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荣耀,信仰,都是无可摧毁的。”一个三人都极其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身后:“因为牺牲本身就是过去式的东西,它存在于早已不可更改的过去里,而荣耀则在天地间被铭记,被深刻在当年被拯救者的心中。”
“至于信仰,更是只能被怀揣在信仰者心中,只有信仰者自己才能将其摧毁,而令祖,便是怀揣着理想与信念,选择慷慨赴死的,所以他的信仰坚不可摧。”
“兄长……”看着不知何时回到客厅的京介和天宫羽,绫濑的心头,顿时像是骤然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略显释然的同时,忍不住开口轻轻唤了京介一声,可在他温和眼神的注视下,她却又莫名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抱歉,我和羽姐聊得有些久,让你们久等了。”绫濑的欲言又止,让京介不禁温柔的笑笑,上前伸手揉揉她的头:“主要是和澄一郎爷爷顺便通了个电话,说了几句闲事,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和爷爷……”绫濑神情微微一动,有了些猜测,但看着京介的意思,显然并没有多谈的想法,所以她还是压下了想问的,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难怪啦。”
“呵。”绫濑压下好奇与猜测,没有追问的举动,让京介的神情不禁更柔和了几分,笑着再次抬手揉揉她的头,然后看向安娜,继续方才的话题,或者说是给几人轻声解释道:“乌俄做出这些,无非是为了‘融入’西方,给自己找个靠山,以对抗毛俄。”
“可惜,乌俄不明白的是,在西方眼里,它无论怎么做,都只会是一条狗,是用来遏制毛俄扩张的工具,所以它的这些‘努力’,除了一步步把自己逼上毫无退路的悬崖外,注定毫无意义。”
“何况,它最不明白的就是,它越这么做,离悬崖越近,对西方的依赖也就越大,而相应的,西方用来安抚它的骨头也就越少,因为已经无路可选的它,没有让西方花大价钱拉拢的价值和必要。”
“而且,它越是蹦跶,距离毛俄出手的可能就越近,而一旦毛俄真的对其动手,现在这些嘴里说着会保护它的国家,就会在第一时间抛弃它,并在同时,榨干它仅剩下的最后价值。”
“当然啦,乌俄的高层也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结果会是这样,他们很明白西方的手段,但那又怎样,就算乌俄真的被灭国了,那也不妨碍他们在此之前带着自己庞大的私产,逃往其他国家,并用金钱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更何况,如果乌俄真的被灭,那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反倒是会变得更有价值,例如在某些国家的扶持下,出来哭一哭自己国家有多么的凄惨,自己是何等的可怜无辜,毛俄是何等的残暴冷血。”
“尤其是残暴这一点,配合着所谓的‘人道主义人士’的宣传,可以狠狠的黑一波毛俄,借机将其削弱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呵,只要他们还有用,那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分得利益,或者说残渣冷肴,至于国家的人民如何,战争又带来了怎么残酷的伤亡……”
“对于这种问题,只要没伤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是绝对不会在乎的,他们只会以此为筹码,叫喊着为自己博取同情,所以越大的牺牲,对他们而言反倒越有价值,毕竟死人才是最值钱的嘛。”
京介饱含讽刺意味的话语,让四女俱是沉默下来,只是安娜的沉默是苦笑和嘲讽,天宫羽的沉默是恍然和若有所思,而绫濑和桐乃的沉默,却更多的是没大听明白,只是品出了京介话语中的意味,所以明智的选择了不开口。
“说来,安娜。”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京介缓了口气,畅快了不少,看向低着头的安娜:“你怎么和她们,说起这些事来了?”
“桐乃小姐方才问我,我是如何认识的你,又为何会成了你的保镖。”安娜回过神来,一边笑着回答京介的问题,一边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保镖,这种走神恍惚的行为是不该出现的。
“呵呵,这可是个好问题。”听她这么说,回忆着与她的初次见面,京介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和安娜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法兰西。”
“法兰西?”这个答案,的确是出乎了三女的意料,桐乃更是惊讶的皱起了眉头:“你去过法兰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我当年获奖后,为了避避风头,暂时没有急着返回霓虹,而是留在欧洲,做了次欧洲行的那回。”京介笑着,为桐乃解了惑,同时也忍不住略带慨叹的说道:“说来,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们可是险些打起来了啊。”
“你管那叫险些打起来?”京介这句慨叹,却是让安娜没好气的,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单方面的,险些直接对我发起攻击!”
