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牛肉拉面还没吃。”嘴里嘟囔着,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出租屋楼下。
这次似乎是真清醒了?异世界转生之类的,果然太虚幻。毕竟,怎么想人死而复生都不太可能。话说回来,回家路上怎么会走神呢?
抬头向上看去,我家门前好像有个人,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除了面店老板,在这里我也没认识别的人,瞧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是小偷没错了。
花园那边正好有警察在巡逻,得让那小毛贼尝尝苦头。可咱小区怎么会有正儿八经的警察巡逻?咱这儿不就一个老大爷看门吗?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先过去问问。
一路小跑,没几步就快到他跟前了,不过警察同志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靠得太近不太好。
我特意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免得生出误会闹了笑话。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小声呼喊着:“警察同志!请问!咱们这小区出啥事儿不?”
可警察同志似乎没听见,没什么反应,大概是正在忙吧。那这会儿没缘由地打扰人家工作就是我的不对了。
先上楼看看情况,说不定是误会呢?要是确定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警察同志就在楼下,我只要喊一嗓子这小毛贼还能跑掉?
说起来,今天还是头一回看一眼就把人当贼的。
都怪今天没一件好事,先是被明着逼辞。又是莫名其妙地走神,脑子里接着就冒出一连串奇怪的幻想。回来还碰上自家小区有事……
电梯还是黑着的。真过分,都一个星期了!存心赶人走是吧?
不是吧?楼梯间堆着这么多垃圾袋,谁扔的?啥人啊,这么没素质!
“呼~”终于到了,早知道就该在郊区租房子。越靠近市中心事儿越多。明明就是老旧破房子还收这么贵租金,真倒霉!
以后可以再往外住点,通勤时间也没差多少,明天出去找找看。
正琢磨着,快到门口了,突然感觉不对劲。
不是有别的住户要回家,正是那鬼鬼祟祟的家伙,还站在我家门前,太不把我放眼里!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能忍?
小贼,有种别动!我这一拳下去要你半条命!
我挥起拳头就冲过去,七米……四米……一米……好,走你!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我没碰到他,反倒自己摔了个狗啃泥。一头栽到邻居门前的盆栽上,只是,我还是没有碰到盆栽的实感。
我想站起来,猛一用力,我,竟然飘起来了!
俯瞰下去,原来,那个一动不动、鬼鬼祟祟的人,真的是我,就跟之前的幻想一样。
现在的我,是幽灵吗?还是说我还在做梦,或者还在走神?真邪门!
这不正常的视角和内容,似乎根本没给我自欺欺人的选项。这要不是梦,我肯定是疯了,而且疯得彻彻底底!
话虽这么说,我既然还没失去认知和判断能力,那就不是一个“精神问题”能解释的。把现在的景象当梦还现实点。
假设这确实是我的梦。而且是我出生以来最清晰最清醒的梦境世界。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这个梦境肯定不是光靠我的主观意识构建的,没有深层次的“催眠”和准确的引导,光凭我的想象力做不到这么周全,更不可能构建得这么完美。
我都活了 38 年了,真没这本事。
刚“走神”那会儿,我就被催眠了,不然走着走着跟做梦似的回家,不是催眠还能是啥?
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更进一步的催眠。
不会错的,这里是以我的记忆为基础构建的梦境,或许因为生活压力和某种渴求安慰的心理暗示,我这次陷入了昏迷似的梦境,也就是深层次的梦境。
不过催眠不是都说十有九假么?真这么神奇?
嗯,也有可能,过去看节目确实有催眠师通过口述给受试者提示,这提示应该就是补足梦境世界的关键。
所以在我生活范围外的事物也通过联想补全了,但最终应该还是以我的想法为主,这丰富精妙的梦境构造主要是我的、期望?
嗯……对,也不全对。我难道会希望小区物业都是吃干饭的?
