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与良宵 其二

作者:徐咲喑2021 更新时间:2021/8/13 19:29:36 字数:2613

参加晚宴的除了宅邸里的主人和客人外,更多的是庄园里的居民们。他们当然没有受过任何邀请,但只要走进宅邸,就和我们一样,都是宅邸里的客人。

英格耶德女士说,这座宅邸只要是大门敞开的时候,就随时欢迎任何人拜访。其实,庄园里的农户们平时也经常进进出出这里,这里与其说是地主的宅邸,倒不如说更像附近居民的活动中心。

有句话说得好,美食是宴会存在的根本目的。太阳节的晚宴中,重头戏自然是晚宴上的那些食物。烤制的禽类和牛羊肉、颜色搭配很好看的蔬菜,还有各色饮品摆满了一整条长桌。

与我在南方时不一样,这里没有人发号施令般的说一句“晚宴开始了”,大家才开始动餐刀。英格耶德女士的使魔们一把食物和酒水摆上桌子,就有人伸手去拿。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坐在椅子上,像祷告似的吃饭。真好,这才是过节的样子啊。

“我不客气了。”见周围的人手上不是拿着一只烤鹅腿,就是一杯装得满满的麦芽酒,我也按捺不住了。

这桌宴席是百家饭性质的,其中的食物有许多都是居民家里做好拿过来的,它们的烹调方式和前几天在宅邸里吃到的食物很不一样,虽然菜色都差不多。虽然味觉大都比较淡,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宅邸里的食物都是使魔做的,而这些是人做的?”我没来由的这么想到。

与平时每人一份食物不一样,我每种菜差不多都尝了一遍,很快就把肚子填饱了。虽然在晚宴上把“肚子填饱”作为目的未免有些太掉价,但是对小时候经常饿肚子的我来说,这不但不掉价,甚至还有点神圣的意味。

当然,用食物填饱肚子并不代表已经结束了。有人说,北方人有两个胃,一个是装食物的,另外一个是装麦芽酒的。

我在沃瑞德斯坦生活时经常有机会喝到红酒,但麦芽酒却从来没有碰过,父亲管那个叫“苦力喝的玩意儿”。但是,我还是挺想尝尝看的。

我在桌上拿起一杯装得满满的麦芽酒,杯中都是泡沫和焦糖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我仰起头,把里面的液体往喉咙里倒。

好苦?!北方人的第二个胃是铁打的吗?

老实说,不管是红酒还是麦芽酒,都有一股苦味。我现在算是理解了那些借酒消愁的人,但还是无法理解那些嗜酒如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个......

我大概是那种和所有酒类都相性不好的人了。不过手上的麦芽酒已经被我喝过了,不想浪费掉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一不留神就又拿了一杯......”

也许这种液体确实有某种魔力吧,明明不好喝,但还是想要再来一点。

啊,不行了不行了——

身上好像烧起来了一样,脑中有个声音正在告诉我:不要傻站着,去做点什么吧。

大厅里有许多人跳起了舞,不是那种优雅的交际舞,从我这边看过去,只是两个人扯着对方的手臂转圈圈而已。整挺好,很有乡土味的舞蹈,我也想找个人试试了。

“嘿,艾莉卡!你喝酒啦?”

“希尔达。”我傻笑着对她伸出手臂,“来跳舞吗?”

“好噢!”估计她也喝了一点...或者说喝了不少,顺势就搭上了我的手。

“哦哦哦~转圈圈转圈圈~”希尔达怪叫着,携着我的手一起闯入欢腾的人群间。

“嗷嗷嗷嗷!”我也不甘示弱,发出狗子学着狼对月亮长嚎一样的叫声。

眼前的光彩化作了一条条发亮的色块,时间在此刻停滞了。停住了吗?哎!我想是停住了......不过如果没停住,岂不是......哈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吃到了好吃的烤鹅。头绳好碍事。你麻麻的,老娘只是想跳舞啊。跳舞!给我也跳起来啊!好了,把你给摘下来,拜拜了您呐。希尔达,嘻嘻,希尔达...红着脸好可爱,再凑近一点也没事的哦?是的,在凑近一点也不会有事的。我可是魔女啊,就算我是魔女,开心的时候也不能想要毁灭世界的。不如说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毁灭世界,最——喜欢世界了!毕竟是诞生了希尔达的世界,是希尔达生活着的世界啊。希尔达,嘻嘻,希尔达......

“艾莉卡,你没事吧?”

“诶?”

我睁大了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大厅的天花板。嘴边好像还留着口水?不妙不妙,太影响形象了。我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对了,我现在是坐在楼梯上啊。

晚宴似乎已经结束了啊,不过我从喝完酒开始就一直在神游,希望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就像没有人说晚宴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应该也没有人宣布晚宴结束,只是到了大多数农民睡觉的时间了。而且,大厅里还有人在玩呢。

佳斯特小姐正弹着一把鲁特琴,英格耶德女士拍着桌子打着节拍,菲蕾德丽卡则用一口雷根斯大公国那边的某种南方方言唱着歌,从我听得懂的部分来推测,估计是那种吟游诗人吹嘘自己如何手刃仇人,在酒馆里很流行的土嗨歌曲。

“估计都喝了不少吧......”虽然我也没资格去笑她们就是了。

她们的观众,是在座位上瞎喝彩的凯洛莱娜(她可能是我们这帮人里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了),以及坐在我旁边的希尔达。

“醒来了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呢。”希尔达的笑靥上仍带着微醺的红色,“给你这个。”

希尔达将我绑头发的头绳递给我。

“刚才被你自己丢出去了,哈哈,太有意思了。”

“别笑啊!不是,也不是说不准你笑...总之,刚才只是我发酒疯而已!我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请快点忘掉!!”

“我才不想忘掉呢,艾莉卡刚才明明很可爱。”希尔达向我吐吐舌头。好吧,不过既然这样,我可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想把头发重新绑好,不过想了想马上要回屋了,就这样披着也没事。

“怎么样,艾莉卡,我们去树上拿符文吧?”

“好啊。”

白蜡树上的符文,这是南方没有的北方特色。太阳节这一天结束时,要闭着眼睛从白蜡树上挂的符文石中取下一块来,它预示着来年的运势。不过,这个习俗中占卜的方法并没有什么神秘学依据,单纯只是图一乐。

我和希尔达走到白蜡树下,闭上眼睛,用手在空中捞下一块石头。

睁开眼睛,只见我手上抓到的是“ᚾ(nauthiz)”,而希尔达抓到的是“ᛖ(ehwaz)”。

我的符文代表着穷困和艰难,表层含义就是单纯的“不幸”。不过,也有“坚韧和耐心”、“有利的经验”之类的意思。每种符文都有许多解读方式,大过节的,当然是要往好的地方解读。

希尔达的就比我好很多,至少不用硬往好的方面想。这个符文指马,代表着精神上的进步,以及伙伴关系。

“别难过,反正是伪神秘学。”

“谁难过了。”

其实是有点难过的,但我才不想说出来。

白蜡树下,此时已经摆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礼盒,其中就有我送给希尔达和其他人的份。都是上次进城的时候买的。

“那个橘红色的盒子是送给你的。”我对希尔达说,“明天早上,要当着我的面拆开哦。”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因为我已经把那把匕首当作希尔达送给我的礼物了,她就没有再特别送我节日礼物。不过,她却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我。

“艾莉卡,其实,我还是给你准备了节日礼物的......”

“咦?”

“那个...是比较特殊的礼物。能来一趟我的房间吗?”

希尔达泛红的笑靥上,又染上了另一层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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