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幸亏我是个乐观的笨蛋

作者:Laiwz 更新时间:2016/2/5 20:58:43 字数:4190

结果这枚车票到底该什么时候给他呢。

我叹了口气,将车票丢到一边。

“滴滴滴滴……”

床头的闹钟响起,于是我把这事情丢到一边,准备起床上学。

我刚走出门,看到路西法同学正在门口等着我。

“早上好。”

“早上好。”

“这是前天的衣服,谢谢。”

我将路西法同学递给我的纸袋放在门口的储物柜上之后,和路西法同学一起上学。

今天是新的一周,麻烦事也会有一大堆。

“坂上,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可以啊。”

“你和竹田同学只有一面之缘,为什么你却对竹田同学和宫泽同学的事情如此投入?”

“哈……是为什么呢?”

“你表面上是率领FFF团去阻碍两人,其实你是在帮助竹田同学吧?把两人逼入绝境,却没有对他们施行实质性的行动。比如说,我们虽然成功阻碍了竹田同学的约定计划,但相应地却让宫泽拉起竹田同学的手。在废弃车站,团员们已经重重包围,但你什么指示也没有下……”

路口的红灯缓慢地跳动着,我们停下脚步,等待着。

路西法同学疑惑地看着我,但是我并没有打算仔细回答他。

这是一个相对私人的原因,并非谁都应该知道。

微凉的晨风轻轻拂过,携着樱花吹响远方。太阳越过楼房,挥洒柔和的光线。绿灯来了,我带着胸口那微妙的感情独自向前走。

“喂,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路西法同学拉住了我的衣角,接着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坂上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也想知道你的一两个秘密。不行吗?”

路西法同学的秘密?

“异装癖的秘密吗……?”

“……对、对啊!”

“呃……”

我无言又困窘,急忙撇开了视线。路西法同学不依不饶,像女孩子一般,他晃动着我的衣角,嘴中一直念叨着“拜托啦~”

周围的行人对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于是我很快败下阵来。

“放学后来教室找我吧,现在我们快要迟到了。”

路西法同学送了手,我便飞快地穿过马路。多亏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否则一定会被冠上“同性恋”的称呼并身败名裂。

多亏了宫泽与我并非同班同学,尴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时间很快进行到傍晚,我独自留在教室中做值日。就在我将垃圾打包好之后,路西法同学来到了我的教室。

教室闪着夕阳的橙色光辉,窗帘轻轻地摇摆着,一派祥和,完全看不出这里其实是FFF团的根据地。窗外的樱花也偶尔会随着风进入教室,让人宁静。

“你好~坂上。”

“你好啊。”

我来到窗边,正好看到宫泽正在操场上踢足球。

按照约定的,我向路西法同学讲述竹田同学的事情。

“我和竹田同学是在一年前认识的。”

在旧车站的出站口,竹田同学有些难过地看着传说之树。她和其他人不同,所以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很快我们就认识了。竹田同学是从一个遥远的北方小镇来的,因为她是一个人,所以我问她为什么跨过大半个国家来到这里。

竹田同学告诉我,她在追寻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的儿时玩伴。在小学4年级的死后,由于家庭的原因,他转学离开了。但竹田同学并没有忘记他,一直想要去他所在的地方。

“那个人就是宫泽同学吗?”

“是的。”

竹田同学通过网络终于找到了宫泽所在的城市,于是她便来到这里。听说,当她在操场远远望向宫泽走过去的时候,她都哭了。宫泽早已经忘记小时候的事情了,但尽管如此,竹田同学还是无比热烈地喜欢着他。

倒不如说,越是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他,就越喜欢他。

“竹田同学很努力喔。每隔一段时间,我都发现竹田同学对形象打扮多了一份关注。她曾经在宫泽的鞋柜里放进情书,不过还是因为太害羞,所以失约了。”

“诶~”

“竹田同学刚到这里的时候,满脸都是愁容。但是为了宫泽而努力的她,一点一点地在改变,她的脸上开始浮现笑容。对于她来说,宫泽就是所谓的幸福。

幸福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但是宫泽却拼命地在竹田同学面前否定自己,这其实就等于在斥责竹田同学:你的幸福太低贱了。”

“人类真是个悲哀的生物呢。”

我看向远方的宫泽,叹息道。

“明明幸福近在眼前,却经常视而不见。”

我不由得咬紧牙关。

路西法同学坐在椅子上,朝我问道:“坂上原来这么充满正义感哪?”

“当然不是。我只是非常羡慕他,羡慕到几乎想要杀了他。”

“诶?!”

“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

路西法同学似乎被我的眼神威慑住了,他呆呆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原因。

这个原因只属于两个人,当然我并不确定除了自己之外的那一个人,是否还需要它。

“有一些人是被神眷顾的孩子,不需要主动追求幸福,承担对幸福的执念,幸福会自然而然地追随他。而有一些人,不断地找寻着可以触摸幸福的办法,却永远都难以实现梦想。”

正因为我和宫泽的身份很像,所以很多时候在一边注视着宫泽和竹田的故事,一边不自觉地期待着这个故事能够向我所预期的那样发展。正义感什么的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但说到底这只是我的移情心理罢了。

把宫泽当成自己,把竹田当成那个女孩。

望着宫泽无忧无虑地在操场上飞奔,我的心就像被荆棘缠绕着,刺痛着。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更可恶的是,除了努力忍耐或自欺欺人之外别无他法。

幸福是存在的,但它或许存在与你永远够不着的地方。

浅井……

如果能够在分别的时候想到要住址就好了,就算只是城市也好。

我咬紧了嘴唇。

“坂上?”

路西法同学看我的脸色不太好,他关心地朝我问道。

我晃了晃脑袋,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实中。

“对了,上一次你不是问我这个东西的事情吗?”

