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查尔斯打了哈欠，眼睛瞥向正与杰斯蒂唇枪舌剑的威尔。狄克满脸无奈，“或许是你对我的幽默水平要求太高。”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谈完？”
“谈判这种事，或许几天都谈不完。”
“西边的战事可紧张的很。”
“你担心也没什么用。”
“威尔大人就这么把指挥权交给你大哥，没问题么？”狄克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或许是在为让位做准备呢？谁知道呢。”
“......”狄克瞄了一眼一旁的两人，压低声音道：“查尔斯，你难道对族长的位置......就没有一点想法？”
“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族长啊，谁不想当呢？你不想么？”
“哎，你小点声啊......我......怎么说呢......”
“哦？”查尔斯戏谑地用眼角瞥着陷入沉思的狄克，不慌不忙地翻动着面前炭火上烤着的辛西里羊腿，又随手撒上一把孜然。“偶尔吃一点这样的风味食品也不错。”一旁的威尔和杰斯蒂正为了巨蟒一颗牙齿的归属争论不休，威尔神情从容，不时端起红茶呷一口，显得游刃有余。杰斯蒂也正满面笑容，不时说出一两句幽默之语缓解气氛，但他的右手食指却在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焦躁之色微露。
“确实是想的......但是......哎你怎么转移话题了！我们在说的是你的想法！”
“好好好，我的想法。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或许能帮你一点......？”
“别傻了，狄克。”查尔斯面露讥讽，“康德大哥能力确实要比我强，而且还是异能者。他当族长可谓众望所归吧。指挥战斗、管理财政、任用人才，哪项我比他做的好？就连骑马我也比不过他。”
狄克愣愣地看着查尔斯将一只羊腿烤好，递给乖巧坐着的女孩。他曾看见查尔斯眼中闪烁的贪婪火光，仿佛那属于一个陌生人。现在那火光似乎消失不见了，却并未找回曾经对查尔斯的熟悉感，反而愈发倍感陌生。
“这不像你，詹斯。”
“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查尔斯无谓地耸肩，“有什么不像的？”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狄克搜肠刮肚地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终长吁一口气，颓然坐在椅上。
“我可不觉得我变了。”查尔斯又烤好了一只羊腿，递给狄克。“或许只是看开了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狄克苦闷地接过，撕下一大块烤肉，在嘴中咀嚼。查尔斯的烧烤手法算不上好，有些地方烤的有点焦了，但味道尚可下咽。
“现在这样每天研究一下异能，然后到处游手好闲也挺不错的。而且还多了一个妹妹。”查尔斯向着罹惶一挑眉，但后者忙于咬下一块坚韧的筋络连接着的肌肉，对他毫不理睬。
“但你要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我不清楚你大哥的性格，但他若袭爵，恐怕不会太让你好过。”
“那可不一定。你的叔父在你们家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不一样。我叔父从小在国外长大，偶尔回温特斯一趟，在家族里基本毫无人脉，没有多大的威胁。”狄克垂下眼睑，凑到查尔斯耳边说道。查尔斯笑着看了一眼杰斯蒂。关于那枚巨蟒牙齿的归属已尘埃落定，不出查尔斯所料，所有权归歌莱德家族所有，但蒂梵森家族拥有借去研究的权利，后续会通过签署合同来保证约定的执行。
“一样。”
“怎么会一样？你从小在帝都长大！你的人脉比起你大哥来说并不逊色。我在支持你岂不就是很好的证据？”
“你在支持我？为什么？”
“我们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当然希望你当族长。”
“之前在瓦兰，你冲我问有什么好处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提那时了。这不一样。”
罹惶咬下一块后腿肉。这条羊腿查尔斯烤的还算不错，加之用的食材是闻名遐迩的辛西里黑绵羊的羊腿，肉质嫩滑，香味浓郁，与孜然的味道尤其相搭。她咬一口，便抬起头来望着查尔斯与狄克闲聊，或听听威尔与杰斯蒂互不相让地争取某一部位的归属。二者不时也转过头来咨询她的意见。此时整条巨蟒已有三分之一的位置属于歌莱德所有，蒂梵森只得到了一只眼珠的归属权及些许器脏的研究许可，杰斯蒂显得尤为烦躁，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眉头紧紧蹙起。
“我希望你说实话。”
“这算是......站队吧。”
“哦？”查尔斯拍拍手，将手上沾着的粉末震落，掏出一块丝巾，不急不缓地擦着手，听到狄克的话之后面容浮上一丝惊异，但眼神却是平静无波。
“你知道的......我跟我大哥也有点矛盾。况且我们都是异能者，他一直将我视为威胁......”
“这种话说给我真的好么？不怕我反手把你卖给你大哥大赚一笔？”
狄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我行我素地继续说道：“况且你大哥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恐怕早将我视为你的支持者了，就算我去支持他也不会信任我。”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狄克苦涩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罹惶，随即将目光转向北方，那里有大批异兽如潮水，冲击着温特斯的防线，其中不乏称号级的异兽，但没人认为那里会被攻破。“谁让你的姐姐是安德烈娅呢。”
“照你这么说，她还是我大哥的妹妹。”
“只要她还姓歌莱德，就没有任何区别。”
“别这么说。据我对安德烈娅姐的了解，她可不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有人不这么认为。”狄克沉闷地说道。
有一点你说错了，查尔斯在心中无声地嗤笑。有人不这么认为并非问题的关键，而是即使是安德烈娅，也同样身不由己。“这些话留到以后再说吧，”查尔斯意兴阑珊地说道，收敛起眼中的笑意。“快吃烤羊腿吧。要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