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当被吟雪从自己的魔法中揪出时,瓦伦斯不禁发自内心地吼叫了起来。
那是他在出生时就已经掌握的魔法天赋,映照出他人的最为憧憬的世界并将其拖入其中,处在已经展开成型的结界之中时,对方的魔力和体力会连平时的百分之一都不及……
虽然发动前提需要他积攒大量的魔力,但只要将对方拖入自己的领域,对方便再也无法逃脱自己的掌控,即便是那个罗兰·盖斯特,他也有把握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将他制服。
【匆影再界(Shadow Universe)】也正是因此才会存在,是他成为骑士团团长后一直支撑着他将自己的野心扩展下去的支柱。
但面前,这个狐族的女孩未免也太不正常了些。
“为什么……你还能放出这种程度的魔力……”
眼下,吟雪身后的背景已经被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所覆盖,火焰逐渐聚集,在吟雪身后形成了一头凶神恶煞的狐狸幻象,正露出獠牙朝向了他这边来。
“原来如此,你的天赋貌似能削弱人的魔力啊?难怪我没法像往常一样聚集魔力。”
抬起手臂来,吟雪轻瞟了他一眼,拎着他的脖子便将他朝着城堡内扔了进去。
“轰——”
再听得一阵巨响,瓦伦斯撞破墙壁又重新回到了城堡内,在那岩石制的地板上拖行了几十米后才贴着另一边的墙壁停了下来。
“咳……咳咳……”
顾不得自己到底被撞断了多少根骨头,他还是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周熟悉的环境本已让他习以为常,却在今晚这停止的时间中让他陌如异路,望着自己那双清理过不少脏污的手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质疑起了自己的实力来。
“不可能……我的确是将那家伙拖进领域里了,她的力量应该连个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了才是,为什么会……而且刚才显现出的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的光景。”
映照出的为人心中的幻象,得益于灵魂的重量与纯粹,越是年轻的灵魂,其形状相貌便越是模糊不清,残次不齐,所照应出的景象更应该接近原始的自然,其中若是再混入他自己的魔力,那份景象便能被他所操控,或炼化出人间炼狱。
但方才的那阵尝试后,不仅他的魔力被阻挡在外,连本该模糊的景象也显得如此清晰可见。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能映照出的东西。
“该,该死……我得……”
而就在他刚想站起离开时,吟雪的身影缓缓从他面前的烟雾中显现了出来。
但这一次,她再也不是方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站在那从天花板上掉下的废墟上冷冷俯瞰着面前的瓦伦斯,仿佛是在盯着一只快要溺死在粪便池里的老鼠一般。
“终于想着要逃了吗?叫克洛希尔的。”
“咯……你这混蛋!!!”
第二次想要对准吟雪发动魔法时,他却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了。周遭早已被一片火海所包围,处在中央的,便是那个浑身都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吟雪。
“为什么……”
“不能使用魔法就束手无策了吗?”
从废墟上跳下,她漫步走到了瓦伦斯面前,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朝他挑衅道。
“布雷斯特的骑士团团长就这么点能耐吗?”
“咯……别太小看人了畜生。”
从身后的雕塑手中掰下剑,他总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松了口气,慢慢平静了下来。接着,双手握住剑柄侧身面向吟雪,瓦伦斯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重心压了下去。
“嗖”
下一刹那,他便是出现在了吟雪跟前,笔直抬起剑来朝她劈了下去。
“铛”
但剑刃终究砍在了坚硬的石板之上,闪躲至侧方的吟雪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又对他弯手挑衅了起来。
这下,那瓦伦斯的脸憋得红了起来。
他不再拘泥于所谓的剑术或骑士道义,只挥动着手中的利器奋力朝吟雪劈砍去,数阵攻击如雨点般从她的头顶划过落下,却始终无法达到刺中吟雪的现实。有的只是吟雪那娇小的身影在闪躲之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残影,以及那张愈发阴沉而诡异的面孔。
“铛————”
终于,剑刃不再挥空或是砍在岩石上,而是被面前的吟雪抬起两根指头轻轻夹住,就这么定在了她的脑袋上,任凭瓦伦斯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将其拖动一公分。
“咕……”
“和你那位哥哥比起来,体术倒是还差不少呐?”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候,瓦伦斯气得面红耳赤了起来。
“怎么?被人说自己的实力还不如那死去的哥哥,心生自卑了吗?”
