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家中到处都找过,少爷确实已经,出去了。”女仆本来想说逃走,但怕因这句话触怒了自家小姐,话到嘴边改换成出去。
丽兹在少爷和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们身边,对这两人很了解,不过小姐现在的状态很奇怪,连她都辨认不清小姐到底是什么心情。
“知道了,你下去吧。”姬墨一直盯着窗外的远方,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被秋风吹得眼睛干涩,她才闭上眼,右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发丝。
“那,需要派人去查吗?”丽兹小心翼翼地问。
姬墨没有立即回答,沉默延续了很久,屋内诡异的气氛让丽兹后背直冒冷汗。
“不用偷看了,我不会对白露表姐怎么样的。”
“诶?”丽兹一脸懵,小姐这是在对谁说话?
姬墨回头,几步走上前,摘下丽兹头上的女仆发饰,从蕾丝花边里取出一颗圆球状的微型摄像头。
丽兹看清那东西后,瞳孔猛地一缩,什么时候被放上去的,完了,万一小姐误会什么。
“大小姐,这,我真的不知——”
姬墨听着丽兹辩解的话,无端地感到一阵烦躁,抬手示意她闭嘴。
丽兹话没说完,嘴便被姬墨伸手堵住,她看了看小姐放到自己面前的摄像头,犹豫了一会,张嘴吞了下去。
可怜这忠心耿耿的小女仆,被姬墨吓得脑子都不灵光。
而姬墨发现摄像头居然被吃了后,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余外表示什么。她只是想让丽兹处理掉这个摄像头,顺便让她闭嘴。
这样也好,两个目的都达到,反正吃个摄像头又不会死,之后洗胃受的罪就当是给她粗心大意被人利用的惩罚好了。
不过以白桦的性格,居然真的做出翘家逃跑这种事,是不是最近逼得太紧了?
姬墨知道,想找到白桦很难,他既然不声不响地离开,肯定早就把一切准备做好,不可能留下些会暴露身份的痕迹。
“小姐,你好像不是很担心?”丽兹看自家小姐居然还有心情笑,刚刚吃下一颗摄像头的教训立马忘掉,又开始伸出脚丫试探悬崖边缘。
“有些人注定耀眼,不管身处哪里,不管他是否愿意。”姬墨亲手把头饰戴回女仆头上,这让丽兹受宠若惊,呆呆立在原地。
“最关键的是,你家少爷他对此并不自知。”
起风了,窗帘被吹得扑腾乱飞,丽兹走到窗边,把开了一天的窗户关上。房间的光线一瞬间暗了几度,窗帘也停止跃动,老老实实静止下来,姬墨长长弯弯的睫毛下落,掩盖住眼底的晦暗,嘴角矜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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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学习第一篇课文,我们伟大领袖所作的《沁园春·长沙》,这可真是一篇慷慨激昂的文字,就让大家随着这首诗词,一起走进当年那段峥嵘岁月。”语文老师由那个有些谢顶的班主任担任,他压着铃声走进教室,满意地看了看已经坐好的学生,随便从前排一名学生那里拿了本书,开始了他的教学。
班主任名叫王建国,据王老师所说,他教学已有二十个年头,开始教学生的年岁比他们出生都早。
因为要准备等会的开学典礼演讲,王老师把教案忘到了办公室,他没怎么在意,都教这么多年了,自认为已经无需照本宣科,灵活地教学才能引发学生们积极思考。
然而自从王老师开始讲课,白桦就感觉浑身难受。通读课文时,王老师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课文,本来流畅的行文被硬生生拆开,白桦有种吃饭被噎到的难受感觉。
直到王老师讲解至最后一段,“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时。老师把这段解释为,作者追忆自己的往事,抒发慷慨豪迈的气魄,表达自己的雄心壮志。
“老师,这段这样解释,不好。”白桦终于忍不住,他举手站起来,终于吐出一直想说的话。
胸中积聚的闷气终于得到宣泄,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王建国看了一眼突然站起身的白桦,感觉这个学生有点熟悉。对了,级部主任交代过,这学生家里头有点关系,开学直接给塞到班里来。经常有家长托关系把孩子送进他教的班里,但开学就能直接往实验班里送的可不多。
他本来就有些瞧不起这些只能靠父母的学生,而且还是这么不知礼貌、上课时间就站起来打断讲课的刺头。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特立独行,经常做些引人耳目的蠢事,并称之为追求独立,他给白桦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这种学生,不早点赶出去,早晚会败坏了班里的学习环境。
出于维护形象,王建国不能忽略白桦的意见,“那你来说说,我哪里讲错了?”
说不出来你就给我出去站到下课。这句话王建国没说,但等会若白桦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定会这么做。
“理解文意怎么可以脱离上下文,本词上半阙末尾发问,‘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下半阙这句话正是对这一问题的解答,天下谁主沉浮?投入革命浪潮的我们可以。末尾这句话与其说是对过往的追忆,不如说是对未来的号召,号召天下的年轻人都站起来,勇敢地踏出步子。”
白桦侃侃而谈,此时他的眼睛是亮着的,与之前刻意收敛的样子相比,好像换了个人。
在班上学生们的鼓掌声中,王建国记起来了,白桦刚才理解的,好像真的和教案上的内容大致符合。
“你的理解很好,坐下吧。”
王建国不能对白桦怎么样,更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段课文的正确解释很容易就能查到,学生反驳的对不对不是主要,但如果是他教错了,那会给他的形象抹上巨大的污点。
这天中午,校长室里。
“这才上课第一天,你就要转班?能说说为什么吗?”
老校长陆修远听完了白桦的要求,刚喝下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刚刚开学,校长要待在学校处理很多事情,要不然白桦也没那么容易在校长室里见到陆修远。
“和班主任相处不来。”白桦相当自来熟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但只尝了一口后就不愿再拿起茶杯。
其实主要原因是,那节课下课后,王建国找白桦私下谈话,虽然话语里没什么威胁,但白桦能感觉到班主任对他并不友好,说话的时候好多次打断白桦,还不停地强调他是凭关系进实验班的走后门学生。
这样的老师让他有些失望。
白桦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某个学生不满意,就把老师赶走。
既然这样,我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