就算我真是个心理变态,不能用常人标准评价,可我的想象真能把一个乱糟糟的梦境世界事无巨细地补全吗?催眠再神奇,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刚在楼下看到的一草一木,不见得都是我这些年能记下的,尤其是楼下的花园,我可不记得我靠近过。
就算我能通过想象补全一个花园,可没“素材”,那花园不可能补全,那里有我没见过的花,血红还娇贵的那种。
就算把这梦境说成幻想都太抬举自己了,这种真切的幻想,我做不到。
这个梦境有问题,我虽然在里面,但绝不是属于我的梦境。
就算催眠是靠第三方帮忙,可梦境的创造还是我自己的事,再厉害的绳子也拉不起空中楼阁,没基础肯定不行。
换句话说,其实我很可能只是提供素材的人,构建这方梦境世界的另有其人。
直白点,这根本算不上我的意志创造的!这是以“其他人”的视角构建的世界!之前我以为的走神大概也是这样。
那我的处境可不妙啊……我闯进别人的梦里了!不然就是别人绑架了我的意识,送进了某个第三方梦境。
最终结果差不多,我都没法操控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梦境空间!
这个情节,就跟某个电影一样。
排除完选项,再可疑那也是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梦境不一定按我的主观想法变动,相对来说,这是个客观现实的复刻,如果这个“其他人”没过分虚构的话……
此时的“我”还没进房间,那正常来讲,房间里肯定有之前没被“肉眼”看到的东西,现在,机会来了。
也许看到那东西,我就能明白现在啥情况了。
可是,不管怎么看,我都没发现自己眼前有啥奇怪的东西,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好像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对,重要的不是我观察到啥,而是未知的存在对我的观察 ,在第一次的“走神”里,推动剧情的不是我的发现,而是它控制我,让我自寻死路!
我是在某种神秘外力的胁迫下进房间的,可以说我拿出手机那一刻怪物就已经存在了,就算我没法清楚描绘屋里的景象,可在“停滞的此刻”,它的存在应该让我知道了。
当时的“我”看不到很正常,如果现在的我感知不到,这才不正常。
“未知存在不存在?”
假设这是一个“其他人”相对客观的梦,两次梦境会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分叉吗?
如果反过来想,这确实是个相对客观的梦境世界,也是同一个梦,只是这个“其他人”这次用了某种手段掩盖了某些地方呢?
比如,那个未知存在。
“嗡~~”
仿佛一根刺扎进我脑子,接着整个天地都变了。
眼前莫名其妙出现一具口吐白沫、没了气息的尸体。真丑啊,我死相这么吓人?
“呵,这就是‘我’的结局吗?这辈子从没这么在意过自己,却在这时候……真讽刺啊。”
我肯定是自杀了,我很确定。
不过,就算死前有那么多恐怖的虚假记忆,这具尸体的脸上也没露出一点恐惧。仿佛躺在“面前”的这具尸体只是个木偶,眼里除了疲惫啥也没有。
没有任何理由,在死后的第一段记忆和现在眼前的冲突里,我居然从心底确信眼前某个细节是真的——只有自杀这一点是真的,也不对,应该说毫无自觉的“自杀”才是真的。
人在死亡之前有多大可能不产生恐惧呢?
说来也是,之前的恐怖回忆可能是我死前的幻想,也许是过去太早,恐惧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显现。
“可能吗?为啥呢?”
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和被暗杀不同,自杀肯定是提前知道的“较长”过程,就算用极端手段迅速了结,人的感知也不会迟钝到没反应。
而“我”也不像是能冷静面对死亡的坚强的人。
要是“我是自杀而死”这个念头不是我的呢?这是那个“其他人”为了掩盖某种“事实”做的调整呢?
对于自己的死亡,我理所当然有了一种疏离感,仿佛只是个能认定“死者自杀”的旁观者。
显然,“我”死了,我的意识也一定程度上“死了”,好像被别人接管了。
……
“唔~”
……
怎么?!
又到了这异世界的背景了!
……
我真在梦境里?还是说我真死了?