“原来如此,是你……”
他并非在为那死去的兄长感到愤怒,而是他终于意识到那天在见到克罗斯后,对方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些什么。
“在那之前你还找过迦兰多……”
“他可是个精明的人,即便要加害别人也不会自己出手,为此还在冒险者公会中注册了‘达克奈特’这个名字,专门雇佣些冒险者来为他卖命,在我去找过他一次后便知道了自己该做些什么,再没有来招惹我。倒是你——”
轻轻抬起手来竖掌顶住他的腹部,吟雪歪了歪脑袋。
“砰”
“噗咳……”
还未等瓦伦斯反应,一阵剧烈的冲击便从腹部传来,甚至险些将他五脏六腑打穿。朝后踉跄了两步,嘴里边淌着鲜血,他望着面前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吟雪,脸上不禁多了些肆意。
“哼,哼呵呵呵呵……”
接着,他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了起来。
“好啊,来啊,杀了我吧。这就是今天来这的目的不是吗?”
“我不否认,不过也轮不到你来要求。”
“喂喂喂,你可要想清楚了小畜生,现在可是你仅有的干掉我的机会,若是让我找到些可乘之机,说不定你这些小点子都会泡汤哦?”
“你以为你还能跑掉不成?”
“当然,我可是信心满满地觉得我能跑掉啊,毕竟我可是王国骑士团的团长啊,‘团长’这个称谓乍听上去就是颁给那些勇敢者的称号,殊不知只有在战场上苟活下来的才有这个资格。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从万千尸体中爬出来的那个,卑鄙的苟活者。当然,迦兰多、盖斯特,他们也是一样的,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说你啊,你所谓的信心满满,难道就是在等上面那位副团长先生发号施令通知远方的援兵吗?”
指了指头顶,吟雪一脸无奈地询问道。
“还是说你是在指望那位皇帝陛下为你做主呢?”
“哼呵呵呵呵呵,既然你知道皇帝陛下,那就该想想杀了我会对你有些什么影响。在建国节前一天杀害一位骑士团团长,这件事要是被上他知道了,亚图斯特家族将会因你而被满门抄斩。”
说得振振有词,他又反问道。
“你舍得冒这个风险吗?”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会当做无事发生哦?”
“什……你这家伙怎么能懂皇帝陛下的心思!”
“连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说我吗?”
“哈?”
望着面前这吟雪一脸话中有话的意思,他那幅嘴脸也渐渐消逝了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啊,差不多也能想到是谁派兵去克罗恩尔村的了吧?是克罗斯·迦兰多吗?当然不是,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就和他奉命派人去刺杀萝丝一样,若是对自己稍有威胁,他便会断然收手,并以慢病推辞从上的委任。”
他突然记了起来,这两天克罗斯的确是借由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出席各种议会,很少有人见到他,也几乎无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是谁派他去的克罗恩尔村瓦伦斯早已有了眉目,只是没想到现在会从面前这个狐族的孩童口中托出。
“威廉觉得是他的妻子在克罗恩尔村留下了些什么,皇帝陛下想要找到那个东西,所以派兵;迦兰多·克罗斯觉得是那座村子里有几个暂住的‘亚人’,所以皇帝陛下才要派兵。依我看,他们都是把问题想得复杂了些。”
伸出大拇指抵了抵自己,吟雪扬起头来告诉他道。
“其实那位皇帝陛下想要在克罗恩尔村找的东西就在这,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而已。当然你也一样,克洛希尔。”
“你在说些……什么……”
“非要我挑明了说吗?好吧好吧,算是给你最后的一些福利吧。简而言之,他就是在找我,这样你能懂了吗?”
“不,不可能……这么说的话你到底是……”
“那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之后的事情,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瓦伦斯·克洛希尔。”
刹那间,吟雪的右臂冒出了赤色的火焰来。
“噫噫噫噫——”
“放心吧,你对萝丝做了那么些事情,我肯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地死了~”
于是,那张白净的脸颊黑了下去,只露出了只闪烁着血光的眼睛。
“不过之后,你肯定会因为自己现在未能自尽而感到后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