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一边走一遍打电话回港,请天龙开车来接自己。
“提督大人,普通案件从警察厅取证、调查,到转移给司宪检查厅审核起诉,有长达一个月的周期。而您在短短两周内就接到批捕令。也就是说您的案件进度被人为压缩了两个礼拜,很显然这是警察厅效率全开的结果。”刘律师拿出曲奇和坚果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向咖啡机,问提督:“咖啡还是茶?”
“咖啡挺好。”提督说。
刘律师倒咖啡:“如果是公平对决,您大可做放手掌柜。但是显然不是,于是我需要问您几个问题。”
“问吧。”提督轻轻挪 了挪,让沃克兰揽裙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他小心地脱下西服遮住胯下。
刘锐走回来,弯腰把两碟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支着膝盖,看着提督的眼睛问:
“您的敌人是谁?”
提督没回答,他伸手搅拌了下咖啡,就把小钢勺搁在杯子里不管了,抬头问道:“律师和客户有保密协议的吧,不可以透露和客户的任何对话,是吗。”
刘锐耸肩:“是的,我知道至少有两百个衣着光鲜的恶棍在光天化日下逍遥自得,但是上帝都撬不开我这张撒旦的嘴。”
“那么,”提督放松下来,躺到沙发上,叉着十指说:“你面前的是第两百零一个。我的敌人是金琅。”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刘锐还是把方糖掉到了地上,摔成一摊粉。
“你说的,”刘锐强装镇定,“是那个金琅吗?”
“还有哪个金琅有本事同时让警察厅和司宪检查厅勤奋的像跑滚轮的小白鼠一样?”
刘锐想假装不慌,他镇定地搅拌咖啡,神思恍惚地抬起杯子喝一口,烫的扭头全呸到地上。
“于是,听说您有翻手黑白的本事。”提督倾身问刘律师,“现在展示您的魔法吧,律师先生。”
刘律师忍住烫得粗糙无比的舌头,高高抬起下巴,梗直脖子对提督说:“我承认,这是个糟糕的局面。但是并非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第一,我们会尽量动摇检方的证人。”刘律师说,“并非所有的证人都受到了保护,我们会监控其他的证人,找到他们的弱点,让他们无法出庭。当然这需要巨额的经费。”
“然后呢?”提督搅拌咖啡。
“然后就浩瀚无边的引证工作和检索工作,你要相信,我的团队有着业界最高的效率和司宪检查厅的大小姐们永远也比不上的手速。这些积少成多的优势是你付钱的主要原因。”刘锐一语概括。
“有B计划吗?”
“B计划就是,”刘锐不瞧提督的眼睛,专心对付手头工作,“您去抱住将军的屁股亲到它发肿为止。”
沃克兰说:“给一台电脑给我。”
刘锐从桌子下抽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给沃克兰,然后说:“不要打开D盘里面的父爱如山文件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父爱。”
“噫。”沃克兰恶心了一下,接过电脑,开始仔细回忆记的七七八八的警方卷宗,然后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提督端着咖啡,瞧着小沃赏心悦目的侧脸,心想,还好把她留在办公室。让她去打仗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沃绝对有当克格勃的潜质啊。
提督的手机响,拿出来一看,他偷拍的天龙照片跃然银幕,下面挂着一条短信:“到了,在车里。”
“那么小沃辛苦你了。在你和A计划战斗的时候,我去稍微执行一下B计划。”提督费劲地直起腰,站起来。
“什么B计划?”小沃没反应过来。她知道提督不可能倒向将军那边。提督已经被共和派绑牢了。小沃了解他。
“去亲将军的屁股。”提督扶着墙说,“直到它发肿为止。”
刘律师正在喝咖啡,闻言失手把咖啡洒裤子上,触电似的从桌边弹开,手忙脚乱用纸擦着裤子。
沃克兰说:“注意安全哦。”
“好的。”提督摆摆手,开门出去,然后伸头回来说:“卫兵开着我的车在楼下等你,他会接你回仁州港。那么,辛苦了。”
小沃看着屏幕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刘律师狼狈地清理完滚烫的咖啡渍,忽然注意到小沃打字的速度非比寻常,声音就像一场不会停歇的大雨。他凑过去瞧屏幕道:“您在打什么?”
看了一眼,刘律师的眼睛瞪圆了。
“您在哪里看到这个的!”他像只嘶哑的响尾蛇一样攥着爪子低声咆哮,“这是突破口,这全都是突破口啊!您居然全部背下来了!这,这简直是开卷考试,不打满分就对不起人民啊!”
小沃停下来,不满地瞧着他说:“能不能安静点?”