算了,随缘吧,就当“李木成”已经死了,这么想还容易接受点。
先不说要是真有超自然力量干扰我,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失业人员,让一个神通广大的人陪我玩过家家,我配吗?
就算我愿意相信“真相只有一个”,可现在的我也没足够力量去探寻什么。
真实也好,梦境也罢,只能先接受新的开始了。
嗯,是情况所迫!只能接受这个设定,对,就是这样……
……
……
按照前世的说法,也许就是小说里常见的异世界转生,这还挺符合我期望的。
不过,如果真到了新世界,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复活”呢?
既不知道死亡原因,也不知道转生契机,一切都被迷雾笼罩。要说服自己,还缺证明我确实转生到异世界的证据。
也就是说,怎么才能证明我不是在一个极其真实的梦境里呢?
就算假定转生是事实,我的转生也有不少问题。
看来“这辈子”得更小心了,那存在花了这么多心思,我已经是棋局里的棋子了,不管这是真转生,还是新的梦境……
“呵”,我甚至还压不住心里对那虚幻的恐惧,没碰上更糟的情况已经是我的运气了。我现在要做的,也许,就是啥也不做。
这个世界真实得过分,作为婴儿的我确实被婴儿身束缚着,几乎完全没行动能力。最后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摸鱼了吧?
在有行动能力前,尽量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婴儿先潜伏着。
……
……
根据这里的女主人、男主人的话推断,这次很可能是在日本或者类似的新世界重生了。
多亏了看过的众多轻小说和漫画,我对“标准开场幕”之类的套路很熟悉,倒不难理解。当然要是中文就更好了,至少不用考虑怎么解决语言障碍。
……
这女主人可喜欢女儿了,没少带着到处跑。深山老林里那些鬼神住的地方我算是认全了。
作为无神论者,我平生最不喜欢烧金、拜佛,不过这位新认识的女主人倒是热衷那些教派说法。
我也不太记得,在这个世界第一眼,除了夫妇俩,是不是还有个穿得像巫女的老人,也许接生都是这个世界的“神职人员”干的?
从出生到现在,女主人喜欢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我辨认,比如深褐色的鬼面具,看着“锈迹斑斑”的头饰,一摸就快碎的符纸等等。
奇怪的是,她把这些莫名其妙的物件给我辨认完就推得远远的,然后从头上取下簪子放到我跟前,每次我拿起簪子端详,她就兴奋地把糖果塞我嘴里。
嗯,给还没满月的婴儿喂糖果真的好吗?
呃,扯远了。
这簪子精致得很,充满富贵气,如果住的地方不是深山老林,我应该会更高兴。
难道这次的“我”?其实是隐藏的富二代!其实这是富婆给接班人的测试?
可看这矛盾的生活环境,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这出生到底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不好说。
我估计大体背景和众多轻小说差不多,但这都出生六天了,婴儿还没确定名字。而且,夫妻俩对此完全没头绪,按理说取名不是应该早就想好只等“宣布”吗?
真不明白,他俩居然从来没私下给我想过名字。相反,女主人更希望全权交给“外祖母”处理。
不会是不识字吧?这样我不就只能“轻于鸿毛”了么?
长辈掌管取名大权能理解,可完全放弃参与取名的机会还是挺奇怪的。或者说在这个世界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
算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毕竟我只是个六天大的婴儿。干脆啥也不管,等……
……
……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七天中午了,原来婴儿这么能睡?我爸妈那时候估计挺累的,哈哈。
……
咦?我还是婴儿形态!
好像真不是梦?真转生了?!
……
不对劲啊,眼前这情况太落魄了,七日庆贺估计就多了一个人——接生的老婆婆。我家已经穷得亲戚都不来了吗!
这家人是不是有点问题啊(ー`´ー)
“呵呵,乖啊。但凡你母亲有你这么乖,取名字也不用我来。”
这么说,如果没出问题,咱家就俩人陪我过?
