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公平!
【公平】永远是相对的,而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我们都在追求所谓的【公平】。哪怕这个世界已然支离破碎,你的鼻黏膜一直刻录着硫硝刺鼻的气味;哪怕有的人溺死在纸醉金迷的海洋,有的在黑暗肮脏的角落舔舐伤口……
看吧,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们,胸中总是燃烧着对上位者们的怒火——
【凭什么只有你们能生活在安全舒适的房子里,吃香喝辣?】
而那些自诩为“上民”的家伙们,同样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我们就应该享受荣华富贵!你们这些低劣的贱民,让你们活下去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就是这样,在这个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当名为“社会”的巨大机器开始运行时,【公平】俨然就是一个可笑的假命题。
有的人生在罗马,有的人生为牛马。他们或身居高位,披着“文明”的外衣对外剥削压榨;或攥着他们一辈子都不能舍弃的武器,兴奋地看着血肉在眼前横飞……
无非就总结为两句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何不食肉糜?!】
就是这样……
……
“过来吧。”
“呸”的一声,男人将湿漉漉的烟嘴吐到地上,长满络腮胡的大脸上满是忌惮与不安,他轻轻摆摆右手,好像要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似的,随后就自顾自地大步流星向前走,丝毫不在乎后面那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的少女。
这个又飒又欲的少女轻轻歪了歪脑袋,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压了压头上宽大的帽沿,拉了拉背上那个沾了血的编织袋,也没多说什么,没费多少气力便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啧。”
络腮胡男人似是有些不满地咂了咂嘴,但他眼中的敌意却越来越深了。虽然早就听闻少女的鼎鼎大名,但如今第一次见到本人,他心中的震撼和惊艳还是不可言喻的。
少女有着琥珀一样剔透的眼眸,尘封着幽幽的碧色冷光。殊不知有多少岁月的记忆被层层包裹,化作瞳孔中那深邃的沉淀……
她有着平缓细长的眼眉,端正而精致的琼鼻,与其说她国色天香,不如说是英俊潇洒。她明明有着妖艳的气质,却不知为何沾染上了铁与血的滋味。
少女的肌肤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经过锻炼的臀部与大腿肌肉紧实而没有一丝赘肉,穿着一条包臀牛仔热裤,脚踏一双黑色马丁靴。窈窕傲人的身段前凸后翘,却又不可思议地遵循了黄金比例,带来不一样的美感。
那完美的胴体之上保留着因常年锻炼而形塑出的完美曲线,一看便知是经过了战斗的锤炼;她齐腰的长发是鲜明的赤红色,扎成一个单马尾垂在身后。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战术防弹背心,外衬着自行裁剪过的防弹甲,将少女那饱满却不过分的胸脯完美地凸显出来。而她的腹部却暴露在外,有着完美的腹肌轮廓,既兼具少女的完美,又在凸显力量中而不显得那么生硬。
但令人遗憾的是,少女那双修长的手仿佛受到了岁月无情的摧残,相比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窈窕淑女,少女的双手满是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些新的伤痕被同样湿漉漉的胶布裹着;她的骨节上也满是老茧,仿佛在暗示这双手不应该属于一个少女。她的胴体之上也有很多触目惊心的伤疤——刀伤,枪弹伤,穿刺伤……甚至有一道笔直的伤痕从左侧肩胛一直延伸到右侧小腹,似乎过去有什么存在抱着狠戾的决心,要一刀把少女劈成两半;最重要的是,某种不知名的符箓铭文,带着幽幽的紫光,从少女的心脏处,一直蔓延到腹部……
这个少女既能让雄性拜倒在石榴裙下,更能让雌性做出旖旎的春梦……
但也正是这个少女,让西六区那个自由而残忍的地域,在她头顶安上了一个高达3亿的悬赏!
络腮胡男人心中的不安仿佛凝结成了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呼吸困难。他非常明白,身后这个抛开脑子后人人都想染指的尤物是一朵妖异的玫瑰——
一朵盛放在铁蒺藜之上的血玫瑰!
