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继思想者之后是先知大人
………………
我坐在窗前,凝望着夜空中数不尽的繁星。
眼睛还有些隐隐作痛,尽管哭着和那些卫兵解释了三个小时,他们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要把我送去王都。
现在终于想起了爷爷临终前对我说的话。
“小华哟……以后,千万要,在你奶奶犯病的时候……离她远点……”顺带一提我奶奶患有间接性智力障碍。
不好了,爷爷,我似乎也要追随你而去了……不然的话,请您务必告诉孙子如何在范围限定在国家中,寻找一个已经被我找到却不被其他人意识到的人?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倒在了床上。
……
果然还是有不正常的地方嘛!能存在这种智力的国家是不可能的啦!卫兵们的语言行为都很正常,违和感只是在通缉令上面不是吗?
不过话说回来是怎样魔法师才能把魔法能附着在数量如此庞大的画像中啊……
我从行李中拿出了一瓶私藏的凉果果汁,平静了下来。如果接受了赋予水药性的药剂师这种设定,那么这种程度也不过如此了……
然后,在想到魔法的可能性的同时,我察觉到另一个危险的事实。如果当时旅店里的人都处在被魔法影响的状态中,只有我没事的话……那岂不是超级炫酷啊!魔法无效的体质欸!
无效欸……
欸……
关键不是这个啊!以我对这异世界尿性的认识,今晚百分之百会被某种意义上的夜袭啊!
我微微一笑,平静的喝了一口果汁。
……
笑屁啊我!啊啊啊啊怎么办啊!这不是超级不妙么!?人生的第一次被夜袭居然是有性命之忧么!我疯了似的把门窗关上防止有什么暗器突然射入,两秒之后我又再次慌慌张张的把门窗打开防止敌方使用瞬移技能……等等,如果会瞬移的话直截了当的来一记背刺不就行了么?
不要再想着死亡了啊我这风华正茂的青少年!
“咔啦”
……
我听得出,这是有人踩碎屋顶瓦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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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咬紧了牙。
到刚刚为止,一切都没有出差错。明明,什么破绽也没有露出。
“喂,这家伙就是叛乱者啊!”但那个男人却这样喊了出来。
在声音传递的一瞬间,数十道目光向她身上聚集过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是谁?暴露了?
无数的问题伴着无助感袭来。少女的心中如同暴风吹袭,心脏在胸腔内激烈的撞动,在这么多卫兵的围堵下,魔力耗尽的她根本无法逃走……
对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察觉的笑容,从一开始就不必惊慌,即便被人指出,她也不必害怕。那些通缉令是由在斯奥斯王国的可靠友人负责印制的魔法纸令,在被第一人识破的一瞬间会模糊其余人的认知。
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怎样把她轻易的识破的?
不过此刻,男人正与卫兵们争吵着。由于魔法的作用,琉璃并没有被认为是叛乱者。在多次被反驳之后,男人面色冰冷的说出了让琉璃也感到不可思议的话来:
“那她也许化妆成了西部大陆的居民的样貌呢”
……是气急败坏,还是故意为之?姑且认为是前者吧,在见到杰尔森王之前不能够在相信任何人了。
琉璃瞪了男人一眼,趁着众人还在争吵的时候,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二楼的房间。
小心的锁上了门后,琉璃心中一阵后怕。现在她是打开困局的唯一钥匙,绝对不能再像曾经那个迷茫软弱的自己一样!
少女开始冷静的思考起来。
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在卫兵的保护下,那些人绝对不会想到她会被卫兵抓住,这样一来,自己能够顺利的进入王宫找到杰尔森王……
但是,那个年轻男人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去考虑男人的身份。
琉璃抬起头来,迎着月光的脸上布满了冷酷与决绝,被她洁白无垢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的,是一把精巧而锐利的紫柄短剑。
夜幕逐渐降临。
旅店中已经没有了粗鲁汉子们的大嗓门,取而代之的是醉倒在木桌上的卫兵们的呼噜声。
楼下的灯火已然熄灭。
蒙住面容的少女刺客,轻轻地从窗口翻上了屋顶。
自幼接受数名导师教育的她,能够熟练的运用上百种实用的武技,因此在屋顶上潜伏行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少女如同鬼魅,于黑夜中穿梭,时而隐没,时而出现。
……但,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唔……失策……着实丢脸!居,居然没有弄清敌方所在便盲目行动!对不起!师傅们!徒儿还是太愚笨了!
