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萝丝刚进入亚图斯特家族后一年的事情,因为特蕾西娅的要求,她被迫和对方一起到附近的山林里寻找某种图鉴上的植物,却在路上碰见了一头巨大的猛虎。
因为惊吓过度,她抛下了特蕾西娅,独自一人逃回了亚图斯特宅邸。事情发生后,就在她准备向威廉表明这件事时,特蕾西娅却满身是伤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抱歉父亲,我偷偷跑出去玩了。”
她甚至未曾提起萝丝抛下她独自逃跑的事情,之后便如平常一样对待着萝丝,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直到萝丝终于鼓起勇气,在某一天单独找到了特蕾西娅,并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而听到这个问题时,特蕾西娅却一脸诧异。
“我抛下了您……这还不是错吗?”
“为什么?你又没有要保护我的义务?遇到那种猛兽会逃跑才是正常反应吧?”
“可……”
“而且是我要求你陪我一起去的不是吗?幸好是你跑得快没受伤,不然我肯定会愧疚死。”
“您那几天闷闷不乐难道是因为……”
“不然呢?啊,你以为我在生你气吗,萝丝。”
她睁大眼睛着盯着萝丝,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怎么会呢,当初可是我主张把你拉进来的啊萝丝,和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冷暴力你然后把你逼走的人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姐……我只是觉得……”
在她看来,像自己这样卑贱的身份才更不应该经她如此厚爱。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萝丝,哪怕是逃跑也没关系,我永远尊重你的想法。”
于是,萝丝听到了终将会影响她一生的那句话。
●
“哦呀?”
被突然束缚在原地时,萝丝第一时间并未去四处挣扎,而是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观察着面前正朝自己走来的那个孩童。
和她声音一样阴森的面容,翠绿的短发,泛绿的瞳孔,眼白部分皆被一片漆黑填充,看起来十分渗人。若是要去形容的话,就像是被丢到井里后被青苔和水藻所缠住死而复生的尸体一般。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大姐姐?应该还有个亚人才对吧?”
“非常不凑巧,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工夫来和你耗着。”
“噢?原来如此。”
端详着萝丝全身,那女孩露出了一幅阴险的笑容。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大姐姐说到底也只是她的仆人吧?有什么理由要一个人来送死呢?”
“为主人分忧本就是女仆的职责,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理由。”
深吸一口气,萝丝屏住呼吸,集中起了精神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看不见任何恐惧与惊慌,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那满腔难以发泄的愤怒。
“小姐在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大姐姐?与其担心她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好了,接下来我就要把你的手脚拧下来……”
眨眼的瞬间,位于普鲁托面前的萝丝骤然消失,空中散落着被利刃切断的触须,光影也在此时颤动了起来。
“你在那得意个什么啊?”
“嗯?”
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从原地跳开时,普鲁托的脖子上还是传来了一阵刺痛。待到站稳了身子,再用那只小手抚摸起刺痛的部位之际,一滩漆黑的血液就这么涂满了她的手心,令她瞳孔收缩了起来。
“噢噢……”
抚摸着那斜长的伤口,一边舔氏着手上的鲜血,她一边眯起了眼睛,眼里充满着爱意望向了面前的萝丝。
“你真是不错啊大姐姐,在我的‘食袋’里还能像在外面一样行动自如,而且还能像这样伤到我,真不错啊~”
说话间,那伤口已是逐渐愈合了起来,对此,萝丝不得不咽了口口水,更加谨慎地架起了匕首。
“不过光是像这样的攻击……”
“没法杀死你,我当然清楚。”
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特蕾西娅遭受此等折磨,每当回想起来之际,她的内心便如千根针刺入一般疼痛无比。所以,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愿再重蹈克罗恩尔村时那样的覆辙。
没错,再也不要像那时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地东躲西逃了。
“嗖”
举起匕首,双腿腾空之际,萝丝再度朝普鲁托冲了过去。
“噢噢,真是快啊~”
相较于刚才的出其不意,此时就在普鲁托眼前采取行动便显得迟缓了许多,她完全能够观测到萝丝几秒后的行动轨迹,更是能在对方做出动作之前进行反制,一切就像早已做好的定格动画一般,对于早已知晓未来的她不过弹指间挥挥手的事情。
但这个仍存有孩童般顽劣性格的魔法创造物绝不会采取如此纯粹的行动,面对着萝丝那径直而来的进攻,她并未应战,而是选择继续侧身朝一旁闪躲了去。
“……”
“噢,好快好快。”
连续的闪躲令萝丝一开始的进攻失去的意义,也开始令她逐渐陷入了对方的步调之中。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单纯执行主人命令的产物,没想到所拥有的智能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呼——”
在一段时间试探过后,任凭对方擅自与自己拉开距离,萝丝舒缓一口气停了下来。
“哦呀?怎么了怎么了?这就累了吗?再多玩会嘛~”
望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普鲁托,她缓缓收起了匕首,开始将视线瞥向了周旁的其他地方。
“嗯?真的不继续了?”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再和你消耗体力了,毕竟你只要主人还在为你输送魔力你就不会感觉疲惫。”
“所以你就选择放弃了吗?真是不像话啊大姐姐,明明刚刚我还夸过你。”
“你好像一开始就误会了什么,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救出大小姐’,而不是‘打倒你’。不过既然只有‘打倒你’才能‘救出大小姐’的话,我想在那之前应该有个更前提的条件才对。”
“哈?你在说些什么……”
“嗖”
而就在普鲁托满脸诧异之际,一支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箭矢骤然出现射穿了她的头颅。
接着,位于两人周边的景象剧烈地闪烁了起来。
“那就是找出这个‘界’的弱点,然后击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