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破春斗的动漫开播派对回去之后,京介又照常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苦行僧般的生活,从十月初到十二月初,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眨眼而过。
期间其实也发生了不少旁的事,比如帮黑猫联系漫画业界从业者,比如和新认识的和泉正宗小友之间的交流,又比如,往京介家跑得越来越频繁的绫濑……
京介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其实他心里有数,只是……
十二月月初的某一天,一如往常的早早上床休息的京介再次被桐乃从睡梦中唤醒,虽然心里十分的无奈,但也实在没辙,只能跟着桐乃又到了她的房间。
“哈?你写的手机小说,要出实体书了?”面对桐乃给出的理由,京介感到十分惊讶,看着她,方才的睡意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是认真的?”
“那当然!”桐乃看起来颇为骄傲的样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京介:“我的小说在月人气排行榜上排到了第一位!”
京介接过她的手机,还真是如此,顿时笑起来:“恭喜啊!”
“是编辑找你谈了吗?”
“啊,昨天有收到一个自称编辑的人发来的短信,说看了我的小说,比较看好。”桐乃点点头:“不过要出书的话,需要我这本小说的被阅读次数,到达百万以上才行,目前才三十五万次左右。”
“这样啊。”京介点点头,说实话,他对网络文学那方面的问题,确实不太清楚,毕竟他一直走的是实体文学这边,并没有太接触过网络方面。
“我和编辑约好了,星期天的时候见一面,谈谈这方面的问题。”桐乃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无法掩饰。
“那行,星期天的时候,我陪你去一趟。”京介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好笑的点点头:“话说,这事儿,你也用不着这个时间点来告诉我吧。”
“……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桐乃沉默了半晌,低声解释道。
“父亲母亲他们,知道我在写小说,也没说过什么呀,你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呢?”京介疑惑的挠挠头,满是不解:“何况,如果你真的要出书的话,牵涉到收入问题,他们还是会知道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想……”桐乃微微偏过头去,鬓发遮住了她的面颊,让京介看不清她的神情:“总之,尽量,晚一点让他们知道吧。”
“好吧。”虽然仍然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什么,但京介还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承诺了会尽量为她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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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的编辑部不远处的咖啡厅里,京介看着面前穿着一身西装正在侃侃而谈的中性化女子,强忍着嘴角的笑容和嘲讽,以免被人发现,不过面前这个将自己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桐乃身上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京介神情上的不自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在完成新作之后,需要把账号密码交给你,你来替她操作,准备小说实体化,对吗?”京介听着听着,突然插了句话。
“是的,小说实体化需要我们编辑部这边进行……”自称编辑“熊谷龙之介”的女子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向京介,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呵呵。”京介淡淡一笑,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关掉了之前打开的录音模式:“这位女士,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但是你肯定不是‘熊谷龙之介’。”
“而且纠正你一个小错误,网络小说作者的账号密码只能由作者本人掌握,编辑只能通过后台进行一定操作。”
“编辑像网络小说作者索要账号密码,是严重违反规定的。”
“你,你胡说什么……”女子下意识站起身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眼睛却不自主地寻找着退路,只可惜方才在编辑部大楼里就发现不对的京介,在进咖啡厅的时候,故意选了这么一个死角的位置,唯一能够离开的通道就在京介身边。
桐乃看起来满头雾水的样子,不知道刚才还谈的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呵,你要是用别的编辑的名字,我还不一定能发现,但可惜,熊谷编辑的长相实在让我记忆犹新。”京介的笑容很冷,对面的女子忍不住有些发慌,可唯一逃走的路已经被堵上,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绝不承认。
但显然这没什么用,因为京介已经拨通了电话:“喂,三泽……不是原稿的事,你知道的,我虽然不会晚交,但也不会提前交稿的……你这会儿在编辑部吧,行,你把电话给熊谷隆之介编辑一下。”
“喂,熊谷编辑,你好,你好,是我,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你的人,试图以你的身份骗取一位手机小说作家的账号和密码。”
“我想,既然她用你的名字,手上还有你的名片,应该是和你认识的,所以想麻烦你过来一下……地点就在编辑部旁边的那个咖啡厅……对,就是你说的那个……麻烦快些,我就在这里等着。”
打完电话,京介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人:“请稍作等待,熊谷龙之介编辑,很快就到。”
正如京介所说的那样,没过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来到了咖啡厅里。
女子显然认得到那个高大身影,下意识低下了头,身体有些发抖。
“好久不见,持刀人老师。”来人即熊谷龙之介编辑走了过来,先用他低沉而又厚重的嗓音客气的向京介问了声好,然后转头看向女子,他黝黑的脸上毫无表情,但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恨铁不成钢:“菲仪特,我真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菲仪特下意识向后缩着,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熊谷龙之介沉声问道,菲仪特仿佛在数十秒内老了好几岁,所有精气都消失殆尽一样,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想要骗取桐乃的作品,装成自己的新作出版的事实,然后迎来了熊谷龙之介的一阵怒骂。
“持刀人老师,还有这位小桐桐老师,非常非常的抱歉,她之前的作品一直成绩不好,所以动了这个歪心思,做出了这样愚蠢而又错误的事。”高大魁梧而又气势迫人的熊谷龙之介,深深地向二人鞠了一躬,代菲仪特郑重的致歉:“实在是非常抱歉!”
