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与松原鸣并肩走进会场。松原鸣犹豫着向身周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
“萤……同学,刚才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我们的同学呀。你白天的时候肯定没有注意班级里的同学吧?”
“诶……?是吗?我有注意啊……可是对她完全没有印象呢。那么小的孩子,是我们的同学?”
“对啊。毕竟异能又不是由年龄决定的嘛。”
“可是看到那么小的孩子……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萤浅浅一笑,避而不答,轻轻撩起耳边的发丝。她指着前排的几个空位说道:
“我们快去坐下吧。人这么多,说不定一会就没座位了哦。”
“嗯。”
她们刚走到前排,萤便听到有人在扬声呼喊着她。她循声望去,只见俊秀的灰发少年历克斯正在一旁挥着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和他那副冷漠的面容格格不入。
“萤同学!我们给你留了位置哦!”
萤应了一声,笑着道谢,拉起松原鸣的手一并坐了过去。坐下之后身边还有几个空位,她便邀请另外几位同学也坐下。其中一位显得很是青涩的少年红着脸坐下了,啜啜地想要坐在萤的旁边,但是被松原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讪笑着向外挪动了几分。
趁着萤与他人聊天的间隙,松原鸣悄悄戳了她一下,小声抱怨道:
“干嘛把这些人也叫过来嘛……”
“怎么了?”
“我们两个坐在一起不好吗……”
“诶?可是……”萤撇了一眼一旁的历克斯,“我们的座位是历克斯同学给我们留的。”
“唔……总之,”松原鸣一时语塞,气鼓鼓地别过头去,“我只想和萤……!萤只和我坐在一起……”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细如蚊呐,羞涩地垂下头去,脸上浮起浅淡的红霞。
“我想……和所有人都成为朋友。”萤笑着说道,笑容宛若一朵水仙在晚风中舒缓地绽开,优美暗含悲戚,但语气却是未曾有过的认真,“不管是喜欢我的、不喜欢我的还是仅仅是陌路人,我都希望成为他们的朋友,哪怕仅仅是说两句话也好。”
在命运的无边广漠黑夜里,她希望她是一点萤火如豆,即使最终将熄灭,消泯于黑暗,也曾经温暖地亮着,散发出橘黄色的黯淡的光,照亮那一小圈黑色。
“是吗……”松原鸣失神地望着萤的脸,嘴唇噏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倏忽低下头,红着脸一言不发。会场上突然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欢呼,掩盖了她脱口而出的轻声呢喃。彼得.罗根从一处小门缓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优雅地与学员打着招呼。
迎新晚会要开始了。
涅申思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笔,将含在嘴里的草叶“呸”地一口吐掉,仰头看着夜空的点点繁星。夜幕漆黑深邃,浓云遮住了月亮,只余晦暗月光透过层隙洒下,越发显得星光璀璨。他躺在一处草地,耳边是清脆的虫鸣。然而这虫鸣声中,夹杂着些许不和谐的沉重脚步,步履间如巨石坠落,一步一步逐渐向他迫近。涅申思懒洋洋地抬眼望向来者。仅听那粗重而沉稳的呼吸声,他便知道来者是谁。
“好久不见,涅申思。”
身材雄壮如山的青年缓缓地说道。他的头发如烈火燃烧,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呈现出一种灼目的鲜红。
“唔!你没死啊。”
“毫厘之差。”
青年一把扯开胸前的衣衫,露出布满虬结肌肉的雄健胸膛。那里印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狰狞抓痕,几乎要将他斜撕为两半。
“战场的确与演练完全不同。……我很喜欢。”
“喜欢得差点被撕成两半么?”
涅申思戏谑地瞟了一眼青年胸口的伤痕,停下手指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将笔装进口袋。
青年没有理他,沉稳地开口:
“再与我打一场吧。我想看看我的进步。”
涅申思嬉笑一声,摆手拒绝道:
“不了不了。你没去东边的时候我还能和你过过手,现在你回来了,我怕不是一交手就要趴下。我可不像你,满脑子只有战斗……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混到毕业而已。打架嘛,不适合我。”
“白天的时候,我弟弟受你照顾了。”
涅申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
“哦?那个红毛小子是你弟弟啊。怪不得那么嚣张,原来是知道你回来了吗?”
青年颔首承认道:
“他性格顽劣,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但你那么对待他也并不公平……他受了委屈,我自然要为他挽回颜面。”
“拜托,那是廉斯导师的指示,我一个小小的学员,也违抗不了他不是?”涅申思夸张地哀嚎,“你不会不知道廉斯导师是什么身份吧?”
“……”青年沉默着,摆出战斗姿势。他浑身肌肉青筋暴起,宛若游龙。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家伙只是想找一个理由和我打架而已。”涅申思抹了一把鼻头,恶狠狠地笑道,“来啊,卢森特!让我看看你在异兽爪子底下学到了什么东西!”他整个人气势猛然一变,玩世不恭被冷厉凶狠所取代,周身紧绷,将能力运转道极致。
然而此时他对面的卢森特却忽然放松下来。他咧开嘴,冲着涅申思摆摆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别打坏了草坪……学院禁止私自打斗。明天演武场见。”他说完便干脆地转身,洒脱离去。涅申思愣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维持着摆出的战斗姿势,周身缓缓放松下来。
“这家伙……啧,不大想输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