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期中考试过去了。相较于期末考试，由于结束后没有假期，所以总感觉它没有什么存在感。其中发生的比较有趣的一件事是，夏梓涵在数学期中考试中成功斩获满分。从结果上来看她在第一次委托之中果然收获颇丰。相对的我似乎就比较寒碜，排名依旧在半百左右徘徊。
现在回想一下第一次委托，似乎比起解决，说是搅和大概更加合适一些。但是搅和的结果似乎还比较不错，那之后也在路上偶遇过那两人，看上去还是美满的。对此情此景倍感欣慰的我安静地路过他们的幸福，即使对上了视线也知趣地没有去打扰，大概是因为从他们那里发出了不要靠近气场吧。我是一个会带来不幸的男人，所以不要靠近我——像这样的说法我还是比较偏爱的，因为一般这么说之后总会有大无畏的勇士靠近过来。还是周国平老先生说得对，叛逆是人的本能。不过作为一个受到过后天良好教育的人，对面不希望我过去，那我就不过去了，这是为人的矜持。而且战胜本能还是能带来满足感的。虽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空虚。
至于一点五赔率男子的后事，呃，就是说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没有再去关心了。Bad End 或是Happy End或是True End，想来女主角也不会是我，我也就不必去准备柴刀了。
由于社团常年处于长草期，我就显得无所事事，原本还可以宠幸一下存在感稀薄的期中考试来打发时间，现在只能每天放学后在社团看会儿书，和夏梓涵一起安静地过我们的小日子。
当然我也不是在虚长年岁。在我领悟到诸如《快速赚钱秘籍》之类书籍的作者为什么依旧穷得要靠写些这种毫无营养的文字为生后，我的人生便也踏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比如今天，我捧着《昆曼经济学原理中文版》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读着读着，我开始好奇为什么别人读书犯困，我却是会如饥似渴。大概是大脑运作消耗了过多的能量吧。
总之就是看不懂。
我把书往桌上一丢，额头贴在桌上左右扭动着身子开始“看不懂啊看不懂”地耍无赖。
对面传来了叹息声。
“我想还是原来那些书比较适合你。你觉得呢？”
夏梓涵小姐坐在阳光里，以非常娴静的姿势读着书。不了解的人大概以为她在阅读诸如《万寿寺》或者《千只鹤》或者《了不起的盖兹比》之类符合当前意境的文学作品，但残酷的事实是摊开在她膝盖上的书本的正式名称是《什么是数学？对思想和方法的基本研究（第三版）》。
陆老师想必为拥有这样的学生而深感自豪。
“我觉得，不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呢？”
“尝试一下之后是不是发现大概就到膝盖左右。”
似乎没有办法反驳，现实真残酷。
她把垂落的黑色长发撩到耳后，低下头继续阅读着。
我颇为不平，决定反攻一下来挽回颜面。
“你呢，那本书看得懂？”
“很有趣哦。你也买一本试试吧，不懂的我来教你。”
她头也不抬，我的进攻就这样被化为无形。
“真是冷清呐……”这已经不知是一个月来我第几次怀有这样相同的感叹了。
“趁早把这个社团去注销了如何？”
“你居然想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们的家，太过分了。”
“我只是为我每天在这里虚度的一个小时感到痛心。”
经过我一个月的调教，呃，其实只是耍无赖，她已经不再对我用的某些暧昧说法产生过激反应了。我想所谓文化和意识形态入侵大概就是这样慢慢渗透的。下一步试着让她开始尊重一下我这个社长吧。
“以后穿女仆装来进行活动如何？”
“如果是说我们两个都要穿的话，我倒无所谓。”她露出了清纯的笑容，歪着头回答我。眼里燃烧的分明是黑色的火焰。
“不，我是社长，所以我不用穿。”
然后我就被冰冷的眼神射杀了。
趁着还没死透，来思考一下墓志铭吧。
“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奔小康的路。”这样的如何？似乎曾经还挺火的。
“嗯，我会去笑的。”
刚才好像不不小心把我的候选墓志铭说出来了。不过那是什么，笑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明明在这里都没怎么笑过。
“对了。”
她想起了什么，把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纸，放到桌上展开。
在那里躺着的是饱经沧桑的我们的A4纸海报。
“你怎么把我的杰作揭回来了？”
“看这里。”
我向着她纤细的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
“征婚启事？”
“还有这里。”
“专业上门修锁？”
“这里。”
“……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能钻孔打井的人才。”
她点了点头，站直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看上去莫名得意的样子。
“你把这个给我看是要表达一种怎样的情怀？”
“就是想嘲讽一下，你引以为傲的留白设计被人拿去打小广告了。”
哦。
我重新端详起经过不知名的众人重新加工过的海报，它似乎顽强地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这叫做物尽其用。”
我拿出黑色记号笔，把那些小广告加黑加粗重新描了一遍，特别是电话号码的部分。
“重新再贴回去吧。这样我们学校的技工人才们就能得到充分发挥的空间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想来我们学校学生也不会有钻井打孔之类的需求，干脆多复印几份贴到社会上好了。为校争光，人人有责。
“不会是真号码的。”
“说的也是。”我灰心丧气地低下了头。
“而且这样更没人来我们这里了。”
“不，这就是你的误判了。”我又得意地抬起了头，“这年头，注意力才是经济，价值本身不是——语出小四。因此像这样的噱头，可以显著增加我们的海报的浏览量，自然也就能提升我们的知名度了。”
“就算知名度上去了，风评下去了也得不偿失吧。”
“不、不会下去吧，应该。”
我为怎样处置这张海报而凝神冥思苦想。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看吧，立竿见影。”
“你的海报还没有贴出去。”
“对、对哦。”
我们俩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社团漫长的长草期已经让我们忘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直到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我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第二位委托人吧。
我激动得无以复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