一瞬间的动摇让琉璃的注意力分散了,她没有看见正前方落脚处裂开的那块瓦砖。在被滑倒的第一时间,少女的身体向屋顶外摔去,不想摔下屋顶只有一个办法——
……
单手撑地的琉璃维持着半伏在地面上的姿势,右手握紧了袍中的短剑。
匆忙之中翻入了正下方的窗口里,迎接她的却是她的目标。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几丝冷汗,倒不是因为差点摔下屋顶,而是由于凝视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双目。
年轻男人将身体隐没在阴影之中,身上没有了晚饭时候的随意与夸张。他就那样自然的坐在木椅上,原本白净的皮肤在月光的映射下愈发散布着一种迷惑,那双漆黑的双眼则是看见了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的猎物一般。
无情而从容。
就如同这个世界都是他所制作的捕兽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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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说啊,通常动作电影里会出现敌我双方相互凝视着静止不动的画面时,会怎样呢?
答案当然是在数秒之后,刀剑乱舞,枪炮齐鸣对吧?
也就是说,我现在应该和这个一脸凶恶气息,右手还揣在兜里的少女来一场华丽的战斗么?
才不会,最多来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而已。
听到响声的一刹那是准备立刻逃跑的,但丢人的是不小心在平地上磕了一下然后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于是这次的性命也决定用演技来拯救了,回到故乡的话职业就选择演员了……再不济说不定也能当个配音呢……
我摆出一副意想不到的幕后人物般冷酷的表情,为了不露出破绽和加强气势,从少女破窗而入的第一时间就在死死地盯着她了,也难怪她一副心惊胆颤的样子……
仔细想想,这种胆魄的话根本不是什么叛乱者么,如果真的是那种需要大气魄的人,应该二话不说就已经砍上来了呢……
这样的话,在我丰富的阅历中符合这个情况的少女形象有这么几种:
被外族侵犯国家打了败仗被逐出国然后励志复仇的年轻公主……这个不对,不是外族呢,因为消息是从元夜国内发出来的。
那么……因为太废柴而被赶出王室然后励志成为伟大人物的流浪公主?不对,都说了是叛乱者了……
再然后……国家内部斗争,亲友谋权篡位被迫出境,励志要夺回一切的落魄公主?
……好像就是这玩意了!管她公主还是贵族,叫一声大小姐总没错!
“哟,尊贵的大小姐啊,在下等候多时了。”决定先确认地位的我,朝少女挑起了对话。
然而,后者却是紧皱眉头,快速后跃与我拉开了一段距离……喂喂!短剑不要拿出来啊!!
“你是什么人!父王还是王叔派来的?!”少女直直的盯着我……所以说求求你把短剑收起来啊啊啊!
果然是被亲友夺权篡位流落异乡还被冠上污名的公主么!?
这下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
等等,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一定会被迫深入这个事件里去?
搞什么啊!这不选择任务就要死的异世界!果然从那天睁开眼睛起就不应该对这个凶险的地方抱有指望啊!这根本不是送了价值两万的装备而是送了即死药水还只能给自己用吧!?明明没有主角光环却让我做主角才去做的事很不讲道理欸!把这个公主给我弄走啦!
指望出现“要么做,要么死”的神之声的我什么也没有感应到,亏我还抱怨了那么多……不过,再不接着说下去,我恐怕真的要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最后还是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了。”我淡然的站起身,俯视着面容逐渐扭曲愤怒的少女。
我微笑着从口袋中捏出一枚金币,将它放在月光下仔细观摩……
好紧张啊……接下来该怎么编啊,真是十,十分困扰呢……
一边用演技拖延,一边想出来余下的台词:“四十年前我就警告过先王,不能留下他,如今终于养出了一只疯狗么……”
少女的表情愈发惊怒,双目中爆发出憎恶的深流。
“从刚才就一直在胡言乱语迷惑我,你,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啊啊!”
回过神来,我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精美的短剑。啊,一旦真的陷入了这种状况,反而不害怕才怪啊啊啊啊啊啊啊!!!剑啊!是剑啊!专门用来抹脖子的短剑啊啊啊啊!
……
在心智没有崩坏之前,我得加油了……
我保持着微笑,轻轻地拨开少女的短剑,如我所想,没有抵抗。
她的双目流出了满是伤痛的泪水,这是比安娜更加痛苦,更加惨烈的泪水,她不甘的哽咽着,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襟……
“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那就,那就来拯救我试试看啊!”
……
如果这时候突然逃跑,会被以十倍的仇恨干掉的吧……不过就算能跑,我也无法迈出双腿了呢。
我温柔的用手抹去了少女从眼角滑下的泪水,于皎洁白净的月光之下,说出了来到异世界之后,自己觉得最不得了,但却毫不后悔的一句话:
“先知的职责为引领英雄,我见证了无数英雄的兴衰,那么,愿意站起来成为英雄么?这不愿屈服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