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塞西莉雅参加中考，测试结果，非常微妙。
除了在“舞者”方向得到了SS的评级，其他职业方向的评分，均惨不忍睹。
就连小时候参加童子军时最喜欢的、练了八年的长枪，都没有被测试认可。
这种情况，虽然综合评价排在后50%，但假如选择成为艺术特长生，能够获得降分录取的优惠。
其实艺术特长生挺坑的，因为他们占用了普通学生的名额，作为代偿，泰坦国度政府强制他们毕业后从事本专业相关的工作，而很多艺术类的工作又市场需求量很小或者干脆就是青春饭，就导致许多学生出路凄惨。
塞西莉雅早就看透了这些，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去读中专，两年毕业，然后去当纺织厂女工？
那样的话，一辈子还有什么希望？
为了读高中，塞西莉雅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舞蹈特长生的道路。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塞西莉雅望着水平如镜的湖面，露出自嘲的笑容。
她呀，一个不跳舞都没有高中读的农村姑娘罢了。
女帝？
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的呀。
老娘我要是真的有那本事，还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境地？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塞西莉雅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她的高中同学里有许多好像啥都会、但啥都不精的存在，现在也就在普通大学里混日子，哪像塞西莉雅这么厉害，又是拿金天鹅奖，又是一堆富家少爷追求的。
对吧对吧？
女帝？狗都不当！
教父？教NMD父，我要让你当我老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塞西莉雅望着湖面里的倒影，攥着小拳头自言自语道：“只有嫁得好，才是真正的幸福人生！”
末了，仿佛背诵课文的时候强化记忆一般，又强调道：“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小姑娘……你这个价值观，老朽可不认同呐。”
塞西莉雅猛地回头。
却见一位身着旧式对襟短衣、麻布长裤、裤腰带提得异常高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附近。
老者，很老。
皮肤皱缩，身材干瘪，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
像极了从上古陵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声音，却中气十足。
堪比万灵老年爱乐乐团的那位土拨鼠人主唱。
“什么狗屁幸福人生，你才多大，就想着当阔太太了？你为社会做贡献了吗？你对得起国家的培养吗？”
灵魂三问，劈头盖脸。
把塞西莉雅给逗乐了。
“老爷爷，您这话就过激啦。”
“当阔太太又不犯法，也不侵犯谁的利益，虽然被很多人所不耻，却也是一条正常的谋生之路，况且现在社会阶级固化，贫富差距大，许多平民女子的上升渠道都被死死地阻断，只能寄希望于婚姻翻身，实乃情势所迫；”
“再说贡献，小女认为，咱们泰坦国度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说这第二条「齐家」，每一位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位在家庭辛勤付出的女人，嫁给贵族并不代表混吃等死，越是名门显贵，家中的琐事越是错综复杂，大佬们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中坚力量，而我，作为他们背后的女人，帮助他们打理好家庭，同样也是间接地为社会做贡献；”
“至于国家的培养……现如今，教育产业化已经渗透进泰坦国度的方方面面，教育与其说培养人的手段，不如说更多地变成了一门生意，学校为学生提供教育资源，学生上缴学费并做出成绩，公平交易，你情我愿，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
……
老者沉默半晌，咬着银牙吐出一句：“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你妈的。
爷刚从坟头爬出来，灵体都没稳定，逮着个看似思想不成熟的小姑娘随便喷几句，想不到却被对方貌似很有道理地怼了回来。
咋批话这么多？
搁这儿写小作文呢？
全让你给懂完了。
老者很愤怒，虽然但是。
却并不想跟小姑娘计较。
毕竟。
小姑娘这副古灵精怪、婊里婊气的嘴脸。
让老者想起了自己那早夭的孙女。
更不要说，她的身上存在一种独特的气息。
念及此，老者绷着脸，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什么，阶级固化、贫富差距、还有那啥啥教育产业化的，可否给老朽详细说说？”
啊？
不是，你一个愤青老头儿，怎么突然切换好奇宝宝模式了？
塞西莉雅打量一番，特地关注了老者的衣品。
这年代感十足的短褂。
少说也得一百年前的款式了。
怕不是个隐居在深山里、不问世事的老人。
于是塞西莉雅详细解释一番。
老者越听脸色越差，到最后气得一脚踢断了身旁的大树，痛心疾首，仰天怒斥：
“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
老爷爷你入戏也太深了吧！怎么搞得跟三流装杯小说里「几百年前的国师从陵墓里诈尸跑出来看到后世炼狱般的社会图景大为不满」一个味儿啊！
不过老爷爷腿脚是真的利索，这碗口粗的青鸢铁木，居然一脚给踹断了。
塞西莉雅有点怵得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老者连忙缓和道：“别害怕，小姑娘，我不是针对你，我是为这个操蛋的社会生气。”
“哦哦这样啊……老爷爷您还真是有家国情怀呢！”
“唉，老了老了，说了不算了，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老者叹气，“假如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这种出身贫寒、无依无靠的学生，铆足了劲儿要靠嫁人谋生，也可以理解。”
“但是！”
正当塞西莉雅松一口气，老者突然声如洪钟地来了个转折，吓得她心率又提了起来。
“老爷爷您说话不要一惊一乍好不好……”
“抱歉抱歉，以前当丞……当教书先生的时候，经常当堂怒斥，习惯了。”老者尴尬地咳嗽两声，“我看你筋骨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啊。”
“诶？我是练舞啊。”
“哦？”老者黑框眼镜一亮，打量着她匀称纤细却蕴藏着力量感的身段 ，“练武多少年了？”
“小女今年刚满二十，四岁就开始练啦！”
“哎呦，不错哦，居然还是童子功！练什么武起家的？”
“芭蕾。”
……
你妈的。
合着是个臭跳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