“不,准确说是,你当时已经发动攻击了!”
“兄长,这是怎么回事啊?”对于这二人为什么,险些第一次见面就打起来这个问题,绫濑显然很是感兴趣:“你们为什么差点打起来啊?”
“我当时刚好解决了几个不长眼的杂碎,结果就发现她正鬼鬼祟祟的躲着后面,所以我险些以为她是那些杂碎们的同伙喽。”京介耸耸肩,看起来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再说啦,我不也给了她解释的机会么。”
“你说的解释机会,就是指拿枪顶着老娘脑袋,管我要个不开枪的理由?”回想着初见时,京介那敏锐的直觉,惊人的身手,拔枪的果决,以及漠视生命的眼神,安娜再次翻了个白眼,借此掩去了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恐惧。
“安娜姐,”对于安娜的控诉,京介笑而不语,反倒是桐乃奇怪的看向了她:“你当时为什么要跟着京介啊?”
“这个啊……”提起这个问题,安娜顿时满脸严肃,用十分诚恳的眼神看着桐乃:“我当时是看着,他一个这般年岁的少年,又是个黄种人,一个人往那巷道里走,我担心会有那些杂碎找他麻烦,就想着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一把。”
对于她说的这个理由,桐乃并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但从桐乃的眼神里,她十分明显的看出了不信。
至于不信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京介翻了个白眼,在一旁呵呵冷笑起来,笑容里满是嘲讽。
“……好吧。”沉默了片刻后,在桐乃的眼神里,也在京介的冷笑里,安娜终究是败下阵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挠挠脸:“其实也不只是想帮忙,主要是想着,先借机认识一下嘛,毕竟他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
“其实是想黑吃黑,打劫那些家伙,再顺便以救人为由,向‘受害者’索要好处。”京介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安娜话里的委婉,将她的想法,尽数抖落了个干净。
“我可没有啊!”绫濑和桐乃投来的怪异目光,让安娜慌忙摇起头来,为自己辩解:“我承认我是想黑吃……”
“咳,我是说,让那些杂碎为我羞涩的钱包,提供些许的帮助,以让当时黑户的我,能更好的在法兰西生存下去。”
“但是,向无辜‘受害者’索要好处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可能吧。”对于安娜这“义正严词”“慷慨激昂”的反驳,或者说为自己正名的话语,京介只是淡淡抬眉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
“咳。”自己都有些不信自己所言的安娜,干咳一声,赶忙顶着二女狐疑的眼神,试图转移话题:“说来,那个时候的我,可不会想到,拿枪顶着我脑袋的那个小子,居然会在之后不久,成了我的老板。”
“呵。”京介自然看出了安娜转移话题的打算,却也不在意,淡淡笑着:“我那时也没想到,会有了你这么个保镖啊。”
“不过,还是蛮庆幸的,能有你这个老板。”安娜笑着耸耸肩,话语中不自觉的带着几分认真:“至少,多亏了高坂君你的帮助,我才能保下爷爷他们的纪念碑和雕像,并找到合适的地方进行存放。”
“帮助?”从阳台过来后,便一直沉默着的天宫羽,此时倒是开了口,眼波在安娜和京介间游走。
“是的。”安娜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老板花钱贿赂了乌俄官员,让他们将摧毁纪念碑和雕像的计划延后,而后找人直接将它们整体拆卸运走,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这样啊。”天宫羽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京介一眼,似乎是在猜测着他当年那么做的缘由,但这个问题,对于京介本就谈不上太多了解的天宫羽,显然是无法确定的,所以她最终也只是笑笑。
“一晃眼,距离当年就已经过去六年了啊。”呵天宫羽说完话后,安娜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将目光再次投向京介,笑容里是难掩的慨叹:“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样的原因,遇到了高坂君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呢。”
“至少,我想,除非真的发动袭击延缓他们的拆除计划,否则我能做的,也就只是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发生,而后抱憾终生吧。”
“呵,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