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兰坚定地倾身越过桌子，暴力抢夺耿锐抱紧在怀里的那一尺文牍。就像从哭着的小男孩怀里抢玩具一样。
提督也意识到什么，他也站起来，跳上桌子，开始掰耿锐的手指头。
耿锐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救命啊！明抢了啊！抢劫啊！来人啊！”
小沃一边从耿锐怀里拔出一本厚厚的复印版证人质询记录，一边嘀咕：“你就从了我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真是想不到警察会把这种东西放在台面上来聊天呢，既然如此你们官司就等着输吧！”
只是几秒钟，耿锐便抱着文档从椅子上滑到地面，蹬着地缩进墙角，而小沃和提督像进村的鬼子一样丧心病狂地抢夺着耿锐怀里的文件，被提督扯碎的纸片像雪花飞了一地。
在耿锐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里，铁门骤然打开，各路警司冲进来试图解救耿队长。
提督不是吃素的，他从轮椅上站起来也是一大战斗力，他强忍胯部的撕裂痛，对小沃说：“你的背后交给我！”然后提督抄起椅子掷向警察的援兵。
为了给犯人幽闭压力，整个审讯室就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入口非常狭窄，提督奋起雄躯掷出个纯钢打造的四脚椅子，直接砸翻了最前面的两个警察，那两个头破血流的警察爬起来的功夫，基本把门堵了个严实。
小沃毫不含糊，继续欺负耿锐，一脚踩住耿锐的大腿，按住耿锐的手腕，另一只手凶猛无情地去夺耿锐怀里滑落散失的卷宗，夺一卷，站起来扫一眼，不到十秒就看完，弯腰踩住耿锐继续抢，耿锐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一刻，春风得意的警司耿锐有种被变态大叔捂住嘴拖进漆黑小巷的羞耻和无力感。
耿锐一边嚷一边哭：“救命啊！被看光了啊！要被看光了啊！”
沃克兰一边施暴一边嘀咕：“你就认命吧！”
耿锐是警队搏击队的稳定前三名，但是他的胳膊被沃克兰单手按在墙上，竟没有反抗之力。
小沃一边扫视手里抢来的证人名录，一边得意：“这是好东西。居然想暗算提督，哼，还好本小姐法力无边，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耿锐像个衣衫不整的少女，抱着怀里零落残缺的几卷文书，委屈的无地自容，伤心欲绝，悲愤欲死。
如果这场官司打不赢，那么全都是他耿锐的错。
错在把这些珍贵的文件拿到提督眼皮子下来装逼。
而提督依旧在奋战，他不断把轮椅推向警察，把立地审讯灯横在身前冲向警察，强忍下身剧痛，像一个奋不顾身的民兵预备役，横着长矛把敌人往外推。
耿锐在哭号，小沃在翻页，警察的援军在呐喊，战斗的提督在怒吼。声浪几乎把天花板掀掉了。
然后一声枪响。
全世界都安静了。
警察全部停了下来，一声不吭地让开一条路。
警花金荷莉皱眉走进来，双手把手枪扣进枪套里，打量举着立地审讯灯的提督，一脸恻隐不忍：“你这是干嘛？拿矛的少年先锋队吗？”
耿锐如闻仙音，他连忙蹬地站起来，趁小沃不备突围出去，跑到金荷莉身边，他怀里只剩下寥寥几份卷宗。
“督察，他们……把我们的起诉文书全看光了。”耿锐羞耻地汇报。
雅雀无声。
小沃丢掉手里的半截记录本，一脸无辜地背手瞧天花板上的监视器和蜘蛛网，好像刚刚路过，什么都和我无关。
轮椅在反作用力下，缓缓滑回提督面前。
提督放下大灯，说：“对不起金督察，损坏的桌椅和电器我们照价赔偿。”
耿锐忍辱嚷道：“这只是最其次的问题吧！你们明明在疯狂偷看警方的指控材料啊！为了这个目的不惜袭警啊，绝对袭警了吧！摄像头都拍下来了啊！”
提督不开心了，他盯着耿锐狡辩：“十分钟之前，你还把那些资料往我面前摔。是你给我看的，能叫偷看吗！再说了，谁袭警了啊，你还趁乱看小沃的裙子了呢，我能告你猥亵吗？”
耿锐破口大骂：“谁特么看哪个怪物的裙子啊！我的腿快被高跟鞋踩出洞来了啊！那时候谁有心情看裙子啊！”
金荷莉不满地把耿锐的脸按到墙上：“你俩歇一歇，吵什么吵。”
耿锐这才偃旗息鼓，幸福地说：“是，督察。”他决定一整天不洗脸了。
沃克兰眯起美眸，凉丝丝的声音像幽灵飘过来：“你说谁怪物呢？你再说一遍？”
金荷莉看见沃克兰，眼睛眯起来了，空气里莫名迸出几星火花。
就是沃克兰，赢走金荷莉四十八万元。
小沃也天不怕地不怕的抬起下巴，和金荷莉对视。心里想：“迟早让你在FFF委员会的圣火里净化啊小婊砸。”
“都出去。”金督察抱胸倚在墙上，闭上眼睛说。
