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
父亲的工作丢了,这对我们一家来说都是一个晴天霹雳,但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往日不管是高兴还是愤怒,至少都是真情流露,再怎么说,都是轻松的氛围。
可现在的餐桌上却截然不同。
每个人都藏着心事,愁苦的面容赶得上奔丧,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触碰了别人敏感的神经。
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又能做到什么,一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每天最多的体育锻炼是从家到学校的200米徒步。
就这样的人,搬砖都嫌我碍到别人的道儿,别说打工了。
我也想过写小说,可我实在不认为只能写出此等满腹牢骚与青春期中二病的东西我,可以写出什么打动人心的好作品。
既然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那就只能尽量的节省。
所谓开源节流,开源做不到,就只能节流了。
父亲一直在客厅里喝闷酒,母亲在卧室里小声地啜泣。
妈的,我怎么这么废物。
以前每天都得过且过,我也不指望过什么好日子,哪怕就一个还算和谐的家庭都不打算留给我吗?
行,人们都渴望以获得来填补空虚,所以这个社会娱乐至死,因为每个人都需要那么个玩意来发泄自己过盛的欲望,那么人类最原始的劣根性,那不断膨胀的索求,才是最牢固的根基。
现在我几近一无所有。
7.23
我在学校似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没有人在乎这事,因为他们眼中的我一如既往——少言,孤僻,上课就在睡觉,没人喜欢的学渣。
但好在每个人都相当的有素质,不会把嫌弃与厌恶放在脸上,当然,或许我连让他们烦恼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毕竟,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够说出我的名字。
本来这样也不算什么,我一直如此,我也习惯了独自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连校园暴力这种事都不会摊到我身上。
为什么越写越觉得自己这前15年那么悲催,明明之前没这种感觉。
我应当自立一些。
我应当懂事一些。
我应当学会为人处世。
我应当承担起家庭。
我应当独立面对风雨。
我应当自己包扎伤口。
我不曾面对的过去,我应当接受,
我不曾设想的未来,我应当背负。
7.31
或许死亡可以得到解脱,但未免有些不负责任,将所有沉重的苦难推给人世的父母,自己躲在地下享清福,实在不当人子。
谁甘愿死亡,只是不愿受人间的苦。
若能多些欢喜,又怎会愿白头。
好了,我知道这种话不适合我说,但我确实要排解些许的怨念,要不然这些就会像钻进苹果里的虫子,从内到外把我啃烂,然后我就像一块肉一样,软塌塌的从楼上跳下去。
8.1
是我昨天太过绝望导致今天精神涣散然后出现幻觉了吗?
为什么这蓝色的方块一直在我眼前晃荡。
难不成我中邪了?
啊,不对,老子真tm的有了个系统,还攻略妹子就行。
看来人生是有触底反弹的。
时来运转,我也要步入生活的正轨。
8.2
春日的樱花落下,如同夜里红星到人间玩耍。
我第一次遇见如此的女孩,美的不可方物,一举一动令人惊艳,羡煞旁人。
宛如初冬时的和煦的阳光,一切的美好汇聚在她身上。
我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沉沦也好,酒醉也好,现在她是唯一的药。
就算她不是系统的攻略目标,我也会倾尽全力。
8.7
现在我博闻强识,身强体健。
头脑清晰,自信自律,待人真诚
我才华横溢,博古通今。
我已无所不能。
我已今非昔比。
8.13
暮夏的风徐徐吹过草从,蝉鸣起落,白云悠悠。
她的裙摆在风下摇晃,宛如独自的舞蹈。
婀娜的身段在我眼前展露无遗。
我向她表白,她同意了。
我轻轻嗅到她身上柠檬味儿的清香,汽车在不远不近的道路上鸣笛,她的睫毛宛若轻盈的鸟儿的羽毛。
惊鸿一瞥,夏日的晚霞失却了色彩。
月亮溺死在星河,无边的璀璨点缀无垠的夜。
我本该高兴才是,我的确很高兴。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8.20
她好像有些心事,手上有了些伤口,看样子像被利器割破的。
但她什么都不愿对我说,我只能自己去探求。
我是不是从没有走进她的心。
我们的发展确实有些快了,快的有些不真切。
就仿佛她很早就把我当做''猎物''
但愿我想多了。
再说我有系统,没有必要害怕任何事。
8.23
写个故事吧。
