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灵石,在修士眼中算是最低下的货币了,因为其上还有青色,蓝色,紫色,红色,和金色,每个等级所蕴含的灵力完全不是一个质量级的,因此也无法进行汇率转换,白色作为其中最为低下的货币,基本上所有带有灵力的武器功法都买不到,当然,如果仅仅是想要买一些凡人都需要的粗粮和酒之类,那轻轻松松就能买到上等级别,毕竟这些东西对于修士是没有丝毫作用的,而苏司宁并不是修士,更没有一丝丝修为傍身,因此更高级的灵石对他来说反而显得鸡肋。
……
“是谁!是谁将小雨打成如此重伤的!是谁!?”,巨大而奢华的洞庭内,眉须皆白的老人怒目圆睁,雷霆大怒之下,座下弟子竟无一人敢发话。
“回师尊……是,是符绥带来的新人弟子,尚未经过测试……因此没有师承。”,一位弟子顶不住压力,终于还是颤颤巍巍的说出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好啊,好啊!趁老夫闭关之际,竟然有人敢对我的宝贝孙儿出手?还是个无名无姓的黄口小儿!真当我孙青云是好相与之人吗!?”
长老名字是孙青云,作为飞鹰宗长老堂中的中流砥柱,他入道境顶尖的修为让他在宗门内的地位几乎一人之下,而素来以喜怒无常著称的他,手段更是放眼东阳郡都难寻的狠辣,自从昨日苏司宁斩下孙雨的手掌之后,许多人就已经开始感叹,不管你是那方大势力,这个老不死的发起疯来,可是什么都不会管顾的啊,貌似除却死亡,苏司宁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长老……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趁着测试还未开始,直接派人将他……”
“不……”,孙青云拨弄着手掌,胸有成竹的笑道:“就是要等待测试之时才好……记得宗主前几日与我说的吗?这一次测试的地点,是哪里。”
座下弟子抬起头来,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兴奋与狠辣,喜道:“是神兽森林!?”
“没错……那神兽森林内,又有什么呢?”
“有……有一只如灵准中阶的三尾白狐!它霸占了东阳郡唯一一座蓝色灵石矿……”
说到这里,弟子的面部表情开始彻底明朗。
“难道说!”
“没错……借刀杀人……让他死在那畜生的手中,这样,即使他身后的家族找来,也与我们无关,最坏最坏,大不了交出那座灵石矿脉罢了……我们还能为民间除去一大祸害,赢得名声,让宗门排名再上升一名,一举三得啊!”,孙青云笑容与自己的孙子如出一辙,那么温和,却又那么渗人……
“师尊运筹帷幄,心机似海啊!”
……
“啊切~什么玩意,感冒了?”
苏司宁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猪肉白菜粥坐在床边,忽然一个喷嚏上来,差点让他端不稳碗。
如今的少女,被他褪下残破而肮脏的布料,换上了一身全新的道服,素白的皮肤在衣物的衬托与肉粥的滋养下显得没有那么病态了,只是躺在床上依然毫无生气,宛如一个玩偶。
洗净少女的面庞后,苏司宁无意间也发现,不知是不是营养不良的原因,少女的五官很奇怪,并不柔媚绝美,顶多算有些清秀,可若是稍稍填充一些皮肉进某个部位,那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质变,而那根随意绑在她眉下的灰布,苏司宁没有取下,因为他感觉到了,其下一定有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景色,而且,就算取下了,大概这个女孩也什么的看不到。
“来来来~小姐姐,听得到我说话嘛?把小嘴巴张开,吃点东西吧。”
苏司宁的话语不算温柔,还有一点随心所欲,但嘴巴却恰恰相反的吹凉了还有些温热的粥,他并没有直接塞到少女的嘴巴里,而是自己的唇先试了试温度,他不想烫着这位可怜的女孩。
“对对对,把嘴张开些,乖孩子乖孩子……”,苏司宁轻轻的将勺子放入女孩嘴中,自言自语地说道。
自打昨日开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喂少女吃饭了,苏司宁完全可以确定,她一定活着,尽管无法对苏司宁任何话语进行回应,可每当苏司宁将饭勺递到她唇边时,她总会微微张开一些,让粥流入口中,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嗯……喝完啦,接下来就是睡觉的时间咯,小手放好,不要着凉……”,苏司宁半开玩笑的握住少女略微有些血色的手臂,轻柔的放在棉被里面,另一只手则伸到床脚,拎起被角,覆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温柔的天使一样,苏司宁半跪在床侧,帮她最后整理好被褥后,又开始了自娱自乐的笑道:“虽然你如果可以活下来很棒,但你可是女孩子啊……这可让我很难办呐,我该怎么帮你擦身体呢?哈哈哈,要是你发现了,会不会打我呢?要是……你能发现就好啦……”
空气中寂寥如死寂,没有人会回应苏司宁的傻话,他也自知如此,因此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起身想要离开,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力量,似乎拉住了自己的衣袖,尽管微弱到不可测量,尽管自己随意一挣就能够挣脱,但它确实存在。
“醒了么……”,苏司宁没有回头,但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也没有挣开她捏住自己衣角的手,而是小心的反握住,仿佛少女是最名贵的宝物,值得任何守护和爱。
少女没有说话,板直的坐在床上,另一只空手无处安放的微微颤抖,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缕清澈如月光的泪水流下,滴在床上,溅起的却不是愤恨与杀机,而是某种远远超越了爱的情感。
苏司宁回过身来看着自己床上的女孩,尽管知道她看不到,但还是笑了出来,并轻轻的伸出手,为她理掉了白发之间的灰尘与眼窝下的余泪,还顺带俏皮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应该能听见吧?”,苏司宁试探着问道。
少女立马点头,握住苏司宁手心的手更加用力。
“那你往日是怎么与那些杂碎交流的?”,苏司宁说的杂碎是谁,不必细说,而脑洞大开的苏司宁却拿来了刚买的纸笔,放在了床沿,道:“难不成……你会写字?”
