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想再被打一顿。”涅申思耸耸肩,却因为再次扯动伤口而龇牙咧嘴地痛呼出来。“所以现在你是老大,要干什么随便吩咐……哦,除了我的魔方,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如果我好好配合你,在结束之后可不可以把它给我?”
罹惶闻言掂起魔方,在手中抛起,轻蔑地瞄着涅申思。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那真是再好不过。”
“接好。”罹惶将魔方扔给涅申思,但后者并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魔方在地板上摔为若干碎块。罹惶面无表情地看着涅申思阴沉的面容。
“怎么不接呢?”
“……”
“别耍心机。我不会杀你。”
“……好。”
罹惶从桌上抓起一摞文件,看了两眼后扔给涅申思。“记录异能检测结果的是哪张?找出来。”涅申思苦着脸在纸堆中翻了许久,终于找出一份表格。
“姓名写罹惶。”
“怎么写?”
罹惶控制着地板上的魔方碎块拼凑成这两个字的模样。“喏。”
“好的。”
“也给我一份表格。”罹惶吩咐道。涅申思依言从手中取出一份表格递给她。罹惶照着表格上的内容朝下念道:“成长潜力写C。契合程度写B,生产应用写D,战斗应用写C。嗯……异能分类……都有哪些分类?”她向涅申思问道。她从前曾见过无数千奇百怪的异能,从局部控制天气到短暂影响“闭合”这一概念本身,亦有在一片光焰中化为燃烧着冰蓝色诡火的骨马,其瑰异之至甚至可以达到人类想象难以抵达的幽暗地域,加之每个异能者的异能都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性,整理出一个完备的分类系统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因此她对坎特斯皇家异能者学院的异能分类颇有兴趣。
“你不知道吗?”涅申思疑惑地反问道,在罹惶看向他时及时闭上了嘴。“异能主要分成体能强化类、控制类和论外类。”
“解释一下。”
涅申思老老实实答道:“体能强化类就是增强身体机能,有整体强化、局部强化、机能特化和异种变化几个小分类。控制类是通过大脑传达指令,以异能控制物体,分成物质控制、生物控制——这种也有叫精神类的——还有概念控制。论外嘛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不好定义的异能都归在这一类了。这三大类下面还有好多精细的小分类,我实在是记不住了。”
“可以变成一匹马算是什么?”
“异种变化嘛。能短时间变身成其他物种……”
“我的异能呢?”
涅申思仰起头,偷偷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
“能控制物体……大概是属于物质控制吧。”
“那就填物质控制吧。这个名称是什么?”
“异能的名称呀。”
“异能……还有名称?”
“故作姿态罢了。这是选填的,因为异能具有唯一性嘛,所以起个名字便于区分。可以自己起,不过要找专门机构认证的,防止出现那些太奇奇怪怪的名字。”
罹惶眯起眼睛。“太奇奇怪怪的……”她想起在很久之前,她流浪在一片不知名的荒棘原野上时,曾有一个年轻赏金猎人大喊着“霹雳雷霆阿姆斯特朗式蒸汽回旋加速无敌地狱冲拳”朝她冲过来……那不算奇怪嘛?为什么那样的名字也能通过?还是仅仅是他自己那样叫而已?虽然她的确觉得有一点炫酷就是了……
“那就先不填了。”罹惶说道。虽然她打算在这所学院伪装成一个毫不起眼的学员来避免各种麻烦,但她下定决心要在离开时去给自己的异能取一个炫酷的名字。叫什么好呢……总之一定要很帅气。
“对了,你为什么会负责检测异能?”罹惶突然问道。
“这个……学院的安排嘛。毕竟导师的精力有限。……你真的不是某个地方派来渗透的?”涅申思说,在沉默了半晌后试探着问道。
“嗯。”
“也是……我想也不会派你这么……”涅申思犹豫再三,最终没有把“傻”这个字吐出口。他额角上的伤口还在眩晕似的钝痛,他可不想再度体验作为皮球的感觉。其实说傻可能并不准确……眼前这个自称叫“罹惶”的女孩给他的感觉,似乎无时不刻不在呆愣愣地出神,眼神带着茫然若失般的萧索神情。原谅他词汇量不够,只能用“傻”来形容,毕竟在得到异能之前他只是一个连小学都没上完就在街头鬼混的地痞而已。他也不想这样。
“不对。”罹惶冷冷地说。
“……什么?”涅申思惊疑不定地问道。
“你做这个是有什么收益的吧。”
“怎么可……”涅申思刚想矢口否认,转念想到她迟早会知道。如果此时骗了她,说不定日后还得挨一顿揍——于是他改口道:“没错。我们负责异能检测,由学院发放积分。积分就是学院内的流通货币,外界的货币在学院不流通的。唉,说到底还是学院看不上那几个小钱,更看重我们的劳动力而已。要是钱够多,哪有不要的道理,办学院花钱的地方可多的是,导师院长天天抱怨政府给的经费不够花呢。”
“哦。那以后买东西就交给你了。”罹惶理所当然地说。
涅申思愣了半晌,突然嬉皮笑脸地说道:“您以后就是我的老大了。小弟有危险,可要请老大照拂呀。”
罹惶点头应下。她以前从没当过别人的老大之类的……似乎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小妹妹或者女儿一般看待。这算是新奇的体验。
“摔坏的魔方,你再去买一个吧。”
“不用了,”涅申思摆手道,“我根本不喜欢玩魔方。那个的确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所以我才一直拿在手里玩……当时我只想着送给您一个把柄,好留我一条命罢了,所以也没接。”
“真的?”
“我哪敢骗您呀,老大。”涅申思挠着满头灰发嬉笑说,“不过我老妈死得很早,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碎了就碎了吧。”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地上碎裂的魔方。缭乱的色块似乎组成一个抽象的笑脸,碎块内部已积起厚厚的灰尘,散发出腐朽的干涩味道。
“哦。”罹惶漫不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