刘律师心花怒放,乖巧地咬住嘴唇不说话了,他喜出望外地跑回办公桌,写了一张便签,捧过来给小沃看,水汪汪的眼睛闪得像天真的狐猴。
便签上心花怒放地写着:“我要给你打七折!”
小沃不屑一顾地继续默写,打字的时候唇角浮起得意的微笑。
提督走出事务所,热浪扑面而来。炽白的阳光晒的地面都是雪白的。
停车场里,一辆黑色大众开启了转向灯,一闪一闪,把提督勾了过去。
“你怎么不上去坐坐?”提督钻进车里,被冷气一激,顿时全身酷爽。
“然后车被晒成烤炉,你一进来就中暑吗。”天龙依旧挂着露肩剑道服,娴熟地点火上档,转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去哪儿?”
“威海港。”提督在后面脱裤子。
“威海……”天龙刚要询问,余光在后视镜里看到提督猥琐的动作,恼怒嚷道:“提督你干嘛!!”
“开你的车。”提督低头专心解皮带,“纱布包扎那么厚、绝对,绝对没必要!我受够了。那个男科医生的恶趣味到此为止了,我就不信减负会有什么后果。”
“别当着女孩子的面摆弄猥琐的东西啊提督!”天龙俏脸绯红,羞愤地抗议。
“看路啊天龙!谁当着你的面啊!我明明坐在后面吧,你专心看路面就行了,别看后视镜就什么事都没有!”提督一边喊一边小心翼翼褪下裤子,露出被包扎的像纺锤的患处。
天龙想用紫堇刀把提督的纺锤削飞。
提督还在后面唠唠叨叨:“再说你不趁醉打断我的小伙伴,就不会有这一幕啊,因果报应啊天龙,认命吧这是佛祖安排的。”
天龙气的咬牙切齿,愤懑地“哼”了一声,眼睛都不敢乱飘,只觉得度秒如年,像潜水的人憋不住想换气一样,隔三差五就催促嚷道:“弄好了没有啊提督!”“快把裤子穿上啦提督!臭变态!”
“急什么。把车开稳点啊,我现在基本上也算在做手术。”提督专心致志找到纱布纺锤上的结,解开,一圈一圈像解封木乃伊一样把纱布松下来。
因为发生过剧烈战斗,所以有些血渍洇在纱布上,氧化成了杨梅色的斑点。提督一边松纱布一边嘀咕:“那个缺德家伙果然在戏耍我。包这么多层纱布根本就没什么用……”
然后纱布见底,掉落下来,提督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小伙伴肿的跟海参一样,奄奄一息地躺在血痂和外伤药中间。
“不是纱布包的多啊!根本就是肿的啊!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啊,纱布松下来 了我不会包扎啊啊啊!”提督魂飞魄散。
“混蛋提督!笨蛋提督!放着我来给你包扎!”天龙羞恼焦急,脱口嚷道,“你坚持住!下了高速我就靠边停车!是我闯下的祸我会负责到底的提督!”
提督攥着旧纱布呆了一下,想起天龙温柔地给自己包扎小伙伴的画面。
心跳加速。心脏开始玩命把新鲜血液往下面泵。汹涌澎湃的血供开始从四面八方向小腹支援而去。
“噫?你叫我吗主人?”万蛇之王抬头问道。
“滚滚滚。”提督暗想你再不歇会儿就要永世长眠了。他连忙手忙脚乱地胡乱包扎一通,最后打个结,强撑笑脸擦汗道:“好了好了,因为要去叶璨豪的港口所以不希望看起来形象猥琐模样可疑呢。重新弄了一下觉得好多了,好多了。”
“痛死我啦!”万蛇之王在黑暗中哭喊。
“没事了吗?”天龙不放心,“那我就笔直开了哦提督,从这里下高速的话要绕一大圈才能到威海港……咦,提督你看起来真的正常多了呢,果然是医生的包扎方法有问题呢。”她认真夸道。
提督系好皮带,倒出一枚维可丁吞下,说:“是啊,JACKSON差不多该回国了,总不能带着60岁老年人的啤酒肚去送他吧,这种时候不能掉链子啊。”
“你去看他做什么。”天龙红靥退去,不以为然问道:“败军之将而已。”
“我看jackson,将军看着我啊。”提督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总之。”天龙坚定地说,“战斗交给我。提督再挨一脚的话就回天乏术了。”
威海港的烈日比别处更甚,仿佛天空的蓝色都被炽白的阳光冲淡,变成了万里无云的浅蓝。温烫的海浪轻轻冲刷防浪堤,提督的车绕过临海公路的时候清晰地听见浪花撞碎在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