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小节 复活与问询

作者:坂卷千鹤子 更新时间:2016/1/29 21:25:06 字数:3178

   “……现在,人类与傀儡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七年。在失去了大量的土地,资源和同胞后,人类终于站稳了脚跟,我们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对傀儡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战役,狠狠地打击了傀儡的嚣张气焰,成功阻止了傀儡侵略的脚步,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能将傀儡彻底地赶出这个蓝色的星球……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拿起了武器并肩战斗着!他们不分肤色,不分信仰,不分国籍,不分男女老少,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战斗着,那就是,夺回属于我们人类的土地……”喇叭里仍然在循环播放着某个人的动员令,重复了数次,声音逐渐变小,失真,然而并没有人理会。

十分钟前这个城市遭到了轰炸,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以及人类和傀儡的残肢,硝烟和高温扭曲着视线,融化了这个城市中心的大部分建筑设施。远处的爆炸和枪炮声说明战斗还未结束,之前的轰炸只是战斗的前奏,战火不会放过这个残破的城市。

城郊的补给基地地下。

两名军官正在做撤离前最后的检查。“最后检查一遍,还有没有活着的了,死了的就炸掉,活的哪怕只剩半口气也要带走。”高个子的军官点了一根烟。另一名军官听罢随即对身后的军医们转述了命令,高个子军官也对身旁的卫兵点了点头,卫兵敬了个礼转身大步跑了出去。 

 

 

听觉逐渐恢复了,虽说声音不大,但耳朵旁清楚地传来了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的声音。“这是哪……”

随后触觉和嗅觉也恢复了过来,冰冷的地面,和淡淡的血腥味。“这里是……医院吗……为什么……身体好冷……”

少女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身体并没有力气来响应大脑给出的命令。

她听到了人们交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两个中年男人。

“怎么样了?”

“还剩下几个没检查完,不过不抱多大希望了,如果是活的,那她们早就应该醒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联邦花大价钱培训她们,把所有物资优先提供给她们,她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改造后遗症上,简直就是耻辱……”这人似乎把什么东西丢在地上踩了踩,声音有些激动。

“这……毕竟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药物剂量却没有区别,出现一些意外也是预料范围之内,况且,她们的本意也是好的,毕竟,谁也不想死的这么没有价值。”这个声音似乎在拐弯抹角地替“她们”做辩护。

“好了闲话少说,炸弹埋好就走吧。”

少女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焦急起来,她很清楚,如果她再不醒过来,就只能在这里和剩下的“她们”一起被炸弹撕碎。可是,想归想,身体没有做好完全醒来的准备,少女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大脑高速运转着,到底该怎么做,快动起来!快动起来!她听到脚步声靠近了,再不动起来,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不行了……手指动不了,头部动不了,就连张嘴都做不到,她开始绝望:“为什么……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只是刚刚醒来就要死了吗?”

她放弃了,不再尝试着活动肢体,她感觉得到军医已经开始检查她的脉搏,“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眼泪?”军医一脸诧异地拨开少女的眼皮,惊喜地喊道:“这有一个活的!瞳孔对光有反应!”

高个子军官稍微顿了顿离开的脚步,随后整了整军装:“带走。”

 

 

 

感受着车子行进的颠簸和掠过的冷风,闻着车外的烟尘味道,听着渐渐远去的爆炸声,没有睁开的眼睛也在“看”着窗外的光影交错,她意识到了,自己成功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是至少活下来了。

“那么,现在要做什么?睡一觉吗?不,不行,身体本来就虚弱,万一一睡不醒了怎么办?”少女苦恼着,“要不先来尝试睁开眼吧?”

两名坐在后座照看着少女的军医看着少女的眉头皱起来,舒展开,又皱起来,又舒展开,不断变换的表情可爱至极,他俩不由得相视一笑,是啊,这也算是救人一命了,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救起的人渐渐康复来的更高兴了。只是……现在不是应该给少女喂一点水润喉的吗?

