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欣喘着粗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她挤出一丝笑意。
阿饼老头的安排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太突然了，这个噩耗来的太突然了。
陆灵的选择是她最后的希望。
“你身体柔韧敏捷，性格果断勇敢，去十一区你可以得到最好的训练，获得最适合你的能力，也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以你的天赋，学成以后至少自保绰绰有余。”
老头儿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她早晚会脱离幼年期，不可能永远活在陆欣的羽翼下。
他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刺到陆欣的心窝里，鲜血横流。
是的，老头儿很专业，他的安排一定是最适合陆灵的，那也正是陆灵最喜欢的。
她虽然是从流浪猫变成的人形，但是她的心理也和她的外表年龄相符。像她这么大的孩子，爱情和少女梦想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猫是最敏捷轻灵的，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去当一名潜伏于黑暗中的忍者？
陆欣明白，为了小灵的未来着想，自己应该放手，可是她却做不到。
很多事情，并不是明白就能做到。
“小灵……要么你再想想？慢慢想，不用着急……”
陆灵低着头。
她做事从来都是果断而迅捷的。
“对不起，老师，我想好了……”
“真的不再想想了么？慢慢想！我们不急的！”
“老师，我真的想好了……”
陆欣沉默。
过了半晌。
“小灵……老师支持你去……那才是属于你的……天空……”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瘫痪了一样，打了个晃。
万幸白娲一直关心的盯着她，将她及时扶住。
陆欣尽力保持笑脸，以免给小丫头带来心理压力。
“老师……”
陆灵似乎有些踌躇，她从没面对过这么艰难的选择。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过了很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陆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时候我在想：谁家的姑娘声音这么好听，我一定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可是下一秒我只看到了一块板砖，在我的视野中不断放大，然后就是[砰]的一声，眼冒金星。”
“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会温柔一些~”女孩搂住陆欣，虽然脸上在笑着，眼圈却是红的。
“臭丫头，连老师都敢调戏了……”
陆欣也颤抖着搂住她，唯一完好的右手在她背后轻轻摩挲。
几个小家伙的成长她一直看在眼里，随着时间流逝，陆欣就越发恐慌。
她们不笨，只是缺一个领路人。这些年的苦痛经历更使他们拥有异于常人的成熟和坚韧。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她们的自主意识越来越强，尽管不像其他青春期的孩子一样从逆反起步，可是也一 样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陆灵的音乐梦是开始，这给陆欣敲响了警钟。
半个月的时间里不足以让她们学会生活的知识，也不足以明白感情的含义，可在这安逸外表下隐藏的危机却不断催促着她们，使她们过早的有了各种执念。
“老师，陆灵这个名字是您给我起的，您说：‘你机灵古怪，不如就叫陆灵吧，希望你能永远这样灵气十足，开开心心。’”
“我喜欢这个名字。”
“后来我发现我爱上了音乐，一见钟情，我知道我不该那样任性，那样会给您添很多麻烦，可是我学不会隐藏自己，到底让您看出了我的想法。您果然还是纵容了我，就像您纵容我无数次挠坏沙发，咬烂拖鞋一样。”
“这一次您又想要纵容我，您一直在宠着我，惯着我，我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是，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我说不出来……真的……”
“小灵，不用这样，我懂的……”陆欣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拍着一个婴儿。
“小灵是个表面不拘小节，实际上心思细腻的好孩子，我是你的老师，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们，我怎么会不懂呢……”
陆欣指尖拂过她的秀发，“别这样，不像你了。”
“谢谢你……臭女人……”
陆灵挣脱开陆欣的怀抱。
“所以请再纵容我一次吧。”
就算是我这样不懂事的疯丫头，也希望为您做点什么！
就算是我！也想要替您承担一些！
听到陆灵的答复，陆欣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掏走了心脏。
空落落的。
