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考虑清楚,萝丝。”
回想之际,吟雪的话语仍萦绕在耳边,络绎不绝。
“这个魔法能让我的意识和魔力暂时凭依在你身上,在必要的时候经得你的同意我便能够将剩余的魔力注入你的体内,你就能够自行使用。虽然十拿九稳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但对你的身体还是有相当强烈的副作用……”
“但今天的目的是让辛西娅大人相信是我救了公爵大人和小姐对吧?若是不作出点牺牲的话,是没法从辛西娅大人那里套出信任的。”
“那你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谁吗?”
“不太清楚,不过是谁都是一样的吧?只要打倒她就好了。”
“你和那个叫卡洛丝的女仆熟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毕竟得先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如果你的描述没有差错的话,朝亚图斯特宅邸发起攻击,策划这次袭击的人应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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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呃……呜……”
第一次接受这股魔力之际,萝丝竟疼痛得说不出话来。犹如岩浆灌入身体般灼热,周遭环绕着庞大魔力的同时,热浪也随即上旋,在她周旁形成了一道屏障。
接着,一道白光汇聚头顶与臀部,竟令她长出了狐耳与狐尾,右手自那尾巴中抽拔出一柄闪烁着银光的剑刃,在挥动之际便震开了周遭的一切,犹如碧波荡漾般在空中泛起了涟漪。
“哈……哈……哈……”
“感觉如何啊?萝丝。”
“比我……想象中的要疼——咕呜……身体好像是要烧起来了似的,每个毛孔每根血管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热量……这就是充盈着魔力的感觉吗?”
“不,那个是副作用,正常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哈?什么意思?”
“嘛,你之后就知道了,比起这个先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脑袋吧。”
“怎么了吗?现在还在战斗中做这种事真的好……”
接着,她清楚地摸到了自己那双软绵绵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欸?”
“嗯。”
“欸!!!!!!!!!!!”
本是她自己提出现在还在战斗中需要提高警惕的问题,自摸到自己脑袋上长了两个耳朵后她便无视了面前的卡洛丝,发了疯似的抓挠了起来。
“什……骗人的吧!我怎么会跟你一样……是因为接受了你的力量吗!?难道尾巴也……”
“没错,尾巴也有!”
“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你你——”
“啊哈哈哈哈哈,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我收回力量你就会恢复成原样了。”
“你说的副作用难道就是这个吗!这和你自己来打有什么区别嘛!要是辛西娅大人看到我这幅模样……”
回头望去,辛西娅果不其然正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更是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完蛋了啊!!!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辛西娅大人抓去拷问的啊!!!”
“先不说那个,萝丝。”
“噢。”
回过神之际,周旁已是被无数触须所包围,即便悬浮于空中,她仍离地面不远,仍处在卡洛丝所释放的魔法——湮灭之暮城范围内。但虽位于结界之内,魔力却仍旧充盈满贯,感受着那陌生的力量在身体中流淌,萝丝深吸一口气,彻底将心稳定了下来,俯眼望向了正站在恶魔身后看着她这幅姿态傻了眼的卡洛丝。
【那股魔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法被我的结界所吸取……】
“锃”
手随心动举起剑刃,面无表情地瞄准地面之际,萝丝的周旁再度燃起了纯白色的火焰。
【咯……别给我……用那种眼神来蔑视我!!!!】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如山般巨大的恶魔挥动着手臂朝萝丝袭去,顷刻间黑云压境,狂风漫天,巨大的冲击率先击碎了她脚下的地面,却未曾影响到她一分一毫。周旁的触须铺天盖地朝她袭去,却一一被白炽的火焰烧成灰烬,化为尘渣漫天飞扬。
“嗡嗡嗡嗡嗡——————”
于是,那柄通体纯白的剑刃震动了起来。
【技能已读(Learning)·灵狐之姿白莲】
【狐火——拔刀】
“可以吗?吟雪?”