人类长时间不进食,可以凭着低消耗来撑过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但是,不喝水的话,烈火烧灼一般的口渴感就不是那么好撑的了,少女就是这样,“死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喝水进食自然是不可能的,如同上面说的那样,烈火烧灼的口渴感也越发地让人无法忍耐,喝水的愿望甚至和之前的求生欲有的一拼。

好渴……好渴啊……好渴……水……水…….好渴好渴好渴好渴……

心中对水的渴望逐渐从想法化为语言:“水……水……好渴……”

两名军医楞了一下就马上反应过来了,激动地拍着前座座椅:“哦哦哦哦哦她醒了!”“长官长官有水吗!她醒了!她想喝水!”

少女醒了过来,手里是刚才军官递过来的水杯,睁开干涩的眼睛让少女非常难受,只好半眯着眼睛;她慢慢扭头看看周围,看得出来,这是一台很先进的交通工具的内部,不大不小,给人第一印象相当不错,回过神来,她想知道这是在哪,现在是什么时间,这几个人是谁,正在做什么,不过腹部的剧痛把她的一串问题压了下去,一阵疼痛和呕吐感袭来,可肚子里却没有东西供她呕吐,她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肚子……好痛啊,呕吐感……吐不出来……”

其中一个军医摸了摸头上的包,刚才由于太激动撞到车顶,疼得他呲牙咧嘴,却又不好在少女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摆着一副扭曲的笑脸强作镇定地解释道:“胃痉挛是正常的,这代表你的胃从假死状态慢慢恢复正常,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很明显最后一句是说给自己听的。

少女听了那个表情很怪异的军医的话,就默默地忍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之前想要问的问题,她决定一个一个来问,她看了看车后,那片被高温炸药从内部炸毁的基地已经看不见了,她试探着问道:“之前的那里……是怎么……”

两名军医刚想说话,又停了下来,互相对着看了看,又对前座副驾驶位的军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到军官点点头,便放下心来对少女解释,为了防止少女激动起来,还特地放缓了语调,只是……他们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少女心想。

“你们这一批战姬,初步改造无排斥反应的人已经在前几天被送走了,这你也知道的,她们还需要进行更多的实验;剩下的人,就是一些出现排斥反应的人,比如你,在改造结束注入纳米机器人时就死了……”似乎怕刺激到少女,他赶紧摆摆手:“不不,你不算,你只是陷入了假死,所以在我们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就把你带出来了,至于剩下的那些尸体,就算是假死,我们也没时间去抢救了。傀儡已经逼近了,我们不能让她们的尸体被傀儡利用起来,所以,我们把基地彻底炸毁了。我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你以前的朋友,但是你要理解,一个战姬,哪怕只是尸体——落入傀儡手中,会对前线的战士们造成多大的伤亡。”

“蛤?????”少女懵了一脸。

 

   

经过了一系列口干舌燥的解释和问答,两个军医清楚地了解了少女的情况,大脑的长时间缺氧对记忆区域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她失忆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两名军医双双也被懵了一脸,他们两个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少女,看着少女发呆的样子,他们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对于一个失忆的少女来说太过残酷了。

少女蹲坐在车后座的边上,抱着刚才军官给的暖水杯望着车窗外发呆。少女在刚才的问答中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知道了之前自己是一名志愿参加第二十三期战姬改造的高中毕业生,现在是隶属于东亚防线的第六十三特混战姬教导师团,如果自己能在教导师团中得到上级的肯定,那么她就会被分配到某个战区支援人类对傀儡的战斗;现在这辆车的目的地是大后方的医院,少女将在那里进行调养;之前在城市的战斗已经失败,人类防线被傀儡突破,支援战姬们被傀儡大军伏击,就算她们能够杀出一条血路赶到目标阵地,那时候的阵地,大概也只剩下残肢和半同化的傀儡了。

少女望着车窗上的自己倒影出了神,酒红偏紫的及肩卷发因缺水而有些分叉和干枯,可爱的瓜子脸也因没有笑容而失色不少,微眯的眼睛中是一片诱惑的淡紫色,因缺血而有些发白的皮肤,再往下……是毛毯包裹住的微微有些发育不良的身体,还好这两个军医是好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话说回来,我身体是不是发育太慢了?高中毕业了怎么也得有十八岁啊?这身体简直只有十四五岁的程度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我以前就是用这副发育不良的体型通过的战姬选拔吗?看着这样子的身体,与其说是战姬,倒更像是某个大财阀的千金小姐一样,可以弹得一手好钢琴,和朋友们唱歌跳舞,没有傀儡,没有杀伐,没有争斗,过着love&peace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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