为什么你要走呢？我可以保护你的啊，我可以给你抓来全神州最好音乐家！我可以教你学射箭，或者你什么都不用学，就这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但是这些话她没说出口。
她做不到。
“老头，不能……把那些人请来这里吗？”
摇头。
“她们有自己特殊的训练场地和训练方式，在这边不可能还原。”
“真的不行么……”
摇头。
“但是你放心，那里绝对安全，二喵这丫头也绝对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陆欣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破口大骂，她想发泄，但那是对陆灵的一种伤害。
小丫头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很不容易，也许她承担的更多，远超旁人的想象。因为她不是头脑一热做下的自私决定。
所以这种时候，只有微笑着支持她，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没关系，既然阿饼爷爷打包票说哪里绝对安全，这种好事是求之不得的，小灵能去那里是小灵的福气，对了，其他人可不可以一起去？”
陆欣笑着问道。
他竟然称呼自己为阿饼爷爷，老头儿都愣住了。
“虽然姜公望的手伸不到那里……但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如果都躲到那边未必是什么好事。”
“那陆秋呢？让陆秋一起去行吗？他也是猫！”女孩焦急的问道。
陆灵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会寂寞的！一定会想家的！
“不行……陆秋他，有些理由我必须把他留在我身边，他必须跟我学太极，不然是害了他。”
“什么狗屁理由！”陆欣大骂道，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说道：“什么理由？有什么不能说的？”
“唉，”老头叹了口气，然后俯身到陆欣耳边，小声说：“这孩子太过偏激，杀心太重，做事不够稳妥。让他过早获得力量未必是好事。他虽然很聪明，却学不会控制自己，你是他的老师，你比我更清楚。”
“放屁！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杀心重！”陆欣大骂道。
在她眼里，自己的学生都是天底下最一等一的好孩子。谁也不许说她们的不是！
她们同甘苦，共患难，老娘就是帮亲不帮理，怎么了！
“冷静点！陆欣！”
老头忽然冲她大吼了一声，如同一盆凉水，让女孩从头到脚冰冷下来。
孩子想要向外闯，她该高兴才是。那里有更辽阔的土地，更广博的天空。
是的，陆欣，别这样，放手吧。
至少，别在孩子们面前这样！
“要去多久？平时能见面吗？每天有多少时间用来休息？伙食怎样？当忍者很苦很累吧？会不会受伤？那边冷不冷？多久能出来见一面？”
“去多久不一定，看运气，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八年……
小丫头天赋好，应该会很快。
训练很累，但不会受伤，我会特别知会我的那位朋友，让她好好照顾小灵……
伙食很好，都是营养丰富的食物。
那边不冷，四季如春。
我会向那边打好招呼，你们可以随时出来见面。
我虽然老了，但我的话还没有谁敢当耳旁风！你放心，如果小灵有什么闪失，我就算拼掉这条老命也要去屠了那忍之里！”
老头儿耐心的一一回答道。
“你就算屠了全世界又能有什么用？”陆欣冷哼着说道。
“一会儿我们去逛商场吧，你们还没去逛过吧？这次去多买几件换洗的衣服……都怪我，你们来了这么久，我还没给你们买多少衣服。女孩子这样怎么能行……”
陆欣似乎有些慌张，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确实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师……不用……”陆灵早已泪流满面，她这次离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可她长这么大，从没独自出过远门。拍死陆欣那次已经是最远的路程了。
陆欣把老头儿拉到一旁，用小家伙们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需要姜公望的全部信息，行程，实力，弱点，社交，一切的一切。”
“你想干什么？”老头满脸严肃，“凭你现在的实力，想动他简直是找死！你要浪费掉你宝贵的成长时间和反击机会吗！”
“少跟我废话！你帮还是不帮！”
“小兔崽子！老子欠你的？”
“别废话！帮，还是不帮！”
“你能不能冷静点，你的学生又不是不回来了，也没人会抢走她，她永远都只是你的学生。”
“你再废话我自己去找姜公望！”
“唉，”老头儿叹气，他知道没有谁能拉回倔强的女孩，她想发泄，她需要发泄。
陆灵是她的开心果，是她心脏的一部分。
“三天后，他会出席一个能源会议，你别轻举妄动，等我调查清楚！现在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是专门为你设置的陷阱！你别自投罗网！”
“在他出席前，把他的具体信息全都交给我。”女孩深吸了一口气。
“阿饼，谢谢。”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到最美的彩虹，抱歉，那个蠢闹的二喵一定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