“唉,按照篠田一脉的传统,本该是母亲赐名,罢了,只能老身代劳了。”
外祖母不理会女主人的尴尬,一边嫌弃地对女主人发牢骚,一边做好宣读的准备。
“……今日,我将‘京奈’二字赐予你。你应以篠田氏为荣,不负我华族血脉!”
不是,为啥命名书还要宣读,还这么中二,啊喂。咱家这条件,还“华族”?好家伙,我还以为是穿越到哪个悬疑剧本里了,原来是咱家太穷了,怕我搞神棍败家吗!
正心里吐槽着,外祖母好像发现了我的想法
“乖孙女儿,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趁记上族谱前要改改吗”?
这是可以的嘛?这么草率啊,那刚刚仪式感什么的根本没必要吧啊喂!
好吧,听到外祖母的建议我还挺感动的,但是,我也不能改名叫“啊、啊、啊”呀。无奈¬_¬,我只能委屈地摇摇头。
可接下来外祖母的行为让我万分意外。只见她收起对我的慈爱,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或者说是血迹斑斑,那种色泽太诡异了,既不像活血那么鲜艳,也不像死血那么暗沉。
然后她又戴上之前母亲给我辨认过的鬼面具。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风吹草动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这个世界只有外祖母那灵动又诡异的舞蹈。
她跳得越厉害,我心脏跳得越弱,好像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冲进我身体,这时候我无疑是沉在深海里的人了。
“呵!临 兵 斗 者,皆 阵 列 前 行!”
恍惚间听到外祖母威严神圣的话语,这好像是咒令?九字真言!
不过,眼前像鬼神一样的外祖母实在让我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不是,你扮大仙咋跟个妖婆似的 ,别让我误会啊喂!
“解!”
外祖母话音刚落,周围无形的“水流”就像镜面破碎一样瞬间松开对我的束缚。
接着,外祖母一边喘着气一边朝我冲过来,以人类不该有的速度刺向我的心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怎么可能是人类婴儿的心脏!任何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心脏。
……
看来,是真转生了。之前几次梦境都没切实感受过“痛”“窒息”之类的刺激,醒不了也说得过去,这次的“溺水”和“心脏暴动”都没把我惊醒,就能证明我确实不在梦里。
转生,是真的!
……
带着惊讶和怀疑,我又昏迷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外祖母……那个老神棍已经走了,小两口看到我醒来却没高兴的样子。
难得听到他们吵架,说真的,这七天里还没见他们正经吵过架。要是有争执,通常也不会持续太久,这次倒是例外。
但要说谁心情最差,那非我莫属了。本来确定转生的真实性我应该高兴,可发现现状不咋样。
我估计,咱家在外面犯了事被流放了,然后所谓“华族”就成了这副模样,我这个“未来富婆”也变成“未来负婆”。
至于推测的原因,心狠手辣!亲孙女都下得去手,这深山老林哪有我的活路。
当然,如果后面的跳大神是个梦就好了,也许外祖母给我赐名之后,我就累倒了,毕竟婴儿嘛,吃、哭就是最大的运动量了。
但说也奇怪,那种真实的感觉会是梦里能构造出来的吗?嗯,好像也不是难事,至少我没资格怀疑这种可能性。
唉,我还只是个婴儿,压力这么大,以后不会长不出头发吧?
……
……
在取名仪式结束后的几天里,夫妻俩几乎没停过争吵,也不知道啥时候会打起来,唔,这好像不是我该想的。
只是在这之后女主人还是会拿首饰和那些老物件在我面前试探,开玩笑,哪个男人的理想会是首饰啊!
所以,我选首饰!
开玩笑,就算世界变了,就算时代变了,我也要去好地段买房子,有了这些看着就腿软的首饰,市中心的房子我还不是随便挑?
所以,只要她试探,我都会毫不犹豫选首饰,然后女主人就会抱着我喜极而泣。
我的未来也不是一片黑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