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哪里开始讲起比较好呢？”坐在餐桌旁的佐伊扶住下巴想了想，环视着周围的几个人。现在的氛围绝对说不上是友善，毕竟对于这座宅邸的主人来说，她们和费斯泰因的人一样，都是不速之客。
“我来说吧。”佐默尔接过佐伊开的话头。虽然自己酝酿了许久的台词都被打断了，但佐伊还是松了一口气。佐默尔逻辑清晰，口才好，说话得体，最重要的是，她绝不会怯场。解释前因后果的工作，果然还是交给她最合适。
“首先，我们的身份是费斯泰因的敌人，也仅仅是她的敌人。不会对布拉班特女士和贵庄中的门客们造成任何威胁，如果带来了诸多不便，请你们见谅。”
英格耶德点点头。佐默尔的视线转了一圈，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从昨天凌晨的凯洛莱娜失踪事件开始，我们已经进入过庄园了。”
“也就是说，小丫头没有自己长翅膀飞走，是你们把她带走了？”
佳斯特发问，一旁的凯洛莱娜和佐默尔都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那就奇怪了。那天凌晨，英格耶德的工房只感知到一个魔女从里面出......”
佳斯特的脑中，突然出现了刚才英格耶德与佐伊一起从大门中走出来的画面。
“英格耶德大姐，你不会......”
“啊哈哈，被发现了~”英格耶德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爽快的承认了。
“也就是说，昨天早上‘有一个魔女出去’，是假话吗？”
“这倒是确有其事。但那个魔女不是凯洛莱娜，而是阿丽萨·奥拉夫斯多蒂尔。”
“看吧，这女人就是一点也不值得信任。”大厅的另一头，还在为艾莉卡做着清创的菲蕾德丽卡停下手中的活，大声说了一句。
“哦？能解释一下吗。”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是魔女。”凯洛莱娜解释道，“我成为魔女，离现在还不到半天。”
“我成为魔女也和艾莉卡的关系不大。我在询问她成为魔女的方法之前，早就知道这个方法了。那个时候只是想找个能和她聊天的话题而已。”凯洛莱娜看向躺在地毯上的艾莉卡，再转向佐默尔身旁的阿丽萨，“阿丽萨姐姐是真正让我下定决心成为魔女的人。昨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抱歉，不知不觉就说起其他事情了。”
“没事。不过我有一件很好奇的事。”英格耶德说，“那天晚上佐默尔和阿丽萨两个人进入工房，还把我叫了起来，但是从头到尾，工房都只感应到了阿丽萨小姐一人。那些我所知道的，实力足以骗过我的工房的魔女里，并没有佐默尔小姐的名字呢。”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佐默尔微微一笑，“身为魔女，总要有些秘密。”
“我知道了。”英格耶德也回以一丝微笑，不再追问。
“海伦娜·费斯泰因，她是世界树中最顽固的那批保守派之一。我和阿丽萨在首要任务是找机会扳倒她。”佐默尔继续娓娓道来，“次要的任务，是寻找一件有强大力量的物品。”
“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那件物品到我们手上之后又不知所踪了。不过潜伏在费斯泰因身边的佐伊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情报，关于她即将派人去潜入布拉班特庄园伪造证据，打倒布拉班特家族的事情。”
“费斯泰因身边的人居然是你们的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英格耶德饶有趣味的看着佐默尔问。
“因为最早的时候，我确实是专员的亲信没错。”佐伊抢在佐默尔开口之前回答，“直到有一次，我在旧都的‘夜间战争（Krieg des Nacht）’俱乐部里听了小摩根斯坦女士的演说，之后就对改革派运动产生了兴趣。参加了几次她们的机会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入伙了。”
佐伊脸上一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营业脸，但此刻也露出了难掩的兴奋。
“‘夜间战争’俱乐部，小摩根斯坦……原来如此，你们就是世界树里最不受待见的那批人啊。”
“没错。”佐默尔没把佳斯特刻薄的评价当回事，反而带着点自豪的承认了。
“佐伊加入俱乐部后，成为了我们在海涅多夫专员身边的暗桩。这次也是她告诉了我们全部的计划，同时向费斯泰因请缨，一手负责安排这次行动。另外，她还在行动开始前，伪造出我已经离开了的证据。没有她，凭我和阿丽萨两人，这次的计划不可能顺利展开。”
佐默尔一通夸，让佐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如果这幅表情被圈在外面喝西北风的部下们看到，她们一定会觉得那个态度冰冷的幽灵小姐是被谁夺舍了。
“我带走凯洛莱娜是为了给费斯泰因的人制造混乱，顺便和布拉班特女士达成了一个协议：不管今天早晨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手。否则这里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之后，我把这场行动的关键人物凯洛莱娜带了出去，为了给费斯泰因的人制造混乱。”
“第二天早上，我特地强调有一个魔女从工房里出去，则是特地把你们往‘凯洛莱娜是魔女’的方向上引导，为的是提前发动起你们和庄园里的民众，好让他们为今天清晨的袭击做好一定的准备。不过，没想到她现在真的变成魔女了。哈哈。”
“就是这样。刚才我在进入工房前，特地变成魔素反应强的灵体状态，也是为了向英格耶德女士发送消息。”佐伊说。
“收到与我在一个连理中的佐伊发送的信号，我和佐默尔就从落脚的地方出发，前往庄园里。原本的安排里，收拾安娜·尼尔森的人是我，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来晚了。”阿丽萨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甘，也许是她还对旧友的醒悟抱有一丝希望。
“我在那之前就进入了庄园。这是计划之外的内容，不过佐默尔小姐还是同意了。我想和姐姐好好到一个别，如果可能的话，就劝她就此收手……但我觉得事到如今，这个结局对姐姐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吧。”凯洛莱娜最后说道。
听到大厅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发言，向自己做起解释，佳斯特才意识到，现在在大厅里的这些人中，居然只有自己一个对整件事都一头雾水的人。
“真不爽……”她轻声嘟囔道，“为了你们世界树自己窝里的事情，我的学生被揍的半死不活。”
“是的。我们深表同情。但我们相信，如果我们不与那些腐败分子誓死战斗，越来越多的魔女都会遭遇厄运。”佐默尔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照耀我们近千年的太阳，就要落下了。为了我们在即将到来的黑夜里可以免于灭亡，我们要做的就是净化阻碍魔女续存的一切污秽，还全体魔女一个真正能带给我们自由，带领我们走向未来的世界树。”
佐默尔发表了一番激昂的言论，佳斯特则皱皱眉头。
“你们真的把传说当真了？”
“这不是传说。关于‘大洪水’预言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在五百年前已经灵验了一次。
“当温室中的太阳完全落下时，比五百年前毁灭整个大陆北方的大灾变更大的灾难会降临整个大陆。全体魔女将会随着我们脚下的土地，一同化作灰烬。没有人能在这场灾难中苟且偷生，这就是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