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少女猛然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像是弹簧一般跳了起来。环顾四周,阴暗的房间之中只有她孤单一人坐在硬板床上,状态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一缕阳光趁着窗帘的缝隙,调皮地溜了进来。灰尘在阳光的指引之下,悠然地飞舞着。
她伸出了颤抖已久的双手,摆在自己的眼前。似乎是噩梦还未散尽,她久久不能释怀。窗外已然大亮,自己却还在屋内呼呼大睡——这样的生活,比起在部队,真是美好。
简单收拾过后,少女起身离开了房间。现在的房间内,大概只剩那床被子独自承受着孤单的气氛。
也不知道是卧室外的亮光还是前一夜晚上喝太多的原因,早晨起来的时候,她的气色就十分的差,头也深重得像是被压了块石头一般,抬不起来。也许是昨天玩的太疯了吧……
在自责之余,她下意识地冲到茶几上的日历本前,险些摔了一跤。
“今天是……九月……没错,是今天了。”确定了日期之后,她又回头看了眼时钟。十二点。“看来我醒的还真是准时准点啊。”自嘲完后,她又兴冲冲地跑到卧室,取出了被她压在抽屉里的军装。军装上散发着一股新鲜的味道——她将手放在那套被她缝了数次的军装之后,心中默念着什么,随后又叹了口气,将军装放回了原处。
“抱歉了老伙计,这一次不能带着你去了。”女孩儿合上了抽屉,转而打开了大衣柜,将昨天刚发下来的制服取了出来,随即快速换好了装。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十分规则的敲门声。每次三下,节奏平稳。她即便是隔着卧室的门,都能听得出来,门外是个训练有素……也有可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她没有多想,将制服帽捏在手上便准备前去开门。门刚被打开,就看见门外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军人,似乎是列队迎接。正当少女疑惑之时,领头的人匆匆走了过来,非常有礼貌地说道:“您好,请问您是第一零八期的新军官学员吗?”
“我是。”女孩儿并没有正脸看着领头人,而是一脸诧异地盯着这两行列队的。黑色的制服、黑色的礼帽,不仅如此……礼帽上还有一支黑色的羽毛。
“您好,我们是‘黑鸦’,专程负责您的接送。请您与我们一同前往您的工作地点。”
“哦……”就在女孩儿差点准备随口应付的同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末尾那个“好”字硬是她的唇齿给挡住,然后咽了下去。
“我收拾一下,就跟你们走。”女孩向后退了一步,顺手准备将门关上,谁知——那个领头者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门,一脸狰狞地笑道:“没事,我们帮您收拾吧。”
9月7日。下午13:45
等格琳娜匆匆落地,准备前往军官生住宅区的时候,已经于预定时间迟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军官生住宅区坐落于一个略微偏远的地区,很少有生人敢轻易靠近,但是不知为什么,格琳娜心中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愿别出什么差错啊……然而事与愿违。急急忙忙赶到住宅区的格琳娜这才猛然发现:事态正向着不堪设想的方向发展着。
住宅区遍地都是尸体。血流成河的场景深深地引入了她的眼帘。这算是地狱吧?简直就像是屠杀一般。“我记得,赫丽安小姐告诉我的门牌号是……”一个个来吧。格琳娜十分无奈地跨过街道上的横尸,缓缓来到6号。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格琳娜一边敲着门,一边问道。正当格琳娜疑惑的时候,她像四周环顾着。对面的门似乎是开着的。不过,格琳娜一点儿也没有打算进门的意思。
住在6号的指挥官,被人吊了起来。格琳娜捂着口鼻,站在门口的位置,粗粗地看了一眼。这人全身上下几乎都是致命伤。看样子这伙人来者不善。
“虽然之前赫丽安小姐已经告知过相关的事宜,没想到还是……算了,其他地方看看吧。”正这么想着,她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便迈开步子,朝这对面的9号宿舍走去。
9月7日。下午14:05
一阵枪声过后,她叹了口气,将手枪的保险给关上了。如果是在军队,她断然是不会将枪关上保险的——这是她在军队里的习惯。即便是走火了,也比哑火的枪要好。
她跨过鲜血横流的尸体,踩着那双自己本就穿不惯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餐桌边上,将那已然空了的酒杯倒得满满当当都是红酒。鲜血配红酒,果然是军人才有的基调。
在她细细品味过红酒散发出来的气味后,她仰头一饮而尽。嘴角的红酒渍涓涓细流——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刚尝过血肉的野蛮人一般。
虽然红酒比不上其他更烈的酒了,但是此时的她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两杯下肚,整个人就像是被空气放逐了一般,灵魂以及意识已然飘在了空中,无法自拔。
看着面前的死尸横陈,她下意识坐到了沙发上。没想到……自己还是杀生了。偎依在沙发上的她,将酒杯撂下,再次从枪套中取出了那把跟了自己才几天的手枪——屋外的动静再一次吸引到了她。本能反应让她渴望嗜血,可是她的道德信念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警告着她。这一次,她不知该听从自己的大脑,还是……单纯地遵循着自己的本能。
就在她本能地将手枪的举起,晃晃悠悠对准门的时候,只听门外响起让她熟悉的声音:
“请问……俞同学在吗?”
