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用弹簧作为缓冲装置呢?』
这已经不知道是蒙第几次这样想了,马车行驶在从普莱丽镇到塞卡镇的路上,木制的圆形车轮在未经铺就的小道上随着凹坑和石块不断发出隆隆的响声,带动着整个马车一起晃动,这让蒙感到有些恶心。
不过还好已经度过了那片丛林,刚才真的感觉心脏都快被抖出来了。蒙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虽然马车车厢后部并没有开有窗户。
但马车的抖动还不是这趟旅途中让蒙最不适的地方,让他最难受的反而来自他右边在这封闭的小空间里不断响起的问询声。
「蒙,你的妈妈和爸爸之中有黑发的成员吗?」坐在蒙身边的罗伊带着善意的笑容问,马车内油灯的光随着马车不断晃动,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有些暧昧不明。
「我,我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蒙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来自不怎么熟悉的人的热情。
罗伊像是没有察觉出来蒙的不适一样继续问道:「蒙,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常人的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体能和反应速度都处于中下水平,唯一有点不同的可能就是脑子稍微好用一点吧。」
「蒙,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因为发色问题受到过不平等的对待呢?」罗伊的嘴角咧开了,他褐色的眼睛闪烁着一些莫名的光芒。
一想到刚为了这事受伤的乔雅拉,饶是蒙性格温和也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他皱起眉头正要拒绝A的问题时——
「罗伊,住嘴。」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的依淡淡地开口了,蒙不由地看向依,发现她依然朝着窗外,明亮洁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这个本来就如同一片雪花的少女变得更加惨白。
罗伊停下了对蒙的询问,但他依然面带微笑看着蒙。
他眼中的好奇让蒙有些警惕,蒙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就像是玩具一样的存在。
蒙移开了与罗伊对视的眼睛,转而看向自己左边的桑迪。
桑迪从一开始就在玩着两个玻璃球,他一只手拿着一个,让它们不停地在自己的双膝上旋转、摩擦、滚动,虽然做着5、6岁的幼童才会做的事,但他的脸色非常严肃,一张稚嫩的脸上眉头紧皱,抿着薄薄的双唇。
蒙看他全神贯注的样子不忍心打扰他,于是耐着性子又看了一会,但还是不明白B在干什么。
蒙对外界的冷漠和不爱说话的表现总是会被自身的求知欲打败,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那是在干什么?」
桑迪就像没听见蒙的话一样继续皱着眉头专心于自己的事。
「桑迪,你在干什么呢?」蒙用手在桑迪面前晃了晃。
「啊,是蒙啊。」桑迪紧皱的眉头松开了,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他的笑容有着很强的感染力,让很少微笑的蒙也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蒙看他似乎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于是又问了一次:「桑迪你为什么一直在玩那两个玻璃球啊?」
「这个啊……」桑迪看向那两个玻璃球的时候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又露出笑容抬头对蒙说,「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原理,不过……你先拿着这个。」
蒙接过了桑迪递过来的一颗玻璃球,他在桑迪的指导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注意了哦~」桑迪用几根手指捏着着另一颗玻璃球,然后慢慢地做了一个扭转它的动作。
「啊。」蒙不由得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它在动……
不,它没有动,它只是有一个动的趋势,它想要旋转!旋转的方向……和桑迪操纵另一颗玻璃球旋转的方向是一样的!
桑迪又做出一个向下压玻璃球的姿势。
蒙感觉自己的这颗玻璃球也在对自己的腿施加更大的压力。
「太神奇了……」蒙看着手中小小的玻璃球,不由得赞叹出声。
桑迪嘿嘿一笑说:「其实还有一个现象呢,两颗珠子在连锁反应的时候还会发出绿色的淡淡荧光,不过这车里面有油灯,所以看不到了。」
蒙问他:「这东西,你在哪弄到的?」
「几年前有个从其他镇来的医生得病死在了我们镇,我从他将要放在棺材里入土的遗物里翻到的。」
忽然,空灵冷寂的女声在车厢里响起:「月亮被遮住了。」
蒙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发现几朵黑云在天上汇聚,挡住了月亮的光。
依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落下,失去了月光的照耀,在魔界没有魔族人生活的地方可见度接近于零。
在黑暗和小雨这样不利的影响下,乔雅拉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其实她也确实没有注意到月光已经消失了,她也同样不会知道此时她露在外面的紫色独眼像是夜晚的猫瞳一样发着绿色的荧光。
她能够清晰地看到泥泞小路上留下的两条浅浅的车轮印,她能嗅到一路上留下的淡淡的属于蒙的味道,她的心也在受到来自几公里外的蒙的心跳的牵引。
跑吧,在过了前面那个树林,也许……蒙就在那里!
正在乔雅拉看向前方的树林时,她忽然感到脚下踢到了一块石头,正在奔跑中的她无法保持自己的平衡,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呜!」她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
泥水浸透了她薄薄的连衣裙,秋夜的气温也不是那么温暖,她温热的身体正在被湿冷侵袭。由于惯性,她右眼上的纱布也被甩脱到了泥水里。
她把纱布胡乱地贴回右眼上,想站起来继续追寻。
「呃。」浸了水的连衣长裙黏附在她的双腿上,让起身的动作变得有些困难。
兹啦!没有丝毫犹豫,乔雅拉撕下了长裙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