……
二人走到了一处破败的街角,这里有一栋年久失修的三层老建筑。
这里是一座酒吧…好吧,至少曾经是。招牌上的霓虹灯都已经老化,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根本无法再使用了。
走进这曾经的酒吧,没有寻欢作乐追求刺激的影子,更没有嘈杂的音乐和眼花缭乱的光污染。脏乱差的大厅里只有病怏怏的阴暗和令人作呕的呻吟声。那些眼球外凸,骨瘦如柴的“人”有的躺在脏兮兮的杂物堆里,有的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摇头晃脑……他们四周散落着被捏扁的易拉罐,还有脏兮兮的一次性注射器……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倚靠在没有坐垫的沙发边上,察觉到两人的到来,她呆呆地睁开了混浊的双眼,喉咙上下起伏着,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愣在了原地。
“呜呜呜呜~”
抛弃了人的理性,女人突然暴起,张牙舞爪地向着两人冲了过来。络腮胡男人先是一惊,然后握紧右手五指对着女人的面门就是一拳。好家伙,女人的鼻子瞬间就像断掉的水龙头那样,殷红的血瞬间就喷了出来,女人也像待宰的猪猡那样惨叫一声,整个人都砸进了后方的货架上。天可怜这货架,经历了岁月的摧残,被女人一撞瞬间就散架了,瞬间扬起了一阵灰尘,呛得男人直咳嗽。
“咳咳咳,艹你妈的臭**!”
男人的余光先是瞄了一眼依旧若无其事的红发少女,随后从一片狼藉中抄起一根断裂的铁架,不要命地往女人身上抽去。
“草尼玛!草尼玛!!!”
呵呵,那个完犊子娘们儿一看就知道是吸了浴盐,神情恍惚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听见一声接一声抽打血肉的声响回荡在大厅……很快,络腮胡男人手中沾满血肉的铁架弯曲了,被药物摧残殆尽的女人也永远地停止了心跳。
红发少女始终面无表情,但碧色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闹剧——
动作僵硬,脚步虚浮,破绽百出。
络腮胡男人在红发少女身边感受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于是便急需通过暴力手段来释放恐惧。
怎么,难道你要靠杀人来向我展示自己是个爷们儿么?
不,你只是个娘们儿…你们全部都是……
……
“咕嘟咕嘟咕嘟——”
三楼,约莫有六七个汉子正襟危坐,围坐在一套灶台桌边上,大铁锅里炖着马铃薯茄子和大骨头。锅里沸腾的汤汁红润油亮,鲜嫩多汁的猪肉冒着热气炖到脱骨,马铃薯和茄子也软烂无比,赶在出锅时风味最佳,要么就着一同出锅的葱油花卷,也可以浇着汤头来一碗白米饭。吃完这一顿,身体从内到外,就都暖和起来了。
本应该是热热闹闹,大吃一顿的场合,此刻却不知为何如此沉闷。
“啵~”
瓷砖地面上放着两扎啤酒,一个留着莫西干长发,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男子殷勤地翘着瓶盖,金属盖子与瓷砖地面一接触,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围绕在灶台边上的几个人,要么神情紧张,要么满脸愁容。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上身大背心下身西装裤,脚蹬一双40码的黑色皮鞋。只有他的面前摆着一坛白酒,信手掂来一个酒盅,倒满。然后将其送到嘴边却没有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哥,不就是一个小娘们儿嘛?哪儿有你们吹的那么邪乎?等会儿咱们一分都不用花,看我直接把她给办了,让大家都爽爽!”
莫西干一脸牛逼地说着大话,但却得不到一个人的回应——该喝酒的喝酒,该愣着的愣着。
“小子,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大哥憋了半天,最后给了莫西干小子一句忠告,但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来压根儿听不进去……
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有罪……
……
伴随着“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推门声,面色铁青的络腮胡男人带着仍然面无表情的红发少女进来了。
“呦,狐狸小姐,来了啊。”
为首的那个大哥见状马上迎了上去,略微肥胖的脸上堆着笑,而他身后那个莫西干很不理解地抬了抬手,像是要拦住他似的,最后又无奈地放了下来。但他的眼神却肆无忌惮地在少女的身上打量着,目光里满是淫邪和不屑,随后轻轻搓了搓手,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
“我的全名是白一一,一穷二白的白,一穷二白的一,希望你们不要叫错。”
少女用最平静的陈述句表达了她对“狐狸小姐”称号的不满,随后她轻轻摘下了头上黑色的棒球帽。一对火红的狐耳,宛若两道燃烧的日冕,展现在这群刀口舔血的黑道眼中。
“哈哈……”
迎上来的“大哥”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只能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围坐在灶台边上的其他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死死盯着沸腾的铁锅,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瞟
……
但总有愣头青送上门……
“喂喂喂喂喂!你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你个臭娘们儿算什么东西啊?!”
那个莫西干用食指骨节“邦邦邦”地敲着灶台,一脸狂气,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气势让白一一的眉毛都挑了一下。周围其他人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一个个低眉顺眼,只有那个络腮胡,用力摇了摇莫西干的肩膀:“震陶,别意气用事!”
“我大哥在道上混的时候,你她娘的还穿开裆裤呢,在这儿摆什么份儿呢?!”莫西干俨然把络腮胡的警告当成屁放了,继续唾沫星子横飞地在白一一面前大言不惭。
少女笑了笑。
没错,开心地笑了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