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高悬于空的圆月照耀着即将破碎的城市,悲惨的哀嚎满布四周、怪异的野兽啃食着不知名的肉块,显眼的白色合金肆意落下、整齐列队的无名机械漫游在街道之上,今夜悲剧依旧正在上演吗?
“啊啊,真是让不让活了,明明我们才刚从上一座都城逃出来也不知道休息休息让我们放放假。”
“切,它们又不是人类有尊重我们的必要吗?再说出行这次任务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你就不能改改这种轻浮的态度吗,‘眼’?”
“提不起干劲啊,侦察这种事交给他们成员更多的部队不就行了,我们就暂且休整一下为之后的援护准备不就好了吗,反正这对佐菈珥来说也不是一种选择嘛?”
身披黑色长袍略显瘦长的男子站在城市边缘看着身后那略显稚嫩的少女,因莫名爆发的异动失去归所的人绝非少数,四处流落的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归途,而如今的四处组成的联队则是不由分说吸纳着一切的巨型工厂。
‘年龄、资历、本领仿佛都无所谓一般所聚集而成的部队随处可见,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彻底终结它们吗?不,只是上层的人一直将这种事情当作小打小闹进而继续将精力放在发展之上,终日对它们不予理睬而发布这些看似亡羊补牢、意义不明的命令,即便它们对于我们的威胁算不上严重,也不能整天这样吧?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违背命令将身后那位敲晕,即使是才能再过优秀的领队,连续指挥三天也会很不妙吧?’男子心中默默思考着身为军人的禁忌,以他昨晚考察的数据来说城市中敌人的数量绝不能让他顾全左右。
“谁要休整啊!在任务完成……”
“采取‘眼’的提案,根据其他部队侦察信息的反馈以及方才与其他队长的讨论,作为轻装部队的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等待机甲部队到达以及后续的协同配合。”
“啊,那种仅仅只是在身上披上一层合金装甲的家伙原来被上面称为机甲部队吗?真是有够可笑的呢,如果让思维更加灵敏的人担当总管是不是会更好呢,比如队长之类的?”
“家族还没有允许我回去,科研活动也是以前被他们否决过的项目,不过倒是有上级好像打算利用这次战争验证新式机甲性能的传闻。”伴随着少女典雅的声音与穿过灌木发出的沙沙声渐渐增强,满是伤痕的甲壳穿过灌木以及甲壳后默默跟随两位绷带缠身者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嘶,队长你们这副惨样是没来得及逃脱吗?”
“只是在撤退的时候接到新的任务,稍稍的为其他人断后而已……嘶,痛。”破损的甲壳被少女逐渐褪去,而解开胸甲后少女眉头轻皱从腰间黑包中取出一根试管,在少女将试管中浅蓝的液体倾倒在伤口处后脸色才稍显舒缓。
“这么说起来好像我们好像已经三天没有进行过物资补给了,剩下的东西足够我们活下来吗……”佐菈珥忧心忡忡的看着三人身旁略显干瘪的背包。“而且不仅是队长的装甲,我们全员的护甲也都快不能使用了,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继续全员行动应该是没有生机的,所以接下来的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待机甲部队到来后将你们送到后方的提案在刚才被通过了,接下来还请你们为了下一次任务好好休息。”
“那你呢,队长?”
墨色的长发反射着月的光泽,无言的背影矗立于边际。
片刻,蔚蓝的光芒占据天际,机械所铸造的巨兽翱翔于空。巨兽的嘶吼环绕在耳边同时少女缓缓取下耳机说道:“在我已经明确说明队伍的现状后,上级也不打算让我们全员撤退,而是让我们留下最高战力继续作战。再加上现在我绝对不可能做出完美的指挥以及上级做出这种指示可能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所以让我履行后面的职责就好。”
“哈,这样的命令我可不会听呢。”眼带着散漫的语气在他人的注视下走到少女的身边,察觉到着周围气氛有些异样的‘眼’轻咳一声后继续补充道:“怎么都看着我?刚刚转到你们的我,在程序上我可以不听令于她。再说了,上级的命令是保留最高战力,没有参与正面冲突的我无疑是除她之外的最高战力吧?总而言之,要撤退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多大关系。”
微弱的风扼住咽喉使得人们只能无言相对,浅薄的云雾为月带上轻纱让暗再度落下。
“那个,队长……”
“这些就是要回到后方的成员吗,第三小队的队长?”
身后传来粗犷的声音将请求的言语扼杀在摇篮之中,随后交谈、离别如同水中浮萍般渺小而又随意,而其中谁又会在意那交谈中轻轻的轻蔑、讥讽于献媚呢……
哄!
