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晴间多云
“小子，想从我们这过，就得识相，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一大早赶去城东外围，因为要跨越海峡，选择了一个快要废弃的轮渡点。不可避免的就是，另一端上岸会进入匪徒盘踞的山区。海峡交通繁忙，只有固定的窗口区才能够安排民用渡轮班次，越来越多的积压船只，也压得这帮渡口的老船喘不过气来。
一天仅有的十几班船，除了大清早是在是无人起床导致的人丁稀少，剩下的班次，都是爆满，图便宜的讨生活人，小本买卖的经营者，都靠着这廉价的生命线活着。自然的，满脑子都是发不义之财的黑手，也随着暴力团伙的安营扎寨被带到了这片区域。
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明白的人早就应该做好了几手准备：钱，用来交应有的份子；物质财富，用来贿赂；通行证，用来保命。但今天这个情况好像有那么一点复杂，没想到即便做好充足的准备，还是会被没事找事的这帮混混拦下。
“嗯，确实就是个老实本分送货的。这单子上的超市也都是我们的……”
“所以各位大爷们要是没事了就行行好，我今天还赶着要送一批货，出来打工养家糊口不容易啊，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笑容至少要不生硬的挂在脸上，另一边打开货车的收纳箱做出翻香烟的准备。卷烟对于这帮从内战战场上下来落草为寇的混子们来说是硬通货，更何况我手里的这款万博隆还是难买到的奢侈品。一整条软包抽出，即便不能立即见效，那也离成功蒙混过关愈进一步。
窗外跟班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貌似对我车里其他的东西更感兴趣。
“老大……”旁边的喽啰对着他们的头使了个眼色。
怎么？ 紧接着是贴到耳边的密报。细碎的单词被连了起来，加上了不少土匪地头上的溜子，黑话如同加密通讯甚是让人难懂。
歪嘴的奸笑太过容易辨认，这几位肚子里的那点坏水，我早就知根知底。不用多想也能读出来，他们把歹心放到了副驾驶座上阿莫尼亚了。
今天可是春季难能可贵的好天，阿莫尼亚的厚重衣裳也褪去大半，半透肉的中等厚度黑丝包络着她修长的双腿被阳光的亮色照亮内侧，丝绸与蚕丝混合编织的高级面料如嵌入细小的钻石颗粒，随着她轻轻地摇动反射点点闪耀。
阿莫尼亚望见了窗外的贼人，将头上的宽檐帽又往下压了几分，遮挡住她自己姣好的面容。这些脏手会玷污人格与肉体，但却无法摧残人的精神。
头儿两颗镶金的大牙一露，遍布烟熏尼古丁黑渍的缝隙除了让人心生厌倦，恐怕也含着一层让老实人乖乖就范的意思。
小子，你和车可以走了。他那不怀好意的谄笑带着三分的威胁出现在车窗外，但是，这位女士要留下来。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等贱民一向老实本分做生意可没犯什么行规戒律啊，你们这要我未婚妻留下来我就难办了啊。我强装在城里打工的小市民，颤颤巍巍地回应着他。
阿莫尼亚白皙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红晕，同时我的大腿里子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随时准备实施掐人痛处的酷刑。阿莫尼亚的心思并不难懂，但走投无路时胡扯一个这种夫妻未满恋人以上的关系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附近全副武装的匪徒正在把守路卡，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不几辆等待过关的车，恐怕也是经过这里的同行。面对武装人员的盘问这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会选择远离矛盾发生的中心，唯恐避之不及。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即将遭遇的不测那些人也逃不过，眼前的这群人心中压抑着明显的不满，双眼清晰可辨的血丝和周围的黑眼圈，怕是昨晚被纪律惩罚后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可怜的过路人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他们肆意而为的出气包。
小姑娘，跟着这种没有前途靠在城里混养家糊口的小子，不如考虑考虑行我们个方便？
阿莫尼亚并没有说话，与此同时可以明显感受到一股寒流在我周边生成。黑色的头发悄无声息的从发梢开始褪为银白色。
短促的鸣笛声入耳，公路拐角的尽端一辆白色的皮卡慢慢驶来。
随着车窗摇下，一个熟悉的圆滑声线带出了能缓解紧张局面的信息。
“韦斯特先生失敬，这边两位是我的朋友，今天来这边有些生意要做。我想，看在上头和鄙人的面子上，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行我这两位朋友。那方面，咱们好说好商量你说是不是？”
还在握着的右手和脸上的笑容未松，那位男士左手便将几张100拉蒂尔的票子拍到了对面的手掌背面。可见面露难色的匪徒头子，无奈的摆了摆手，手下人放开了阿莫尼亚，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过关，可以继续通行。
回到了车旁，这位将近一个月没见的熟人也凑到了身前，手里拿着两瓶阳泉矿泉水，这回安稳地递了过来，要说以前这瓶子，肯定会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怎么，你和这些烂人还有交情？我抢在他开口前进行了质问。
你想想，当时也算是不得已，对方无奈的应答：人家就是这的地头蛇，我为了能过个安稳生活经营自己的生意，一来二去打交道没少过，倒是成了某种程度上的熟人。论交他们的活动资金，我这也算是个固定抽水点了。看在他们上头的面子上，总不会竭泽而渔吧，道理就这么简单。寻找一切可以因利益关系相近而利用的势力，也算是生存的一种手段。
不愧是当年足球社和事佬，科尔曼疏通关系倒是真有一手。
说实话，我也不能责备他什么，容身之法本身讲求一个变通，只是选择的对象性质好坏罢了。我无奈的笑了笑。真庆幸阿德列尔人民勤劳朴实，另外就是海峡西区那些走狗看在这金融中心维稳的份上，还算对得起曾经供养他们的国家公民。
二人望着到点下班鸣金收兵的匪徒小队，杂乱无章地撤回了山上密林中那不知所踪的据点。所谓狡兔三窟，萨城的欧雷尔德驻军三番五次驱赶着图尔科伪军上山剿匪，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被痛打落水狗漫山遍野抓猪的惨状，如此小打小闹都溃不成军，令人很是担忧联邦的前途啊。我和科尔曼同时笑出了声。
“你别说，这群胡子比城里军队可都自律。”我打趣道：“作息规律，上班下班固定时间，抽成绝对不越线，这可持续化竭泽而渔学的绝对有鼻子有眼！”紧接着便是二人之间快活的空气。
“咳嗯……”
哦对对对还有正事要办，科尔曼你滴麻溜儿开路地干活！
密林间隙可见早朝斜阳光束，二人驾驶的车辆前后紧随，通过了E116公路。行至里程桩184km时，两车离开主路，拐进一条通往田间的小路，没有对路基两旁进行防视线遮挡处理，道旁田间长势旺盛的玉米秸秆，遮盖了从远处能望到公路上有车驶过的踪迹。
先停在这吧，换个东西。科尔曼拿出了准备好的当地牌照。
这条小路通向新首都圈外围的老机场周围的市镇。入区对外地车辆进行严格审查，但因为悬挂本地牌照持有政府颁发的通行证，核对了一下车辆信息就爽快放行，并没受到什么阻拦。隶属首都圈的军警人员和安保小组也在担心外面匪徒盘踞的丘陵地区，可是这看似严密实际漏洞百出的防线，也不得不令人担忧。
东岸市镇典型的狭窄街道着实让这送货车的驾驶员吃了不少苦头，两边的倒后镜在土墙形成的围挡中肆意起舞，充当着防止车辆划伤的最后警戒线。科尔曼并没有选择直接能够到达目的地的路线，而是途径了几处市政广场和开阔地后，转进了这条通往宅院的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