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岚中学操场上。
阿饼老头不在,小家伙们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李小萌,我告诉你,别再给老师添乱!”
大喵陆秋冷哼着说道。
小萌愣住了,陆秋从没这样对她说过话。
这个像姐姐一样的哥哥一直很温柔……从来都是宠溺她,爱护她,从不会训斥。
大家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早已经情同手足。
为什么他会忽然这么生气?语气这么重?
“我……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让老师抱着你跑步,害得老师旧伤复发!只是老师一直强忍着没告诉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老师当时看起来很开心,我只是想让老师能开心一些……真的!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女孩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小脸上全是委屈。
“都怪我,我太笨了……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害到老师……”
女孩抽噎着,陆秋也发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太过严厉。
“唉,算了,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陆秋叹了口气,自己最近怎么了,为什么心慌慌的。
确实不能怪小丫头,就像老师说的,她太小了,能懂什么。
[力量!我要能够保护老师和大家的力量啊!]
“小秋!你怎么了?”白娲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把他从悔恨中唤醒。
“没什么,”他摆了摆手,垂头丧气的坐在路边,“我们太弱了,我们只是老师的累赘而已。”
他举起手,眯着眼,阳光透过指缝射入他的眼中。
“如果没有我们出现,老师会不会过得比现在轻松开心?在没碰到老师之前我从不会去想这些事情,也从不会在意别人是否开心。可是现在我却明白了‘愧疚’这个词的含义。”
“这种感觉,很难受。”
因为在乎,所以愧疚。
白娲在他身边坐下,也举起手,眯着眼从指缝看太阳。
“愧疚……”
谁能比她更愧疚?
“老师为了救我被杀了四次,自己砸碎了自己手骨。”
陆秋愕然,这些是他不知道的。
他虽然听说过陆欣能使时间倒流的事,却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
“她不让我告诉你们,帮我保密,好吗?”女孩说道。
“四次?”
“是啊,四次。”
女孩勉强笑了笑,笑得很难看。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心甘情愿代替老师去承受那些。”
她继续说道:
“老师所承担的不只是疼痛,还有更折磨人的焦急和绝望。可是如果我替她去承担的话,这个固执的女人反倒会不开心的……
所以我们才更要好好活着啊,开开心心的活着。”
陆秋没有说话,白娲说的是事实,可是他却有些难以接受。
“这才是老师想要得到的,不是吗?小秋,开心一些,像你妹妹一样多好。小灵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知轻重,却是最容易让老师笑出来的那个人。”
“是那个妖,不是那个人,这很不同。”陆秋纠正道。
“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为什么不像老师一样?她从来不会在意那些,她只在意生命的重量,以及你我是否快乐。”
陆秋低下头,视线重新放在操场中,不远处小萌脸上仍挂着泪痕,但她却正蹲在地上,咿呀大喊着砸向某种东西,小胳膊上下频繁摆动。
“我无法理解,我只知道她太累了。需要一个人帮她分摊。”
“我认为,我们保持快乐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也许你会感觉我很自私,但我想这就是她最需要的。”
“你不懂。”陆秋攥紧了拳头,“你知道吗,我和小灵曾经有过主人。”
白娲点了点头,她知道大喵二喵曾是流浪猫,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对宠物来说,主人的生命就像天地一样悠长吧?我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不能从开天辟地陪到世界末日。”
“虽然这样想有些遗憾,可是我又有些庆幸。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那个铲屎工有一天先一步离开了我们,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这太可怕了,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更没想过她有一天会主动将我们丢出窗外。”
“我太蠢了,我只是一只猫而已,有什么资本奢求太多?我们终究只是一只猫而已,一只宠物而已。主人开心时逗我玩,不开心时揍我一顿。可笑我还以为她打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但是那次我们真的做错了事,一件也许在她看来是天大的事——小灵打翻了一个水壶。”
“那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做错事,我和小灵还很小,不挠沙发不偷吃东西。可是那个女人大发雷霆,狠狠地揍了小灵一顿,甚至直接往她身上倒开水……直到现在,小灵肚子上还留着那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后来呢?”白娲担忧的问道。
“后来我挠了她。呵呵,她美丽的手背上出现了划痕,所以她很生气,她决定杀了我们。她毫不犹豫的抓住我们尾巴把我们从七楼窗口丢了出去。万幸我们是猫,万幸当时四楼在晾衣服。毛毛姐,你说,那时的我是不是很傻,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分不清楚。”
“那时你还小……”
“是啊,那时我还小,但是老天有眼!我长大了!我遇到了你们,遇到了老师!”陆秋嘴角悄悄挂上一抹温柔。
“现在我已经能够分辨谁对我好,亦或者是把我当成玩具。所以我要实现我的愿望!”
守护你,直到我从世界谢幕。
我真的不想再被抛弃了!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你是否有意!我绝不能让你再次弃我们而去!
老师,我要保护你!
我要从开天辟地陪你到世界末日!
小萌忽然小心翼翼的出现在陆秋面前,将他从惆怅中拽出来。
小丫头手里捧着一把碎核桃。
“小秋哥哥……核桃,小萌刚砸的……”
陆秋惊讶的看着她。
想从小萌手里抠出食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师说,如果我做错了事,惹得别人生气,就把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他就不会生气了……小秋哥哥,你别生气了好吗……”
陆秋点了点头,接过碎核桃一把全都倒进嘴里。
核桃虽然很碎,却意外的干净,没有一点碎壳残留。
而且有点咸。
小丫头期待的看着陆秋,陆秋摸了摸她脑袋,自从经常被陆欣摸头后他也开始喜欢上这个动作。
“对不起,小萌,是我错了……”
“唔——哥哥没生气就好……”小丫头破涕为笑。
“叫什么哥啊,叫他姐!来啊姐,学功夫啦!阿饼爷爷到了!”二喵冲她们大喊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