山峦倾倒的响声贯彻夜空,巨兽有空中落下激起碎屑,高楼为之崩塌、大地为之陷落、本来夹杂着各种声响的城市也为之寂静。‘眼’看着在那不远处的巨物心中变得五味杂陈,他不明白为何事到如今上级要将精力花在这种东西上,仅仅只是增加体积没有突破的东西真的能改变战局吗?它们真的适合这个舞台吗?所谓的于机甲协同,在这些东西面前到底能做到怎样的配合?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行动就算能够夺回城市,在那之后又能剩下什么。它们的一切源于我们,如果再这样不将它们当作威胁,只是将其看作一场表演的话,它们迟早将我们如今的智慧吞噬殆尽。上面那些分不清状况的家伙能不能消停一下,他们到底明不明白权力终将在失败的终局中化作尘埃?”少女愤怒的声音从身旁响起,通讯所需的耳机如同繁星般从她的手心遗落于茫茫荒野之中。
“呼,祁月冷静下来。现在指责激进派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小,手上拥有的资源并不支持正面战斗,更不能为我们带来充分的防御。如果它们并没有改变计划或是突然迎来新的变化,在这入侵的茫茫野兽中应该存在一到三只‘首领’,只要解决它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问题在于混杂其中的智械,它们的终端究竟在城市中何处还未知晓……也许可以利用城市中枢存储的能量短暂形成一个新的磁场笼罩用以切断它们的通讯,或者可以找他们帮忙处理一下,反正现在上层的状况出现这种事好像也挺常见的。”
听着少女徐徐道来的计划与面庞那释然的神情,‘眼’不仅陷入沉思。
他来到这支队伍的原由并不是什么人员的调动,也不是什么对于领导者的憧憬,仅仅只是因为几天前上级安排的监视任务。起初他不明白上级为何要监视她,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天赋异禀且与上层有关联的大小姐而已,但接下来繁忙且毫无的目的性的任务与途中上级和少女的交谈片段。
让他了解到上层似乎并没有统一对于此次事件的处理方案,其中更是不乏将这看作他们上位的工具,而上层这样长时间的混乱直接或间接的导致如今的状况……
“尽管还存在诸多问题,上面的家伙也绝不允许这样的行动,但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将是黎明前夕最后的云月,您愿意放弃如今手中的荣耀、背负罪人的名号助我一臂之力吗?”少女软糯的声音的中尽显疲倦却难以掩盖其中的渴求、期盼,而在她那憔悴的面庞中形如月牙的眼眸散发着坚韧的光芒。
‘眼’不明白少女为何还要站在此地,家族对她而言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将尚未完善只能作为繁杂、枯燥劳动的人工智能与脑智升级中无意产生的猛兽看的如此严重的理由又是什么?
不过,现在‘眼’只想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她或是在她背后的人是否值得自己背弃目前得到的地位?’。他并不在乎上层到底思考在什么,不同的派系对于未来的生活会有何影响那么无聊又不切实际的问题,他所在乎的仅仅只有眼下所能得到的一切。
“哈哈,沦为罪人,您可真会开玩笑呢,队长。现在这样的场面我们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交给那些使得城市分崩离析的铁块就行了,一切都会结束的,在那黎明抚过世人的眉间之前。”
“若真这样等待下去,一切都将如同细沙落入指尖,无法挽留。您也应当知晓或是听闻过它们正在不断汲取我们的成果,终有一日它们将先我们迎来奇点,到那时所有成果都将化作繁星高悬于空,身为创造者我们终将没落在这如同洪水般的变革中,被自身的造物所逼到极限。”
犹豫、迷茫寄予眉间落眼放于一旁,尽于无奈、苦涩中。
智能摆脱它的造物主试图创建一个只属于它们的国度,世间早有如此这般的传闻,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引起过上级的注意,要说这些传闻‘眼’从不在意,这绝非可能。奈何从未有过实质上事件发生证明这一切,如今的人们更愿意相信它们依旧在按部就班仅仅只是与最初的指令发生些许的偏移,还未达到摆脱掌控企图违背造物主的程度,若真是如此又怎会没有的事件发生呢?
“如果您需要它们早已摆脱的证据,稍后我便会带您见证如今的它们,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您稍等片刻。”如同知晓‘眼’所思绪般少女述说着,同时她似乎正与某人商议什么。在其宇宙、新规格与改变现状的只言片语中‘眼’看到了少女从疑惑到无奈最后妥协的神情。
“哈哈,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吗?若是队长您真的向我证明这个事实,在这之后我便全心为您服务,倘若不能还请您谅我捷越让你们全员退场,毕竟上层那些目前任然没有作用的命令我实在难以接受。啊,还有就是太过劳烦的工作还是尽量避免安排我与其他人一同协作,毕竟整天躲着别人的视野进行调查还是挺麻烦的哟?”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性格很恶劣呢,布洛克先生?”
“哈哈,您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习惯这东西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哟,而且在性格上问题我们不正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吗?嗯~不对也不能只有您与我,应该所我们小队的全员在各种各样的方面都是异于常人,如果说现在整体编队的状况是鱼龙混杂,那么我们绝对称得上是废品回收站了。还有现在您面前的只是‘眼’罢了,那个名字还是等您证明了一切再提吧。”
“如果我将这些话告知他们,你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呢?不过这还是等你见证它们如今的样貌以及打破它们的计划之后再说,最后再向你确认一次。‘眼’,你是否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协助我完成稍后的计划呢?”
“哼,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在见到您说所的证据后,我自然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在那之前我只不过是一个观众,当然如果我觉得这场闹剧过于难以入目而向舞台中丢入什么则另说。不过嘛,要是您真的证实了的话,我前面说的话还请您不要告诉他们……”
暗哑的月色萦绕于山边,而红或黄的灯光却不间断从身旁迸射如同庆典般;喧闹、嘈杂让人难以分辨的声音从庆典而来,尽于山边;孤独的人遥望在那庆典上肆意舞动的巨兽满是幽怨。
可惜的是巨兽并不能听懂人的话语,同时它们也不在意‘其他’人是怎么看待它们。它们只知道这场庆典是受邀而来,它们只需要用最傲人的舞姿征服所有怀疑它们的人,无需在意舞台的损坏,不用理会‘舞伴’的步调,只因它们便是这场庆典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