耿锐和警察不敢违令，乖乖退出去。连满地狼藉都留着来不及收拾。
小沃仿佛没听见，偏不走。
“沃克兰上尉，我说都出去，其中也包括你。”金荷莉抬头说。
“提督和我没有秘密。”小沃骄傲地说，越性挽住提督的臂弯，秀给金荷莉看，“提督离不开我。”
金荷莉呆了一下，然后脱口问道：“关我什么事？”
提督扭头捏了捏小沃的手，柔声道：“我和她单独聊，你出去帮我办理保释候审。”
小沃这才乖巧地点头，挠挠提督手心，招摇潇洒地走出去了。
铁门关上。金荷莉倚在墙上，长靴互叠，瞧着提督道：“有人在后面推你的案子，不过不是我。”
提督喜欢这种简单明快，顺杆爬上去问道：“是谁啊？”
金荷莉的眼神不自在地飘开，嘟嘟囔囔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姓金的。”
提督咬牙道：“是不是叶璨豪？他亡我之心不死。”
金荷莉暗想舅舅交代的任务真麻烦。我根本就不是当两面派的料啊。
她说：“说句老实话，与其跟耿锐这些小鬼咬个你死我活，你去找个说话管用的，随便活动一下就完事了啊，你就这么执迷于表面却看不穿本质吗。”
提督两手一摊：“我找谁？要是这事儿是参谋长的亲儿子在坑我，我找参谋长哭，有用吗？用大腿都想得到参谋长会袒护亲儿子吧！”
金荷莉不自在地东张西望，嘟囔道：“那就找另一个人咯。”
提督凝视金荷莉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荷莉想，这大概就是舅舅的用意了吧，拆散葛甜甜和叶参谋长，让葛甜甜去向舅舅求助，然后即使不能笼络，也能让葛甜甜趋向中立，真是简单啊。她不敢画蛇添足，于是无辜地点头。
然后提督恳求道：“那你既然是警察厅督察，你给我想想办法呗？你的凯迪拉克我还给你好不好。”
金荷莉指着自己惊讶道：“啊？我？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管。男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搅合去。”
提督希望大事化小，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拔高到阵营纠纷里去，务必在小圈子里解决问题，所以他拼命咬住局外人金荷莉：“什么‘你们’的事情，你看你伪造军部文件我都替你糊弄过去了，你见死不救就太不仗义了啊。”
“哪有，我没有。”金荷莉决定不要脸了，她眼神乱飘地抵赖，“什么军部文件啊，我听不懂。”
“太无情了，你居然这样说，情义何在。”提督一脸受伤地诅咒道，“你欺负jackson的时候，我是多么坚定地站在自己人一边，现在你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你伤害了我。”
一股飕飕的冷风掠过，金荷莉打个寒颤，越听越不对劲，恼火反驳道：“谁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啊？说起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坑我吧？对啊对啊，什么事情只要跟你搅到一起就跟地狱一样啊！引渡俘虏让jackson跑了，打个麻将把凯迪拉克输了，吃个饭险些把我肝儿气炸掉，你还好意思说我伤害了你？天地良心，谁来安慰我啊？”
“好好好，我们不吵。”葛提督按住阵脚，赶紧转移战场：“毕竟警察厅和东海舰队都是国家机器，同为友军啊，何必为了一件基本上没有受害人的案子撕起来呢……”
“怎么没有受害人？”金荷莉不服，叉腰指着提督：“白峰不是受害人？他现在多苦逼啊……”
“你，”提督忽然在意起来，“你接触过白峰？”
“啊？”金荷莉意识到说漏嘴了，掩唇呆一下，开动脑筋补救道：“我认识白峰，他是我的偶像，我经常看东部新闻的，所以耿锐把白峰带来录证词的时候我也旁听了一下啊，你知道你以为审讯室这一面是墙其实另一面站着人可以看到你的啊，然后我就站在后面听啊，我才知道他过的好惨的……嗯，白峰是我的偶像，我经常看东部新闻……”
“出力推这个案子的人不会是你吧？”提督眯起眼睛。
“哈哈哈，可笑，多么可笑啊。”金荷莉装模作样地不屑一顾地笑两声，看见提督不为所动，依旧纹丝不动地盯着自己，她才把双手背在腰后，指甲抠着墙，干巴巴地说：“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坑我到什么时候才满意？”提督盯着金荷莉问。他心里隐约有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