被与自己父亲年龄基本一致的人这样郑重的致歉,桐乃显然吓了一跳,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京介打断。
“所以,熊谷先生,你替她卖惨又致歉,是希望我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不要在雷击文库封杀她,对吗?”京介的声音很平淡,但很显然,此时他的声音越平淡,就越说明他的愤怒。
“持刀人老师,她从中学三年级开始,获邀参加新人比赛,至今为止已经有十多年了,可她的作品始终……不温不火,至今连一本可以出版的作品都没有……这十多年是我看着她一天一天走过来的,她一直在努力,可她的作品并不适合现在的时代,现在的潮流,最后搞成这样……她做出这样的事,的确是愚蠢可恶的,但我还是想求您给她一个机会……”
熊谷龙之介的声音有些沙哑,用一种低三下四的口吻向京介祈求原谅。
“熊谷,这不是理由。”京介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无论是为什么,她都不应该动剽窃他人作品这样的念头。”
“这是亵渎,对所有创作者的亵渎。”
“何况,今天她是遇上了我,如果不是呢,如果来的真的只是一个对出版业界并不了解的新人,上了她的当,受了她的骗,于是她开心的拿着自己剽窃走的作品获得名利,而原作者却无力申辩,你有考虑过那个无辜者的感受吗?”
“熊谷,所有作品都是创作者的孩子,而她想要偷窃走别人的孩子。”
“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要付出代价,当断手的断手,当断腿的断腿。如果有人犯了错,又能不支付代价,那谁还会相信公道与正义的荣光?”
当京介的话语落下后,周围只剩下了死寂般的安静,熊谷龙之介在那一刻,显得无比的颓然。
之后的事,京介没有再说太多,只是带着桐乃离开了咖啡厅。
“……为什么那个编辑看起来好像有点怕你?”走出了咖啡厅后,桐乃忍不住对身旁的京介问道:“而且,你说,你可以在雷击文库封杀她?”
“就算你得了……是知名畅销作家,你也不可能直接插手他们内部的事吧?”
“呵,确实,正常来说,虽然我有各种光环在身,又是文库的台柱子,但我除非撕破脸,用号召力强行攻击文库,否则也不可能真的插手内部的事。”京介微笑着点点头。
“那为什么……”桐乃对他这个微笑显然很不满:“别给我卖关子!”
“呵,雷击文库是霓虹角穿集团旗下的部门,而我,有霓虹角穿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霓虹角穿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京介的回答让桐乃直接呆愣在了原地,无比错愕的看着他。
“这么惊讶做什么。”这样子的桐乃让京介忍不住有些好笑:“忘了我是在什么时候写的《泡沫》了?我收购它股份的时候,它股价低的跟白捡一样。”
“你是说……原来如此……”听着京介的解释,桐乃顿时反应过来,但她也因此猛然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等等,既然你提前做出了判断,你就只借机收购了这么一个吗?”
京介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并不作答,只是一边向编辑部走去,一边说道:“走吧,我去给你介绍一个合适的编辑,帮你出书。”
“喂,给我说清楚,不要转移话题啊!”桐乃嘴上说着,却还是快走几步,跟上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