“啊,尽情挥舞即可。”
“是吗……谢谢。”
伴随着幽幽的震声,握于右臂的剑刃衬映出青色的闪光,身后巨鲸化作光粒附着其上而隐介藏形,却令头顶的天空翻云覆雨了起来。
此时,大量的魔力汇聚上空,皆反射归于那如太阳般耀眼的剑刃之上,迎着头顶压迫而来的手掌,萝丝轻腿一蹬踏破空气,竟随身消失在了卡洛丝的视野中。
【什么……】
下一秒,她已是出现在了那恶魔的脑勺附近,双手搭在了那柄照亮夜空的剑刃上。
【一尾斩·永夜归还(The End Of The Night)】
“嚓”
无声的一击,刀光掠过夜空,却不留一丝痕迹,整个夜空在那一刹那被照亮,又瞬间恢复黑暗,寥寥沉寂了下去。
眼下,萝丝已经落到了地上,将手中的剑刃收回了自己的尾巴中,她未曾再去查看身后那座大山一眼,而是信步向前,朝着此时已然呆滞的卡洛丝走了过去。
“锃——”
随即,那个巨大的头颅从半空中掉落,它的整个身躯也在头颅逐渐下坠的过程中化作虚无消散而去,随之消散的,还有覆盖着方圆百里正不断吸食着城中生命的结界,以及不远处空中早已设下的监视魔法阵。
“还要打吗?卡洛丝?”
【……】
望着面前正仰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萝丝,她呆愣了一会。半晌,在发觉周旁的一切正逐渐恢复原样之际,望着远处正从地上站起的辛西娅,她便是知晓了自己已经没了胜算。
【呵……哼呵呵呵呵呵……】
于是,她嗤笑了起来。
【你那到底是什么啊?也太不讲道理了些,一击就把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给击碎了,呵呵呵呵……】
苦笑着耸着肩,望着面前化作零星碎片朝四周散去的魔法阵,卡洛丝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意。
“这可是……呃,跨越了百年的一击!不是尔等……等,等一下?这句话也要说吗?”
都到了这会,她仍在和脑海中的吟雪对话,完全没有把这场战斗当回事。在卡洛丝的视角看来,她或许本就不想和她鏖战到死,或许也早就知晓了这股压倒性的力量,她才更想让自己看看之前所计划的一切事宜到底是有多么愚蠢。
不管从哪种方面考虑,她都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更没有要和自己为敌的意思,方才的交手倒更像是妹妹对于姐姐的斥责,让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天真。
“总而言之!你输了!”
【啊,是啊,我输了。】
歪着两只脑袋有气无力地苦笑着,她回应道。
【没想到最后是你萝丝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真是讽刺,难道我一开始就和你脱不了干系吗?】
“那可是你自己主动来找我的!作为亚图斯特家里最优秀的两个女仆呐!”
【算了吧,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女仆还是在大厅里做个杂扫工作也能称得上优秀吗?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的这幅颓废样激发了我的上进心,让我在这女仆的身份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
“真……真是失礼啊!我也有在好好做事好吗!现在连小姐都让我当她的贴身女仆了!”
【那是小姐可怜你,真是的,你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吗?】
“什……你说什么!”
【哎,为什么我会被你这种笨蛋打败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可以得到那种像作弊一样的力量,上天对我真是不公平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心怀鬼胎,要和我一样心存善意才是!”
【是是,又到了你的胜者说教时间吗?】
“什么说教!我只是……”
意识到自己还是这幅战斗的模样时,萝丝收敛了语气,没有再与她争论下去。望着面前已然对她没了敌意的卡洛丝,她微微一笑,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什么都没变吗?即便换了个身体,你还是那个卡洛丝·塞勒斯。”
【可别恭维我,我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看,也不需要你那肉麻的同情。】
“犯了错当然不会就这么了事,你还得回去给我们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俘虏而言,你还是很有价值的。”
【你想从我嘴里撬出情报吗?那是想对我怎么样呢……】
“萝丝·玛格丽特。”
说着,萝丝伸出了手来,如是微笑着自报家门道。
【……】
“就像你当时对我那样。”
【……】
若这个世上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大概就是找出比面前这个女人更蠢的家伙了。
【嘁——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是不能——】
而就在放松警惕即将伸出手去的那一刻,卡洛丝突然皱紧了眉头,冲着萝丝大喊了起来。
【萝丝!!!用魔力防——】
【噗嗤】
“欸?”
而就在一束黑影即将刺中她的脑袋时,卡洛丝先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接着,黑色鲜血喷涌而出,淋在了毫无防备的萝丝身上。
【你真是个……笨……蛋……】
“卡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