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由A队和E队合并而成的营救小组在仓库内的逐步推进,这幢建筑内的未检查区域已越来越少,直到他们彻底将所有的楼层检查过一遍后也没有发现尼兹或巴泽尔的身影,他们怀疑尼兹可能已经从什么地方逃跑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则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突突突——!
一阵急促地短连射枪响从某一个角落中传出,猝不及防地将一名背对着那里的士兵扫倒在地。
“都不许动!”拐角后面那洪亮的高喊声一下子镇住了几个正准备用步枪压制那里的士兵。
接着,在一阵迟缓的脚步声中,巴泽尔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紧随而至的则是走在他身边的416。前者面部肌肉紧绷,后者神色略显焦虑。谁的背后被人用枪顶着,一目了然。
但似乎是因为某个人对尼兹通风报信的原因,为其充当掩体的两人被一条尼龙绳绑在手铐的铁链上,紧紧相连在了一起。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的安德涅马上在掩体后对SVD喊了一声:“不要开火,这是对方的圈套。”
——“嗒嗒......嗒嗒嗒......”通讯中没有响起她的声音,而是用几下敲击来代替自己的回答。
也就在这时,伴随着天花板的一阵闪烁,厂房的电力供应又重新得到了恢复,阴影对他们提供的保护已经到此为止了。
因此,在电力恢复后 尼兹便第一时间缩在了两人背后,让对方得不到任何一条瞄准线。
“这个该死的贱人!”在一组变电箱后面为那个被尼兹打中的士兵处理了一下伤口并检查了防弹衣的损伤情况后,卡扎夫开始想着能不能从侧面把对方给干掉,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尼兹喊了一声:“都给我站在看得见的地方,然后都后退到仓库大门外!我数五秒,要是五秒后这里还剩一个人我就先把它杀了!”尼兹面露狠色,猛敲一下416的后腰,使其踉跄了一下。
那五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贸然行动,随后他们开始将目光聚焦在巴泽尔的身上。
“二!”见那五人仍未行动的尼兹一下子吼大了嗓子,粗犷的声音在厂房中反复回荡。
“三!”这一次,他还特意伸出一小截指着416的枪管,以此来制造压迫感。
“按他说的做。”巴泽尔没有出声,而是用唇语向队友转达着信息。由于巴泽尔身材较为高大,他很自然地成为了尼兹最合适的一块人肉盾牌,因此完全感觉不到巴泽尔跟队友交流的动静。
在得到巴泽尔的命令后,那几人对视了几眼,以这样的方式来交换彼此的意见。而他们的小动作又正好被再次探头的尼兹给发现了。
“四!”他铆足了劲儿,朝前方再次喊道:“如果你们想用什么方法来杀了我,那就尽管来试试吧!”
“嘿!我们现在出去就是了!”安德涅松开了托着护木的左手,朝旁边打了个手势。
最先从大门离开的是那名被尼兹击伤的伤兵与搀扶着他的一名士兵,其次才轮到安德涅他们陆续离开。
“可恶.....这个角度根本打不中啊......”SVD透过瞄准镜看到了仓库中所发生的一切,即使听不到声音,她也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但就在她准备换了个角度,试图去狙击尼兹时,偶然间瞥到了瞄准镜视野的角落中好像正在说话的巴泽尔,而SVD又在此刻注意到了他身后尼兹毫无反应时,她便已经明白了。
“不要攻击尼兹,想办法找出狙击手的位置。重复,SVD,不要攻击尼兹,找出狙击手的位置。”巴泽尔用的是英语的口形,因此,SVD并没有过多判断就确定了他想传达的意思。
“对方竟然还能忍住不出手吗......真是小看了啊。”在过去了两分钟,挟持着两人的尼兹曾不止一次故意探出过大面积的躯体或头部,拥有着丰富经验的他有把握在此时此刻引出狙击手开枪而不会受伤。
不过现在看来,那两名狙击手此刻正相互对峙着,拥有着一面人肉盾牌的尼兹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给自己打冷枪了。
厂房外的枪声逐渐稀疏起来,看来这一场没什么悬念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了,只要再想办法拖延时间,自己的部下就可以把剩下的几个家伙给解决掉了。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到门外了!”安德涅靠在门旁边,朝里面挥了挥手,“不要伤害他们,有什么事好商量!”
“放屁!”尼兹恶狠狠地朝门口啐了一口,“你们闯进我的地盘,还杀了我这么多人,有跟我商量过吗!”
安德涅有些尴尬地和卡扎夫对了一眼,接着道:“如果不是为钱所迫,我们也不想这么干啊!”
“他是在拖延时间!”对面的卡扎夫低声对安德涅说。
“我知道,但眼下我们除了继续跟他聊下去,我们别无选择。否则我们是不可能找得到机会的。”安德涅苦笑一声,“而且我最不擅长跟别人聊天了。”
“真是操了踏马的大淡!”卡扎夫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静静地看着他跟尼兹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尼兹身后的拐角处忽然冒出了一个步履瞒珊的人影,他在来到外面后扭头看了看周围,动作迟缓地想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可是当他的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的那个正在和外面的人“聊天”的尼兹与他身前的两个人时,混沌的大脑突然间清醒了过来,身上被折磨出的伤口与被锯掉的右小臂几乎在同一时间发作,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这名原本跟巴泽尔一同关押在“厨房”的游骑兵是尼兹手下最先开始折磨的对象,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左臂被某个混蛋用手锯活活锯下来后,自己就因为疼痛而昏了过去,可能是那个“厨师”以为自己休克了,所以就解开了身上的尼龙绳。
但现在,报自己断臂之仇的机会就在眼前!