是自己人。她长舒一口气,彻底瘫坐在了沙发上。即便如此,她还不忘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外的人招呼道:“在。”
“唔啊——这是何等壮观的一幕啊。”三人进门,无不惊叹。
看到房屋中堆满的尸体,格琳娜突然有些不寒而栗。虽说这一次是与军方合作没错,但是自己听说是一群军官毕业生啊?一个人解决掉了相当于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并且还毫发无伤。
“嘿嘿,格琳娜小姐,”说话的是安娜。她似乎并不惊讶这间屋子里的场景,并且对格琳娜说道,“您知道嘛,这个家伙啊,在学院的时候就凶得很。给她一把枪她能杀穿整个学院的同期生呢。”
“欸?是吗……”格琳娜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暗地想道:这个人的来历有些不像先前报告中描述的那样简单。看样子有必要再向上面发一份人员现状的报告了。
“俞同学一直都十分专注地认真学习,而且又是退役兵,有一定的基础,所以我们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她的脚步。”似乎是发觉有些冷场了,安娜边上的布莱克赶忙开腔补充了些。
“退役兵?”格琳娜心中有些一惊。
要知道,退役兵能够活下来的可不多。自从“北兰岛泄漏事件”开始算起,各国都有不少的当时在役士兵前往救灾,并且试图进行有效的灾后防控措施……可是都以失败告终。由于前期的情报不足,以至于——
以至于那些维和组织、军事化维和部队基本都是有来无回的。即便真有人从那种死生之地上归来的那些少数几个回来的——不说胸前挂满勋章,怎么着都会有些陈年旧伤。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口,就连她的档案都没有关于其服役的只言片语。难道说,对于她来说有什么隐情?
就在格琳娜独自沉思的这个片刻,主人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并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她正前方的格琳娜——宛如一只锁定了目标的猎犬。
“喔,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啊。”就在格琳娜被盯得局促难安,不知所措的同时,安娜很巧妙地又很不合时宜地走到了的面前,挡住了正在对视的二人。
“幸好对方反应够慢,不然我估计你也得遭殃啊。”安娜自吹自擂地接着说道,“我那屋啊,也进来人了。本来他们已经占上风了……” 巴拉巴拉。
安娜的嘴只要一旦张开了,想再让她闭上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俞加涉似乎也被安娜喋喋不休的自夸吵到头大,下意识地将安娜推到一旁,右手强撑着被红酒泡涨了的脑袋,左手却下意识地在找自己那把不知所踪的手枪。
“在找这个吗?”格琳娜将离自己不远的桌子上的那把手枪捡起,僵硬地走到她的身边问道。谁知,却十分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左手。
“欸,等等,那把枪还没关——”
“谢谢。”沉寂了许久,少女的喉中吐出两个十分稳重的音调,并且还伴有阵阵酒气迎面袭来。
真是个怪人。这是格琳娜对她的第一印象。
不过,眼前这个被人叫做“俞加涉”的姑娘,并没有更加过于激化的反应,而是像掉进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时间:
2017年8月
地点:
亚洲东部
任务密级:
秘密级
“从下个月开始,你将正式离开这里。”从前辈的手中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档案,久久没能缓过劲儿来。
“不要有心理压力。即便是回归了正常生活,你一样可以找到自己生命中令自己为之震撼的美好瞬间,不是吗?”说完,那个前辈笑着离开了。
“生命中的美好瞬间……么。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不曾多想,他迈开脚步,离开了那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