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想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敢怎么和我说话。”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世界也有这样的规则。汉克转怒为笑，尽显帝王心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和卡德兰国王并未约好共同出兵。你们发兵的时间，都是在陛下北上之后。”终于聊到正题，布鲁斯正色到：“如果我说，陛下今日就会北上，您作何感想？”
“什么？今天。”汉克抚摸剑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等到秋收，他拿什么守卫王城。除非……”
汉克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亚瑟打算逃跑，丢下领地投奔北曜帝国。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海就被推翻，如果是那样，布鲁斯没有来这的必要。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质问到：“亚瑟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引出卡德兰军队，在秋收前一举击溃！俘虏卡兰德军队，带到凛冬要塞去。”布鲁斯直言到：“一个失去绝大部分兵力的卡德兰，莱恩陛下你不动心吗？”
他们是打算去梅隆抢钱抢粮抢地盘，再有个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双方都会兵力尽出。
然而，他们敢这么干，是笃定北曜陷在凛冬要塞，无法顾及到这里。
攻击卡德兰，汉克就不得不考虑到背后的西岚帝国。
布鲁斯也明白，继续到：“我们三国多年邻居，急行军一日就能到对方王城墙下。只要您势在必得，应该能在西岚帝国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卡德兰王都。”
一个小国的王都陷落，这个王国就宣告易主了。
“我为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做？”汉克眯着眼睛，思考其中利弊。
老实说，梅隆在几十年前被推翻后，以历三世。三代帝王都还算贤明，外加投靠北曜，不光有梅隆的优质粮田和人口，更有北曜战马，骑兵数量加起来比塔隆和卡德兰两国都多。
真打起来，两家不一定能打得过梅隆一家。
梅隆和塔隆原本同属南柯，要说谁看梅隆更不顺眼，那一定是塔隆和背后的南柯帝国。
这样的前提下，亚瑟选择向塔隆妥协，自然是因为他更厉害。
如果真照布鲁斯说的那样展开，卡德兰在野外遇到梅隆铁骑，结果一目了然。
见汉克动摇，布鲁斯直接丢出底牌，冷然到：“这是亚瑟陛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您不愿意同意的话，陛下只好和你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他敢吗？”汉克仍旧不肯妥协，然而，他的语气却没了一开始的气盛。
布鲁斯眼神一凛，拔出腰间的佩剑。四周武将一片哗然，打算护驾时，却见布鲁斯把剑放在了自己脖子上，凛然到：
“莱恩陛下是想看梅隆人的觉悟吗？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莱恩陛下你。”
布鲁斯没给汉克插话的时机，继续说到：“如果我明天天亮之前没能回到王都，陛下会直接调转马头，进攻塔隆。如果莱恩陛下你愿意合作的话，请你将我的尸体送回王都，帮我转告公主殿下……我对不起她，和亲的主意，是我出的，她不值得为我哭泣。”
说完，血溅当场。
现在，问题没了商量的余地，汉克只能选择同意，或者，准备玉石俱焚。
很明显，这是一个单选题。
梅隆真的放弃领地，铁了心报复塔隆，对塔隆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原本汉克还可以怀疑亚瑟的觉悟，现在布鲁斯的身体就在他的面前，鲜血逐渐侵染地毯，由不得他质疑。
当然，他依旧可以怀疑，只要他能够承担的起后果。
“陛下！”
不少武将都为布鲁斯的刚烈动容，虽然布鲁斯是干外交的，并非战士。他展现出来的觉悟，让这些武将自愧不如。
“来人。”汉克把剑插回剑鞘，长叹一口气：“收敛他的尸体，送回梅隆，别忘了他要转达的话。另外，整军备战，准备奇袭卡德兰王都！”
只要他动作够快，打下卡德兰王都，西岚帝国就算想出头，也得掂量掂量南柯帝国愿不愿意放弃这块到手肥肉了。
这并不是卫茗计划的一部分，用人命震慑的办法，他想不出来。
在他的计划中，也根本没有鱼死网破的部分。
那只是用来吓唬汉克的。
亚瑟领兵出了王都，制造出北上的假象。等到夜晚，军队借助夜色反悔国境内，埋伏在达克夏尔镇外的山坡上。
这里是卡德兰和梅隆王都之间的必经之地。
今夜，注定会有很多人失眠。
这其中就包括索菲娅。
“公主殿下。”莫里作为城防队队长，没有随军出征，坚守王都。凌晨时分，他匆匆敲响亚瑟书房的门。
“莫里叔啊，有什么事吗？”夜已深了，她还没休息，带着残留着父亲余温的王冠，处理着政务。
一帮辅政大臣也在等待一个结果。
三家之间太近了，而且道路通达，不需要等待太久。
莫里一脸悲痛走进书房，摘下头盔，低下头，沉痛到：“布鲁斯他……回来了。”
“是吗？”索菲娅抬起头，瞧见莫里的表情，心都凉了半截，那笔的手微微颤抖，墨水低落，模糊了羊皮纸：“没有谈拢吗？”
连带着一帮文臣也跟着紧张起来，七嘴八舌的问到。
“不是，塔隆国王答应了我们的提议。”莫里赶紧辩解到，吸吸鼻子：“他们送回来了布鲁斯的尸体。”
‘啪嗒’
羽毛笔落在摊开的羊皮纸上，索菲娅撞开椅子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到：“他们怎么能斩杀使者？”
“不是他们斩杀的，布鲁斯是自杀的。”莫里揉揉酸涩的眼角：“布鲁斯临死之前，有话要对公主说。”
莫里重复了布鲁斯的遗言，索菲娅瘫坐回椅子上，捂住脸颊，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
“我没有怪过他啊。”
如果卫茗知道这一切，他能理解布鲁斯自杀的原因。
他的死，不光是为了展示觉悟。其中不乏……在塔隆王都了解他们并不重视这次联姻，想到索菲娅嫁过去的结局，羞愧而死。
不管是什么原因，计划最重要的一环，成功了。
剩下就是等待。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达克夏尔镇外，卡德兰大军已到，将达克夏尔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切，都落在山坡后的亚瑟眼中。
他的身边，数量高达八百的重装骑士团整装待发，目光森然。铁甲铮亮，长枪吐露锋芒。马鸣萧萧，马蹄轻点地面，等待着冲锋的号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