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少女轻轻拉开门银白色的头发自由地垂到背上。
白色的衬衫搭上灰紫相间的毛衣针织衫，墨绿色的方格裙不长不短达到膝盖。唯一和常人不同的，是脸上那蓝色的眼罩。
“学长，找我有什么事？”扫了一圈周围，男人独自一人坐在摇椅上，绿宝石般的双瞳紧紧盯着应邀前来的蕾尔安：
“果然——你刚刚在干什么？”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杯，男人沉默不语中给顺势坐到面前的少女倒上一杯热水。
精致绿色的绿色礼服套装，似乎刚刚参加过盛大的宴会。黑色的皮鞋还有没有任何褶皱的短袜，却偏偏被激起的泥土沾染。
看来刚回来不久，真的有急事了。我之前在干什么？
听到他的话，少女明显一愣，但随即就想到了些什么。很郑重地对着男人点了点头。
“我想问你个事情——你说过你非常讨厌摘你的眼罩。什么情况下你会考虑破例？”一边这样说着，他从怀里的口袋掏出一叠照片：变成粉末的一草一木，被打趴在地的已堕落的使徒，已经——穿着皮衣的雪白色头发的少女。
最令人吃惊的，是那双血红的眼睛，肆意生长的血色荆棘组成一个圆环在瞳孔周围旋转。不过对此，蕾尔安反倒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难怪呢！我们都是白头发，还有魔眼——她干的？看来维坎诺也有拉垮的一面呢！”
“这，就是安歌诺曼。作为教民和研究所主任，你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托起自己那杯咖啡，男人凑着脸颊看起来很疲惫的抿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和想象中一样蕾尔安还是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打着哈欠连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不惊讶？”印象里蕾尔安好像总是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整天睡眼惺忪的颓废样子。但，对于两个使徒这种能搅动天地的情形，真的就一点反应没有？
“那么强，就不存在冲突了不是吗？我这样一下就能碾死的虫子，没有必要在意大象不是吗？”一边说着蕾尔安又打了个哈欠，惹得眼前这位副所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消极厌世。
考虑到所长的敏感身份，所里的高层人物尤其是所有的主任级成员都是他亲自选聘的。
遇见蕾尔安，完完全全是一个巧合。
撇开术瞳，单纯魔眼而言也太过于稀少。所以在最初的谋划里，是没有术瞳科这个部门的。
至于蕾尔安，是他在拜访母校时别人向他提起的——从来没有上过一节课的怪人。
至少，当他询问负责人有没有什么奇艺之人时，对方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提起了蕾尔安•亚尔乔罗：
比格底斯喜欢趁早，无论干什么。所以回母校这种事，他是在晨光熹微中踩着明暗交界之线进的校门。
德兰格英联合学院，是由比格尼的常青藤学院，圣敦伦的金雀花学院，莫沃弗希的帝国学院以及金煌之庭附属学院组成。现在比格底斯所身处的，正是以魔法闻名于世的金雀花学院。
按照约好的那样，教导主任来陪他走这一趟。
明白他是一个忙不完的人，对方也早早地等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本厚厚的名册。
“校长出差前特意让我出来见见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工作狂。”
“你也是，懒鬼。听说你从来不教学生，不是真的吧？”那个人一下如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随机摇着头露出一个生硬的笑：
“爱德华把那位托付给我了。”
听到这里，比格底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给那个女孩做老师，倒是肥差不错。而且，那个家族和懒鬼——确实值得期待。
爱德华那个家伙，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干起事来却一点不含糊。
“按照校长的意思和那位先生的意思，今天就由本人屈身来协助副所长大人。这是你向校长提出的名册。”把比拳头还有厚的名册扔给对方，男人腾出手拍了拍比格底斯的肩膀。
在魔法的世界，有着几乎水火不容的两大分派：代表古典魔法的保守派和代表现代的激进派。而在作为法师顶点的九位法神中，激进派因为取得了五席的微弱优势而夺得了主流，作为激进派派魔法师的两位代表人物，两个人的关系不消说明便浮出水面。
点点头考虑到时间有限，比格底斯横刀直入在老友的带领下摊开了名册。
“伊芙•科林道尔，年轻的血族天才刺客；希尔嘉•伊尓罗尼，我听说过她——也是天赋异禀没错；阿米娅——”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比格底斯深深地扫了一眼老友。
“那位主动找到你们所长提出来的，不过相应的我是不会跳槽的。”怂了怂肩，毕竟那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有什么命令的话自己也确实不大好反对。
雷达斯伯爵，兰菲帝国富有名望的大贵族兼公主殿下的私人老师，实际上则是靠着皇室经贴过活的蛀虫这种事情，说出去应该也没人会选择相信吧？
“还有，保罗•亚萨劳伦，你们怎么把他也列进来了。”比格底斯记得不错的话，这好像是一个年少有为的新生代名小说家吧？
“他原本是教会保守派……”说到这里，教导主任陷入了沉默。
听到这里比格底斯也是一愣：教会保守派？这个身份，放在现在无疑是现在最为敏感的。
毕竟对于一直以来由教宗和元老会相互制约的教会而言，那种石破天惊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接受的：元老会中最古老且高贵的家族，因为内斗而埋入历史。
两方争夺的，是对于是否召唤回圣徒以探寻为什么十二使徒的圣像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纹。十二使徒，正是谭塞面对的包括维坎诺在内的那十二位主的门徒。
而十二使徒的圣像，是当初圣辉教宗留下的圣物。据息流教宗在《光辉之书》中的记载，圣像里承载着十二使徒的气息，能够感应到使徒化身的动向与状态。所以，对于整个教会而言圣像都是全教重器。
没有使徒就无法修复圣像，所以对于无法修复的圣物，这本无可厚非。
牵扯两派的，是召唤复活这个环节。保守派的老古董不会允许先灵被侵扰，而激进派不会相较之下更不愿意放弃未来。
所以，内战的腥风血雨就掀开了。
但问题在于，两百年前教会改革之后，保守派尤其一些超级大家族就开始收缩，其中最严重的就是亚尔乔罗家。到这一代直系只剩下一位全部交权还不愿意培养继承人的前辈。
树倒猢狲散，原本的附庸全部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其中严重的生活甚至生命都陷入了严重的威胁。
“比起这个比格底斯，你提醒了我一件事。能请你帮帮忙吗？”一反过去那种慵懒，老友拉住了他。
比格底斯记得这是学校的禁书馆。
“你应该听说过那个人——蕾尔安•亚尔乔罗。”
比格底斯没听说过这个人，但当老友提到这个姓氏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念念叨叨起来：
“亚尔乔罗！这个姓氏不是灭绝了吗？”记忆里，尽管人很温和，但那位亚尔乔罗确确实实可是以极讨厌和别人有太多的交往闻名。
“那位的入室弟子，当初送到学校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可能的虐待所以就赐下了这个姓氏。”
还没有说完，比格底斯就开始拨浪鼓一样摇起头：
“那我就不能冒险了老朋友。校长应该和你说过，所长阁下创建BBL研究所的初衷是最大程度上团结各方力量，将研究所陷入教会内斗对你我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