从前的从前,有一只黑山羊,样貌喜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草原上,每天饿了就嚼食鲜嫩的青草,渴了就饮用冰川融成的小溪,困了就找个阴凉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在这片草原的西边,是一片牧场,这是牧民们从地主手上买下来的一块小地,因此也不用月月交地租,合伙买下这块地的牧民们把这块地当作他们小小的乐园,每天干完农活,就来这里悠闲的看着一团团白云样的绵羊吃草,觉得日子也越来越有奔头。
这些牧民理所应当的发现了那只黑山羊,不管是它头顶宛如利剑一般的长角,还是浑身比夜晚还要深邃的黑毛,都显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但牧民们如果在意这种事,他们就没法每天没心没肺地把活儿干完,再没心没肺的守着下一天。
谁也没去管这只山羊,谁也不认为一只山羊能惹出多大的事,就算让它待着,这片草原里的青草也依然肥嫩多汁,也不会忽然的少一块,待在这还能给四下白绿交混的草原多一抹色彩。
于是牧民们和那只山羊混的很熟,有时还会专门拿根胡萝卜来逗弄它,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山羊吃不吃胡萝卜。
后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总之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开始打仗。
人总是这样,小小的摩擦成了导火索,不经意的蝴蝶振翅引起旋风。
这次就让这群幸福而又可怜的牧民们赶巧了。
他们的牧场处于两国边境,那块地从早就有争议,大大小小的谈判与局部战争与有不少,近几十年来,邻邦陷入内乱,没那么多闲散的精力来为这一小块草原的事劳神费力,自然地,牧民们所在的国家就把这里视为自己的土地。
可惜,这是一个小国,哪怕隔壁陷入内乱,那也是重病的雄狮与贫弱的兔子。
人们总被自己的欲望所毁灭,因为贪婪而妄图掌控一切,越弱小,越自卑,越发的渴望得到证明,自古以来尽皆如此。
在邻国内乱时,这个国家趁机啃了不少肥肉。
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邻国的新任君主英明神武,上位3年平定了内乱,休养生息,发展民生,赢得了民心。
那么,奠定他王位的基石还差一块——威望。
一场凯旋的大胜,并且收回前王朝丢失的领土,没有什么比这更丰厚的功绩了。
但就算如此,他仍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够使所有人都认可为正义的理由。
世人总是愚昧的,尤其是在那么一个懵懂的年代,稍微一点风言风语就可以造就神明。
新王的目光锐利的刺向地图上那片争议百年的草原,现在它被一个小国占据。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新王做出了判断。
于是他在那个地方,放养了一只黑山羊。
牧民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上层人物的把戏,他们仍守着他们的牧场,如同守候着贫瘠土地里唯一发芽的希望。
流言蜚语四处流传,不应存在的黑山羊成了新王所要讨伐的恶魔。
新王麾下的战士整装待发,甲兵霍霍,戈锐马强,他们渴望着一场胜利,他们准备把自己的鲜血撒进咫尺之遥的邻邦。
君王乘上步辇,雄姿英发,千乘万骑。
国民们祈祷着战争的胜利,信仰着新王自诩的正义,他们眼中的战车将会碾压邪恶的魔鬼,将会粉碎所有的负隅顽抗,象征荣耀的旗帜将再一次竖立在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
他们热切地盼望着邻国的金革之难。
这对小国的王是一场无妄之灾。
他早已不是雄心勃勃之人,安逸磨灭了他的斗志,玩乐摧毁了他的精神,腐败与贪婪充斥这个皮囊,软弱无能是他新的写照。
或许他也曾励精图治,但现在他只求苟且偷安。
他将边疆的牧民们流放,革除他们的籍贯,宣扬他们为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使他们背负起国家的苦难。
牧民死了,被新王的铁骑轧成尘土与血迹,小国国王的头颅高悬于曾经的皇宫,曾经无数次他醉生梦死的地方。
那只黑山羊在战争后的第二天被端上了新王的餐桌,他刚在国民面前宣告自己的凯旋:
''恶魔已死,我们的土地重归荣耀,我将加冕,与诸位共享无上的荣膺。''
8.31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篇日记,我甚至不知如何下笔。
我从一开始就犯了错,我还是不够谨慎,我在故事里扮演了谁,现在又是谁在执棋?
……………
日记的下一页被撕碎,无从观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