“嗯!”
这就是少女在纸上对苏司宁的回答,这一下,倒是把苏司宁镇住了。
盯着白纸上那娟柔秀美的字迹,苏司宁打心底佩服起来,道:“嚯!姑娘,您文化水平蛮可以啊……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啊?”
这次,少女却没有任何回答,低垂的手松开了苏司宁,男孩不经意的问题,却又一次刺穿了她过往人生中最为可悲的伤口……
“啊……没有名字啊……哈哈哈,其实这个也不是坏事啊,你想啊,要是没有名字,那不就可以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么?哈哈……我可以帮你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少女颤抖着摇头,双手慌乱的搂起被子环在身边,痛苦的回忆忽然插入到如今的自己脑中,切实存在的温暖如今却成了少女忘却回忆的最大阻碍。
“不……我是仆人……您是……主人,主人……怎么能……”
少女的字迹因为苏司宁话语而变得杂乱无章,苏司宁回忆起一本小说里的话,对未曾感受过温柔的奴隶报以温和的笑容,会让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习惯残忍之后,残忍便不再是残忍了……
苏司宁左手将少女还在书写的小手轻轻合住,有些刁蛮的夺下了少女攥紧的毛笔,避免女孩子胡思乱想的最好方法就是,霸道些,不要给她们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好啦。
“你看看你看看,又说些不着边际的傻话,傻丫头呀……”,苏司宁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柔声道:“我不是你的主人,只是一个希望知道你名字的普通人罢了,我可是向你承诺过的啊,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苏司宁思酌片刻,道:“苏司宁……这是我的名字,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可这么叫我。”
“不可!”,少女用纤细如藕尖的手指在宣纸上轻划,带出娟秀的两个字迹。
“啊?又怎么了吗?”
苏司宁盯着又一次拒绝自己的少女,表情有些诧异,尽管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她有恐惧情绪存在,但还是很不解,难道,是自己的话还不够温柔吗?
“主人……”,少女的意思太明显也太倔强,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只有主人,才会给予自己一些残羹冷炙,也只有主人,才会在自己病危将死之时把自己救活,这不是她的错,因为十六年前自己获得的,十六年后的如今,苏司宁给予了自己更多,而少女除却主人这个称谓……已经没有更多的想法和选择,孙雨对她的折磨绝不仅停留在身体上,更多是精神的虐待,这里的伤口,恐怕苏司宁穷其一生,也无法帮她治愈,想到这里,苏司宁的心猛然一抽,千言万语塞在胸口,却硬生生一个字也蹦不出。
“至于我的名字……主人怎么叫我,我就叫什么名字……行吗?”
少女懂事的让人心疼,苏司宁也打心底开始爱惜这个丫头,但这并不是一见钟情那般爱恋,而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惜与保护欲,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单纯而坚定。
苏司宁深吸几口气,双手轻轻抚上少女的双颊,将她的嘴角勾出一抹轻微的弧度,笑道:“什么嘛……原来你笑的那么甜呀,那就叫你白糖吧?记住,以后每天都要笑哦……”
“嗯……嗯……”,白糖试探着将手楼住苏司宁的腰,像幼鸟一般缓缓靠向苏司宁怀中,从此以后,这个白发的女孩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名字,叫白糖。
“咳咳……貌似,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