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辽阔天地,笼罩无际黑暗 ,遍布幽色蓝花。花好似没有实体,半透明的,焕散着微弱荧光,团团锦簇,便像夜灯盏盏;花几乎全是盛开的模样,从花蕊中抽出花丝,柔软的花瓣向外舒展 。一位少女睡在幽蓝花丛中,她被群芳簇拥,似乎漂浮在深蓝大海之上,一袭白裙晕染开来,与肩齐平的黑发 ,发梢与花浑然天成,她安详白净的脸庞,似乎能掐出水来,尚未褪去少女的青涩,又有说不出来的成熟韵味 。
轻风徐来,花儿摇曳起舞,随着风去的方向,一致性的姿态——压弯着身子,一波接一波,宛若大海翻滚着层层浪花。女孩的裙角只是略微摆动 ,一枝独秀,在唯有自己的舞台上,夺目而又孤独
花瓣也纷纷飞向别处,或许半空落下,壮志难酬;或许顺风而行,忙于奔波 。花走蝶来,一只蓝蝶,停留在离少女较近的一朵花上 。
一片花瓣落在少女的脸颊上,轻微的触碰,可能惊醒了少女
她睁开眼睛,仰望着 ,星蓝澄澈的眼中倒映着一片漆黑。她捏起粘在颊边的那片花瓣,感觉如同握着小孩子的手指,如此温和,如此细腻 。拿近,仔细观察 ,似乎有些絮状物体在里面流动,透过花瓣,还是能瞧见天空是什么颜色。嗅了嗅,它没有灵魂。
女孩双手撑地站起,细微的动作也惊动了在花柱上的蝶,晶蝶飞离,逐渐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他左顾右望,两边都是无尽的黑暗,可女孩面色平静,将花瓣包在手心中中
细细聆听,有流水淌过的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女孩向前走 ,光着的脚丫踩着松软湿润的泥土上,沙土与脚摩挲的沙沙声,有些动听 ,凹陷下去的足迹,是赠给大地的馈礼。走啊走 ,她来到了一条河旁,面前是一片乳白色的水雾 ,一面薄纱挡住了女孩远眺的目光 ,他身体微向前倾 ,企图看见点什么 ,朦胧之中一条黑线若隐若现 。
半握着的手掌张开,花瓣飘落 ,浸入水中 ,慢慢消融,河面飘出一缕雾气 。
女孩瞬时瞪大了眼睛 ,对岸有个熟悉的身影,模糊之间,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容,那是她?那个人竟与自己一模一样。女孩痛苦地抱住头,眉头紧锁,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 ,放映,重现。
“姐姐…”少女的眼眶中蓄着泪,失声喊道。向前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想抓住那个身影。她不加思索,迈出了脚步 ,脚尖点水,荡漾起阵阵涟漪,幻化成蝶,扇动那对幽蓝翅膀,抖落磷光,向对岸飞去 ,黑线越来越近 ,直至看到全貌 。
河的对岸是片炽红的花海,熊熊燃烧 ,染红了大地,火舌窜动着,照亮了黑暗,如临白昼 。一个人站在"火海"之中,犹如引火自焚,她对盛景不为所动 ,赤色的眼眸中装满一只蓝蝶的娇小身影,目光随之移动 。她穿着一件黑色礼裙,与少女相似的面貌,略有不同的,只是发梢的颜色截然相反。蓝蝶掠过上空,她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美若天仙。
蓝蝶飞向桎梏边缘。
女孩再睁开眼 ,那是一场扑朔迷离的梦 ,自己现在使不上一点力气,脸上毫无生气,没有一点血色 ,嘴唇发白,双眼发红,眼皮底下有深深的眼袋 ,两行泪痕还湿润着 ,眼角一些鱼尾纹。窗户是开着的 ,风,往房间里面灌;一只蝶,在少女醒来的那一刻,朝着黑暗中飞走了。周围是些玻璃碎渣 ,一块锋利的玻璃划片上还遗留着血迹 ,女孩左手中攥着一张浸湿的白纸 。
她靠着一面墙,神情疲惫,两眼如一潭死水
“姐姐,我好想你啊…”泪水决堤而出,无声滑落
“不要担心,姐姐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她的话语得到了回应,那是她渴望的声音。她抬头看 ,无神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光芒
“姐姐”她的嘴唇颤抖,展颜一笑,一边泪流满面
两人相拥在一起 ,女孩着手中的白纸脱落 。
玻璃碎片上,倒映着,至始至终 ,有他一个人,从一开始的自言自语,到现在——双臂紧紧环抱在自己的双肩,而那张白纸上,醒目地写着 :
死者:江清,死因:为救下妹妹江静,死于火灾 …
生死之间,她为幻蓝,她为炽红。如同现在少女的眼睛 ,充斥着两种不同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