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长直的少女坐在书桌前，她的手中拿着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古董的纸笔，低着头很认真的在写着什么。
“Zero小姐，最后的体检马上就要开始了，医生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门外一个女声传来。
“我说过，我会来的。但是还是请等一下，可以吗？”
“那好吧，请快一点，程零小姐。”
程零没有理她，她把桌子上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始专心致志的写字。
其实这个场景在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眼里绝对是非常奇怪的，因为纸笔除了保存时间比较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优势。现在的书写工具都是直接连接人脑的，想要记录下来只需要戴上仪器，想一下，仪器就会帮人写好一切，然后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
而只有越零知道，这封信是寄到时间尽头的，电子设备在时间的面前比纸张要脆弱太多了，所以她精心挑选了适合长时间保存的特制纸和墨水。这很不容易，因为这些东西在任何一个博物馆里都是属于珍品。好在她足够有钱，可以让坚决反对出售的馆主回心转意。并且好在白纸的价格比已经书写过的纸便宜多了。
想到这里，程零不禁笑了，她想到了那个胖胖的博物馆馆主在她亮明身份和财产数量时的表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写完了。她把纸叠了起来，塞进了口袋里，她感觉到一阵轻松，因为她终于能卸下自己的过往，去放手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了。
她打开了房间的门，让她很震惊的是，之前来请她的女人居然还在这里。
“麻烦你了。”程零此时看了看女人胸口的胸牌，又重复了一句：“麻烦了，妮娅。”
“哦，没事的。”尼娅笑了笑，但是眼睛上的黑眼圈出卖了她。妮娅接着说：“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快出发吧，zero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
妮娅走在前面给她带路，程零居住的地方位于火星的卫星、火卫一福波斯附近，这是一颗人造的生存空间，直径有一千米左右，只有程零一个人居住。并且这里属于太阳系中的高级住宅区。居住者比较少。这里处于宜居带，几乎不需要机器来进行温度调控。而且能随时看到美丽的地球。在程零生活的时代，这种住宅相当于超级海景房了。
两人坐上了车，其实这并不是车，只是一种太空飞行器罢了，只不过现在的飞行器和过去车的区别基本上没两样，习惯使然，人们仍然称呼它为车。
“对了，妮娅小姐，自从一个月前我从冬眠中醒来，我就没见过城市和人群，见到的只有火星上的几个医学专家和科学家，以及几个政府官员，所以……”
“zero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见到人群的话总是会有一种缥缈感和不真实的感觉，但是这也是没什么办法的，因为火星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国际场所，没有人类定居的。现在的人类都定居在土星和木星的附近，因为那里有充足的氢、甲烷、水等资源，资源上更加充足，火星上根本养育不了那么多人，看不见人群很正常。”
“好吧，我本来想请你带我去看看现在的城市的。”程零叹了口气。
“倒不是不能看到，等你上了星曲号，上面配备的观测装置可以让你尽情看个够，在就算是在数百光年附近的TOI 700d（这是一颗恒星哦)附近，你也可以看到地球呢。”
“这样啊……”程零不再说话。
在遥远的星夜中还能看到地球，对她来说这就够了。这是她所能想到，日后在宇宙无边黑色中流浪时所能做的最浪漫的事了。
“那么……星曲号上的观测装置，精密度有多高？”
妮娅摇了摇头：“不知道，但那是人类最尖端的科技制品了，说不定能清楚的看到太空城呢。”
“这样啊……”程零有些失落，其实她知道，能在数百光年外看到一颗如同太空沙粒一样大的太空城的观测设备，在她这种21世纪初期的人眼中已经属于神级创物了，但是她想看到的是人，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才能在旅途中给予她一丝丝希望。
但是，当理智重新占领她的大脑时，她知道自己对人类科技发展水平太苛刻了。
毕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人类就已经登上月球了，而到程零所处的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人们也没有把足迹迈的更远，就算是近在咫尺的火星，也没有人登上过，而今天，公元2100年的人类就已经能开始对外星际探索扩张了，这是莫大的进步，人类已经在科技上取得了了不起的进步。
“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妮娅提示了一下发呆的程零。
“哦，我知道了。”程零按了一下凳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一层玻璃一样的东西把自己罩住了，里面一种淡蓝色液体灌满了整个座椅。这是一种特殊的保护液，可以保护人们在过载状态中不受到伤害。而飞行器降落的时候通常都会出现过载现象。（这种保护液可以参考刘慈欣作品《三体ll》中的保护液，设定上是完全相同的。）
在一片寂静中，飞行器落在了地面上，程零感觉到“嗡”的一声，这是气压平衡的声音。飞行器已经着陆了。而保护液也褪去了。
“来吧，zero小姐，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妮娅帮她打开了玻璃壁。伸出一只手。
程零拉住了她的手，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飞行器的整个四壁都已经收起来了，四周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里位于火星的赤道附近，由一个大穹顶覆盖，至于这种穹顶是如何让飞行器自由出入，同时不让空气进出的，这又是另一种高科技了。而这里则是一片合金地板，合金的交通工具，合金建筑物，一切都是合金制成的，一切都是银白色的，同时还不会反射太阳光。在程零的眼中，这就是科技感。
“这里是各个国家的研究中心聚集地，您是中国人，与您相关的检测也由中国人来执行，放心，您不用紧张。”一边说着，妮娅一边和程零走向他们面前最大的银色建筑物。
门口有两个人，很明显，他们是这里的门卫。
妮娅掏出一张卡，一名门卫看向了她的卡。发出了淡淡的机械音：“识别完成，请进。”
程零这才看出，这两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人，应该只是植入了AI的机器人。
而当两人看向程零的时候，两人则敬了一个军礼：“尊敬的先驱者！我们代表太阳系AI政府组织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欢迎您！请进！”
“哦？”程零回了一个军礼。她知道ai可能会拥有极高的智力，但是她没想到ai也能建立属于自己的政府组织，这说明他们拥有一定的社会人权了。
过去的无数小说中都有人类压迫ai导致他们造反的情节，看来人类并没有犯这种低级错误，凡是有类人智慧的意识体都应该有基本的人权。
程零和妮娅一同走进了建筑内。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老人站在她们面前，看起来是在等人。
“林Katy先生，您久等了。”
老人和蔼的笑笑：“没关系没关系，快来吧，我们得快点开始了，其他几名先驱者都已经体检完毕，准备待命了，就等你一个了。跟我来吧。”老人健步走向一个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
程零走在后面，当感应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浓浓的化学试剂味道扑面而来。这里就是体检的地方。
“我该做些什么？”
老人摆了摆手：“不，不用，你坐好就行，只需要抽一点血就可以了，不需要过多的检测。”
一名面容姣好的白大褂少女面无表情的在程零的手臂上取了一管血。殷红的血和周围的一片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实验台，白色的少女皮肤，白色的护士服，这一切都让殷红的血有些格格不入。
程零有些头皮发昏，她想到了自己冬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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