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的时间,我们正式开始了我们的禁忌·二重跟踪计划。
苏芊芊因为还要给家里的店帮忙,因此先回家了。我和夏梓涵现在正在人声嘈杂的地铁站等地铁,伊杉月则在我们隔壁车厢的位置。由于正值下班高峰,地铁站里的人流量巨大,其中也不乏与我们穿着相同校服的人,因此想来要在这里有所收获还是相当困难的。
尽管如此,夏梓涵还是若无其事地环视着四周,四处搜寻着可疑的身影。伊杉月则安静地站在入口处的一侧。
我抬头看着电视,那里正在播放着相当绿色的养生节目。
“甩手功,甩掉癌症和百病,超简单一学就会。”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大妈正在面目严肃地做着示范,双手在身侧摇摆摇摆,颇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之势。之后画面一切,一个身穿大红外套的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在摄像机前苦口婆心地传授他的经验谈。
“我不仅说癌症没有了,而且我以前的腰酸背痛也都甩没有了。”
噢,这么厉害,简单易行,可以试试哦!
于是我也就地摆了起来,双目微闭,双腿微屈,像轻拨浮萍一样在身体两侧滑动起双臂。
“你在做什么丢人的事?”夏梓涵非常嫌弃地瞪了我一眼。
“甩手功,包治百病哦。你也试试?”
“如果真的有效的话,医院早该改建成健身房了吧?”
似乎在理。
我悻悻地站直了身子,瞪了那个大红男子一眼。他似乎并没有察觉,继续与笑容可掬的主持人一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从矿洞一样的洞口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风,地铁压缩着空气呼啸而至。
停稳后,我听到身前的夏梓涵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呢……”
似乎是在感叹铁皮车厢里的人口密度。
“这种时间点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不坐地铁?”
“我家是另一条线,那边偶尔还能坐到座位。”
“太奢侈了……”我趁着车厢开门前抬头看了一下线路表,“要坐六站哦。做好觉悟吧。”
她咽了下口水,以如临大敌的神情盯着车厢的门。在她的注视下,车厢门带着机械的摩擦声向两端滑开了,人群在巨大的人浪压力下喷涌而出。尽管左行右立是没法贯彻到位,不过先下后上似乎是深入人心了。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流逝不再有人下车后,我们随着蚕行的队伍向前挪动着。
在终于踏上车厢后,我毫不犹豫地向着两节车厢接口处走去,在角落用身体围出了一块空间。
“到这里来。”
“……哦。”
在众多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之间她显得格外娇小,从人潮的缝隙间钻进到我围起来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上来的人流不停,我在后背不断加强的压力之下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一步,为了维持平衡而把手撑到了厢壁上。她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全身震了一下。
终于似乎是上客完毕,车门艰难地关上,铁皮车厢拖着众多被压紧实了的沙丁鱼向前驶去。
她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有被你壁咚的那一天。”
“抱歉。稍微忍忍吧。”
“不,你不需要道歉。应该是我道谢才对。而且,怎么说呢,并不讨厌。大概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吧。”
她低着头,抚在胸口的手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泛红的脸颊在近距离下格外诱人。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领口,一阵酥麻的感觉直传到心脏,以让人脑海空白的程度重重地一跳。
不好。我下意识地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脸,抬起头望向上方。
“怎、怎么了?”我突然的动作似乎让她有些担心。
“要,稍微压抑一下本能。”
“哦、哦。一定给我好好压住了。”
“嗯。”
为了平静心情我做起了深呼吸,在视线范围内寻找着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可惜的是目力所及之处除了仿佛被涂成了灰色的面带疲倦的沙丁鱼,就是白里透黄的厢壁。地铁前进发出厚重的“咣当咣当”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翻滚着。
最终还是忍不住,又把视线向下移去,然后对上了她自下而上的视线。两人很快地重新错开,陷入了颇有些尴尬的沉默。
虽说平时她对我总是一副冰山一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实际身材却颇有些娇小。现在如果我伸手的话,就能将她整个揽在怀里。不过当然不能这么做。会被杀掉的。
“飘柔?”
她似乎一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是。话说不要闻啊。”
“这么近,不可抗力吧。”
她“唔”地沉默了下去。
接下去我们便一路无言。每次停站便有人员的交换和对流,压力也逐渐减轻,我和她便适时地拉开了距离。终于能重重地松一口气。一直这样对心脏真的不好。
经过了六站后,我们在事先被伊杉月告知的站点下了车。看向伊杉月的车厢的方向,她也已经下车,我们便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走了起来。留意了一下周围,发现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大多是中年妇女或者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有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不过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想来应该不是。另外有个与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他校的男生,却是走在伊杉月前面,大概也不会是。
跟着伊杉月走出了车站,到了大街上。这是一处居民区较多的区域,周边的生活设施也相当完善。不断有三三两两说笑的初中生从我们身边经过,还有提着购物袋的大叔大妈,以及带着倦容的上班族。夕阳已经西斜。
“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了摇头。
“至少没发现其他我们学校的人。或者是校服被换了?”
“虽然可能,不过今天大概还是因为日程和平时不一样吧?”
“大概是吧。”我把双手抱在脑后拉伸了一下身子,“不过反正也没指望今天一天就能有所收获。”
伊杉月转身进了一所小区。
我们在门口停下来,打量着这片小区。是那种典型的高层公寓,仿出了大理石堆砌而成的质感,应该是今年来才建成的新小区。尽管算不上高级,但想必也绝不是经济困难的家庭的容身之所。
门口的警卫亭里的保安认真地审视着一个个进出的人。
“我们要进去吗?”
“不用了吧。有可疑的人进出的话门卫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管。”我环视了一圈,“总之我们找个能看到这里的地方吃个晚饭,顺便向她汇报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