也许是因为抱着这个念头,这具近乎油尽灯枯的躯体突然爆发出了肾上腺素,使他靠近尼兹的脚步变得更快、更稳健,他忽视了身体各处的剧烈痛楚,强行调动着各处的肌肉。
为的,就是能够在靠近的一瞬间伸手掐断尼兹那该死的脖子。
就这样,那名游骑兵强撑着最后半口气,在仇恨的驱动下,这具残破的身躯的行走速度竟与常人行走的速度无异,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次迈动双腿前进一步时,究竟要承受多大的伤害。
不过由于他们俩本就没离多远的原因,他没一会就逼近到了尼兹身后的五米外。
五米,一个正常人稍微走多两步路就可以到达的距离,但是对他而言却如同要越过天堑一般困难且遥远。
他已经很努力地忍住疼痛,控制住呼吸了,但纵然是意志再强大的人身处如此境地时,也不免会加重呼吸、增加出汗量以及不同程度的眩晕感。
但仇恨的力量是强大的。
即使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我已经很累了,不如就这样躺下来睡一觉吧”的时候,他都会因为看到眼前的尼兹而打消这一念头,然后继续前进。
四米.....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游骑兵伸出了自己满是血污的左手,如同一柄尖利的矛一般,直直地伸向尼兹的脖子,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圆大,也在这时,身体的部分肌肉因为过度发力而痉挛。
还剩三米......
“哈.....哈哈......你马上就死定了!”他仿佛已经预想到了尼兹被自己掐断脖子时流露的死不瞑目的神情,肮脏的面孔上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血红的双眼在眼角处闪烁着一丝晶莹。就像是一个前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不过在我弄死他之后,我应该也离死不远了吧......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到时候我们地狱再见吧......老伙计们......
就在他那沾满血污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尼兹后颈的一刹那,一声清脆的枪响撕裂的夜幕,接着,那颗带着狞笑的脑袋也在这时如同西瓜一般炸开了一团,血液中夹杂着脑浆在半空中四处绽放。
原本还因为仇恨而紧绷的肌肉被忽然放松成脂肪一般柔软,整个人就如同一辆无人扶持的单车一般,顺着子弹的轨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仇恨,终究还是没能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实现点什么。
但那名游骑兵的生命却为他人带来了一丝宝贵的机会。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内,SVD很幸运地看到了某个因为枪口焰而短暂现形的黑色身影,复仇的扳机也在此刻一并扣下。
而厂房中,在那名游骑兵被狙杀,也就是尼兹惊愕地扭头查看时,巴泽尔与416马上对了个眼神,然后猛的向前卧倒,将尼兹那瘦小的身形彻底暴露在了队友的枪口中。
“不——!”这是尼兹最不甘的嘶吼,也是他最后的遗言。
因为就在他喊出声后的一秒,安德涅与卡扎夫的步枪吐出了火舌,他的身上在顷刻间就已经多出了无数个血洞。
直到两人泄愤似的把弹药全部清空在了尼兹身上的后,那个倒地的作恶多端的人渣才开始带着愤怒与不甘,与那妄图称霸当地的野心一同葬入了黄泉。
随着最后的敌人倒下的那一刻,这场硬仗才终于落幕。
在巴泽尔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后,他马上越过了尼兹的尸体,将那名最后倒下的游骑兵抱在了怀中,不顾他脸上的血污与污垢,带着悲痛惋惜的神情为他闭合了双眼。
接着,当他来到厂房外面后,便看到了几名士兵拖着队友的尸体和武器,以及一名士兵在不远处看押着三名俘虏的场景。
一名士兵在见到了身上沾满了灰尘与血污的巴泽尔后,勉强向他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指挥官......我们赢了......”
虽然这是件值得令人感到高兴的事,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丝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二十五人对一百人的惨胜,这要放到一支正规军的队伍中也是值得被记录到连队史中的战役。
但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今天晚上他们所失去的远比尼兹着价值350万卢布的脑袋要珍贵太多了。
巴泽尔扫了两圈自己眼前的人与物,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我们.....还剩多少人?”
“报告指挥官,外围队伍的存活人员只剩下我们六个了。”那名士兵苦笑了一声,“而且我们也没有看到还有哪个美国人或者,恐怕他们都......”
巴泽尔微微张着嘴,缓缓回过头望向了厂房内。那具看不清样貌的尸体有整整半截没入了阴影中,无人问津。
“难道你们一个伤员都没有吗?”
“我们就是伤员,指挥官。”士兵回道。
“好,我知道了。”
他接过了一名士兵递过来的水瓶,开盖之后直往喉咙里灌。他的确需要好好冲洗一下被“厨房”的灰尘浸染已久的嗓子了。
——“指挥官,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SVD通过一名士兵身上携带的无线电对巴泽尔询问道。
“收拾武器和石头......然后让科林警局的那帮混账给我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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