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诸人

作者:屑老板吖 更新时间:2021/8/22 15:45:33 字数:2053

查尔斯自从做出了那个决定后,整日在房中悠闲度日,再未在纸上落下一字。每天早晨他都在晨光中酣睡直至蕾米莉用早安吻将他叫醒,喝上一杯不加糖的浓黑咖啡后便不再吃任何东西,读书或躺在摇床上打盹直到中午。午餐过后他一天的生活才真正开始,他买了一张带着华丽帐顶的大床,足足是他原本拥有的那张的三倍,在房间紫罗兰色的帷幕上绣上了金色的蕾丝花边与仕女图,并在床头镶上了一面巨大的水晶镜面,以便在玩乐时看清自己的面目。

他在大床上举办宴会,将威尔交给他以扩展势力的钱大肆挥霍,日日香槟与白兰地从未间断,他的客人从熟识的狄克、周云椽和李维斯等人到伯爵家的继承人乃至皇子,不管敌对或是同一阵营皆在邀请之列。凯特.雷文似乎也被他的玩乐所感染,每日黄昏时都会准时赶来喝上一杯白兰地。他的表情严肃,与周遭一片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总是穿着绿色的花缎马甲,金发梳的一丝不苟,以赶赴皇帝的宴会般的庄严姿态端起那杯为他准备的白兰地小口抿尽,不配任何下酒菜,喝完后带着微醺的从容表情一言不发地离开。每当此时查尔斯邀请的一众狐朋狗友往往唱起温特斯传统民歌,用赞颂将军的庄重曲调嘲讽他模仿着大人的一丝不苟的严肃仪容,而后者总像没有听见一般平静离开。

只有一次,一个伯爵家的儿子在取笑他一头金发肯定是他母亲和别人的杂种时——他的母亲与父亲无一人如他的头发黄金般耀眼——他转过身冷冷地答道:“闭上你的嘴,如果你不想和一个杂种决斗的话。”从他眼中透露出的疯狂气质使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慑,如他所言乖乖闭上了嘴。长久以来凯特长袖善舞的圆融表现在总是使人误判他的年龄的同时也使人误以为他性格软弱,总是对众人的嘲讽充耳不闻更是加剧了这份误解。然而当场确实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第二天却有流言在宫廷间悄悄地传播,说凯特是他母亲与别人私通所生——其实关于他的金发宫廷之中早有定论,他的祖父也曾出现过如他一般的情况,金发愈加耀眼证明雷文家的血脉愈纯,私通一事实为无稽之谈。但凯特在知晓这件事后立即向那位伯爵长子发起了温特斯古老的生死决斗,对方认为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滑稽玩笑而答应了决斗,并在决斗中被凯特快如疾风的剑斩下一臂。凯特抓着斩下的胳膊一脚将对方踢晕,未杀死他以作为对他的羞辱,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在凯特喝酒时羞辱他,即使是几位异能者——他们都预见这将是一位冉冉升起的宫廷新星。

关于查尔斯大摆宴席寻欢作乐一事,威尔展现出奇怪的态度,对此不闻不问,即使是凯特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之时也只是派人来稍作询问,在得到查尔斯“一切都在稳步进行”的回答后就此离开。

与此同时莱安娜扩建花园的计划也在轰轰烈烈地展开,她一改往日恬淡的性格,每日在花园中发号施令,在数十个工人和农奴的拥簇下运筹帷幄,统领扩建花园的一切事务。众多女仆都紧张地跟随在她的身旁,唯恐粗鲁的工人与农奴之中有心怀不轨者对她造成伤害,忍耐着那些粗鲁的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汗臭而履行着女仆的职责。所幸她们所恐惧的事最终没有发生,莱安娜所规划的庞大而华美的花园正在稳步地建设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黑色的泥土被翻开的清新气味与石材呛人的烟尘味道,将要种植在这片花园中的各色花卉自各地星夜奔驰地送往这座庄园。

安德烈娅自那日与罹惶从闹市归来后就一直处在一种恍惚诞妄的状态,无论是在餐桌上亦或是日常的下午茶都能看出她的眼神游移不定如在神游,那日深夜她突然出现在罹惶的房间,主动提出要与她一同入睡,在床上她仿佛将罹惶当做一个大号的抱枕一般紧紧搂在怀中,呼吸中带有甜腻的香气,在熟睡的呓语中呢喃暧昧不清的话语,当天凌晨罹惶醒来时发现她在看着一件娇小的粉色丝裙愣愣地出神。

“你在干什么?”

听到罹惶问题的安德烈娅露出了罕见的软弱表情,脸上浮现晚霞般的红晕,似在自言自语地问罹惶人是否会改变,晦暗沉郁的脸色一度令华美的枣红色秀发失去光泽。在罹惶思考时她将女孩揽入怀中,轻声细语:“我不会改变。”她的口中透露出白兰地的香气,眼神流转迷离的星芒。在罹惶前去吃早餐回来后发现她在写信,封封写给科伦蒂斯.雷尔加,只有署名而正文一片空白,装在点缀着玫瑰花的信封中后便揉作一团扔在地板上。她陷入衰弱的迷狂状态,令罹惶一度怀疑这是否是她所熟知的那个意志坚韧不拔、刚毅浑如金铁的安德烈娅。莱安娜将她从这种状态拔离出来,她兴奋地命令安德烈娅前去参观她将要竣工的花园。

在一片如火焰般燃烧的花朵旁,安德烈娅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坚毅。她说她不日即将返回边境,或许可以与罹惶一并动身,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换回了那身绀青色的英挺军装,一举一动之间彰显力量的韵动。莱安娜失望地点头,祈求她是否可以多留在家中几日,但安德烈娅平静而坚定地拒绝:“异兽不会因为您的话而停止进攻。”莱安娜无言以对,默然令女仆为挥汗如雨的工人送上几杯咖啡。她的行为换来了安德烈娅古怪的目光:“您的咖啡恐怕他们消受不起。”无意中听见了这句话的一位高大的工人脸上露出滑稽的笑容,粗声粗气地谢绝了女仆送来的咖啡,黝黑的面庞在低下时黯然紧皱,他第一次觉得守护着人民与温特斯的荣光的安德烈娅,帝国的守护神,她的拳锋似乎并不会为了他们这种低贱的贫民而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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