我从口袋中掏出那枚车票,递给路西法同学。

车票上的出发点是札幌、达到点是这座城市。日期为去年的2月1日。

“这枚车票是我遇见竹田同学的时候她丢失的,不过后来她并没有要回这枚车票。我觉得这枚车票很有意义,所以收藏了起来。”

“哈……”

路西法同学好奇地将这枚车票反复翻看,大概因为那是车站发行的纪念型车票,上面印有漂亮的寒绯樱瓣水印的缘故吧。

“‘有意义’指的是什么呢?”

“小时候的玩伴没有忘记自己,到了高中的二年级,时隔六、七年从远方来寻找自己,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棒吗?车票作为这个故事的象征性物品,当然非常有意义啦。不过,对于竹田同学来说,她肯定已经被宫泽遗忘了吧。”

路西法同学听到我的话之后,露出爽朗的笑容,说道:“我也想为竹田同学加油呢!”

“那样的话我会很感谢的哦。”

转身看去,竹田同学就在教室的门外。她带着笑意,向我们问候。

“你好,竹田同学。这么迟了还没有回家呢?”

“嗯,因为有学习上的问题要向老师请教,所以还没有回去。抱歉,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的讲话。”

“没事没事,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都是你的事情。”

竹田同学来到我们身边。

她看着我手中的邮票,说道:“原来你真的收藏着。”

“是的。”

“抱歉。”

竹田同学低下了头。

“我还是没有能够成功。”

“竹田同学,你没必要道歉啊。”

“今天上午,桅枕君来教室找我了。”

“哦……很像他会做的事情。他是不是一见面就问你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咦?坂上同学怎么会知道?”

“他就是这么一个缺少情商的人,真是太容易预测了。你不要太在意。”

“我并没——”

竹田同学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我,接着露出哀伤的表情又低下了头。

“突然感觉自己和桅枕君好遥远呢。”

我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沉默了下来。

身为一个普通朋友的我,居然可以很了解宫泽。而她作为青梅竹马,却无法顺利掌握宫泽的想法。这种反差,一定会让竹田同学接受不了吧。

竹田同学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书包,她伸出手指抚弄着背带上的四叶草装饰物。

“小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桅枕君,我很喜欢四叶草的造型。我决定不要让桅枕君知道我们其实是青梅竹马,但今天还是忍不住刻意将这个装饰给他看。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已经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宫泽一定改变了很多。而我渐渐地无法理解到他的感受,或许我们之间的羁绊早已经消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路西法同学插话进来,他轻轻歪着头,一副疑惑的样子。

“为什么竹田同学不想让宫泽知道你其实是他的青梅竹马呢?”

竹田同学并没有抬头,她仍然低着头抚弄书包上的挂件装饰。

“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到,桅枕君或许已经忘记我了。我觉得自己和过去有了一点改变,所以希望桅枕君喜欢上的是现在的、真实的我,而不是过去的、回忆之中的我。而且,我不想要宫泽被‘过去’给欺骗了,喜欢上本不喜欢的我,浪费他的青春。

如果喜欢的定义是为了一个人拼命努力而感到开心和期待的话,那么我一定是喜欢宫泽的。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或许将来也会……”

竹田同学抬起头,带着伤心的目光看向我们,喃喃地诉说着。

“或许我只是祈祷得累了,这一定是对我不够虔诚的惩罚吧。

我既软弱,又贪得无厌。不管自己得到了多少,总是奢望着更多。明明只是再次遇见桅枕君就很开心了,我却想要更进一步……明明已经讲上话了,我却想要更进一步……明明已经牵手了,我却想要更进一步……

“我一定被神明大人讨厌了吧……”

大滴大滴的泪水填满了竹田同学的眼眶,不断地溢出。看着潸然泪下的竹田同学,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我们是一样的。

付出了远超过本应该付出的努力,却仍然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浅井……

我还该付出多少,才能够知道你在哪里呢?

我在心中呢喃着。

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我不由自己地抱住了竹田同学,想要借此安慰她。

其实,或许是我自己想要被拥抱吧。

我和竹田同学都累了吧。

这个时候,我第一次对自己生为男性感到讨厌。我承受着巨大的苦楚,却只能够在心中默默地忍受着。

竹田同学仍然在哭泣。

“我真的好怀念小时候……我总是能够跟在桅枕君的身后……我被欺负了他会将我保护起来,我离家出走他也离家出走来陪我……桅枕君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可是现在……”

“现在他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你。”

我们的背后突然想起了路西法同学的声音。

竹田同学和我都看向路西法同学。

仿佛换了一个人,路西法同学以无比认真地表情看着竹田同学。他的眼眸如同玻璃珠一般透明,闪着知性的光辉。

“那天在商店街口,宫泽看见我们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

“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会一直守护竹田。

竹田同学怔住了。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桅枕君也已经说过不会再接受我的告白……我该怎么做才好……”

路西法同学轻轻地举起竹田同学的双手,他坚定地看着竹田同学。

“这明摆着。前进的道路只有一条,一次无法通过,两次无法通过,那就多尝试几次。难道你会因为有人告诉你此路不通就不再前进吗?”

“但是今天宫泽很难过地离开了,他一定很生气吧……”

“周末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

“但是宫泽已经讨厌我了……”

“你觉得宫泽有朝一日会失约吗?”

“诶?!”

竹田同学瞪大了眼睛。

沉默了好一会儿,竹田同学用手擦去脸上的眼泪。

她的脸上绽放了春花般绚烂的笑靥。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一直都愿意相信桅枕君。”

“相信我吧,你们会和好的。”

路西法同学夺走我手中的车票,放进竹田同学的手心。接着她拍了拍胸脯,自信地笑着。

“因为好运一定会眷顾努力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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