着保安、校医和体育老师来了,他们看见后也是相当惊讶。但毕竟是大人,随后便很快镇定了下来,校医开始对男人腹部的伤口进行应急处理。
随着医用酒精的刺激,男人紧闭的双眼开始缓缓睁开,费力地看了看四周,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李铄曾跟着当残疾人教师的母亲学过一些唇语,他自然读出了男人说的话。
“黑山羊幼崽。”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
黑山羊幼崽?什么东西?
李铄大感不解,不知道这男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只是不断地重复这个词,直到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时,都再没有说出多余的话。
李铄目送着救护车呼啸远去,一边踱步往教室方向,一边屏蔽周围同学的议论,慢慢地思考。
凭空出现,传送?还是被什么东西遮蔽了,我们无法观察到?那么重的伤势,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才他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并没有有关黑山羊幼崽的任何有用信息。只是说黑山羊肉性凉,补养效果好,适合产妇病人食用……
对李铄来说,一件事越是扑朔迷离,越容易引起他的兴趣。并不是李铄的个性使然,而是他爷爷的影响。
从小,爷爷便会讲述他当兵时的那些奇妙经历,以及道听途说的山野怪谈。虽然父亲对此不太相信,并且经常教育李铄不要做冒险的事,但那些惊险刺激的故事依旧让小时候的他燃起了极强的探索心。
可以说,如果没有爷爷的故事,那现在的他,也就和他们一样,是一个淡漠的看客罢了。
所以,既然自己的探索心已经被激起,那么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李铄回到教室时,正好是大课间,班主任并没有留在讲台上等李铄回来,看来是觉得他已经没救了吧。
这也正好,省得听唠叨。
李铄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拉开座椅坐下,翻出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脑子里依旧在想着之前的事。
“李铄,你之前是在操场对吧?”座位前面的人转过身来,一脸好奇地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救护车的声音啊?”
思绪被打断,李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什么,就一个人打球把自己打成重伤罢了。”
真是,看着面前贱兮兮的前桌,总感觉不能够好好和他说话。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挠了挠头,说道:“你该不会还在埋怨我早上没有提醒你早起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尽情处罚我吧,主人。”
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皮鞭,双手奉上。
李铄额头青筋暴起,反手就是一个头盖骨锁定技,打得前桌嗷嗷直叫拍桌求放过。
“张瑞,你要再这么贱,我不介意好好调教你一次,但保不准你身上会缺失些零件。”李铄语气冰冷地说道。
名叫张瑞的前桌不禁打了个哆嗦,大声说:“别别,相信我,不会再有下次了。”李铄这才放过了他。
但李铄明白,张瑞这贱贱的个性应该是改不了了,毕竟昨天他也是这么说的。
“那么,我的盟友哟,现在可以和我详细说说吗?”见张瑞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李铄无奈地叹了口气,简要地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后,张瑞大感诧异。
“你确定那个人是凭空出现的吗?”
“这我也不清楚,看打篮球那一伙人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就有趣了,李铄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
李铄怼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对呀!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那个陌生男人呢?
“张瑞,走,明天请假一起去问问。”
“啊这,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至于这么操心吗?”
李铄转头望向窗外,微笑着说道:“谁知道呢?”
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件事,和他昨晚做的那个诡异的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