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船上一别便是十年,如今再临故土却未曾想过内心竟会如此惆怅。十年在如今的青年看来不过是白驹过隙般稍纵即逝,身边的一切都如同风暴般永不停歇的变化着,就连曾经懵懂无知的孩童如今却也成为满嘴谎言的大人了。
位于林中近乎荒废的洋馆内青年正坐过去洋馆主人的位置上,过去祖父总是喜欢从这里观赏庭院中的景色,原本精心打理整个庭院如今却是被人毁的满目疮痍,若是天国的祖母知道了她老人家定会火冒三丈誓要凶手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能稍微抽一口吗?若是你不会感到介意的话。”
青年看着窗外地平线尽头逐渐下落的太阳,伸手从衣袖里抽出一支细长的烟管,和那些老烟枪不同对于青年来说烟草目前还只停留浅尝的程度,但只要抽下去的话自己多少也会沉迷其中而得不偿失。
“看样子是不行。”
透过玻璃的反射能够捕捉到房间内另一人的神情中的厌恶,青年多少有些遗憾的将烟管重新推回衣袖之中。
“你听说过吗?传闻这附近会有骇人恶兽会在白昼出没。”
他继续背对着对方以平静的语气对守候在房门口的对方如此说道。
“听说那恶兽长着虎的身子却是狮子的脑袋,头上有羊的角,背上有刺,尾巴则是蛇的样子,洁白的毛皮上有着黑色的斑纹,如此说来跟你的样貌也是十分相似。”
书房门口一头如同语言所描述那般长相的骇人恶兽正等候在哪里,它正用着类似山羊的横条状眼球正盯着青年,一人一兽保持这般对弈的状态已经超过了半小时以上。
“传闻中你是一头永远智慧的魔兽会吃掉了不少贪官污吏或是无良商人,但是现在看来那只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添油加醋的说法。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分辨善恶的智慧,仅有的只是生物的原始本来而已。”
以它的智力尚不能理解青年的话语只是用单调又奇怪的瞳孔注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毕竟你不过是一株植物而已,只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他人行凶作恶的道具。”
伴着夕阳的余晖青年转过身如此对饥渴的野兽说道,野兽的双目其中一只并非生物的眼球而是一株盛开的妖艳花卉,正是这朵花操作着这一整头魔兽。
至于青年为何会与魔兽对弈的缘由或许还要从这几日发生的怪事说起。
港口的灯塔是在糟糕的日子里指引方向的唯一信号,浓雾中一艘航行多日的轮船正朝着王都附近的港口前进。
雾气弥漫的客舱中四处散落着空荡荡的酒瓶,大床上一位青年正面露苦涩望向墙角的镜子中自己的倒影,他那张缺乏血色而显得过于苍白的脸颇有几分尸体的味道,而那头乱糟糟的栗色卷发和稀疏的胡茬在旁人眼中十分的不像样,青年因为长途旅行而将自己封锁房间内久未见生人.
他从踏上这艘游轮其一味的沉浸在烟草与酒精之中,好似能从这些麻痹大脑的虚无幻觉中读出自己今后的未来,镜子中的自己如今已经扭曲变形不再像是一个人类的摸样。
正沉浸在往日痛苦回忆中的青年被轮船靠岸时候的汽笛声强硬的拖回了现实,他晃着脑袋强迫着双腿重新站立却一脚踩在床边的酒瓶上狠狠摔到地板上,但也多亏了这下自己那支离破碎的意志多少能够重新振作。
他这也才注意到自己腹部传来咕咕叫的声音,自己是什么时候忘记了饥饿是种什么样的生活,看了这么多年自己非但没有任何长进反倒是变得懦弱了不少。
如此自嘲的青年用手胡乱的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便领着行李离开了客舱,他的行李完全不像是个久别故土终于回家的浪子,反倒是和那些一时兴起的观光客一样出奇的少。
青年面露苦涩地捂住肚子清算着自己口袋里仅剩的钞票,船票虽然是免费得来但船上的一切服务却要额外计费,还真是不惜余力在压榨乘客的每一分心血。青年的钱包也在这一轮轮的榨取中变得干瘪,如今只能寄希望下船以后能找家不错的当铺解决开销,为此他甚至开始考虑将自己剩下的家当逐一典当。
青年他最近可以说到了人生最不幸的一段时期,世间一切的厄运都在向他靠拢。突发的天灾异变毁掉了他原本安居的家,失去住所沦为难民四海流浪这绝非是什么长久之计,这个时候又收到了祖母去世的消息,还有这样那样麻烦的事情迫使无处可去的他只能收拾一番便急忙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大雾之中即使站上甲板也仅能看见码头的灯光,只能相信船长的掌舵水平能让这艘船平稳入港,但与其继续闷在船舱里不如在甲板上透透气也不错,而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是青年一人,甲板已经聚了不少人在等待船靠岸。
船客中不乏一些达官显贵之流他们三五成**流着各自的秘密,但青年的阶级显然不会和这群人有任何的交际,他独自一个人孤独待在船头望着雾中的风景期待能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位先生是观光客吗?”
如同妖精般美丽的青年女性闯入了青年的视野,对方年纪看上去还是位少女的样子但举手投足间都展现着优雅,想必是那位贵族家的女儿吧?
“......啊?”
青年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会有人向他搭话,而对方还是这么一位年轻的女性。
“不用太过在意,我只是想找个说话的对象而已。”
那个少女有着一头透明的金色披肩长发,即使在这般阴郁的时节里也同样闪着光辉。
“那个我会感到困扰的。”
少女的举动十分的惹人注目,那些个小群体中不时便会有充满敌意的目光向这边投来,这种氛围实在是令人不悦想要尽快抽身。
“只会你占用一点时间,有些事情想向你打听。”
“打听事情?”
“关于利古巴的种子的传闻?莫非你没有听说过吗?”
看着青年不知所措的样子反倒是引起了少女的兴趣,她趴在护栏上进一步说道。
“听说在军队之间有一种红色种子在地下盛行,只要一点点的剂量就能获得超于人智的能力,而听说这个国度就是这些种子的源头。”
蓝花楹般的美丽眼眸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连青年呼吸的频率都被她把握的一清二楚,青年心中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会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聊的话题吗?”
“正因为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才会聊这话题不是吗问一下你的感想好了,如果你获得了超越人类的力量会想做什么呢?”
青年握紧了拳头沉默片刻后郑重的回答道。
“.....那种东西...即使获得了那种力量又能改变什么呢?”
“改变吗?世间有些东西就是万古不变的。”
沉闷的船笛声结束了两人的谈话,若是继续话题也只会让两人感到厌烦,妖精本就是飘忽不定的存在会突然在人类面前显身又会在转眼间消失,少女直起身来打声招呼便消失在了客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