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天上就像被划了道缝隙，不住的往下渗水。雨打在叶上，打在地上，打在某家某人的心上。
早上，天还是阴沉沉的，像是被故意涂抹上去的乌云随风而动。赵智宇起的很早，天上才有些亮光，残留的睡意在他的脑中环绕，他甩了甩头，洗漱，吃饭，出门。走过无数遍的路，还在走着。
他推开教室的门，里边空无一人——他是第一个到的。坐到座位上，看书，学习。同学陆陆续续地到班，像是有感觉，他抬起了头，杨曦从门口进来，低垂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他又忽地低下了头，像是做贼心虚，像是怕视线交错，但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一个女孩进了班，只有一个男孩抬了又低下了头。
大概，大概这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吧，好像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一切，他，他好像只剩下偷偷观望的权利了。有时候，怯懦到一个人远离，就能脱离一段是非，一次内心的悸动，赵智宇希望自己这样，又不希望。有意的淡然，无意的一瞥都是一种极点的悲哀，淹没了心房，沉郁的心，又渐渐凝成石头，让他沉重，让他无措。
看书，练习，赵智宇在麻痹着自己的感觉，他好像熟悉了这种习惯，这种感觉，每天能看到，好像就心安了，他躲着她，他爱着她。“looking”赵智宇在笔记本角落上写道。
时间不知不觉就从人的笔尖，指尖划走了。高中最后一次寒假来临。
雪懒懒地从天上下来了，不似鹅毛，似一层厚厚的屏障，拉远了人们的距离。赵智宇呆在家，躺在椅子上发着呆。他习惯了每一天看到那个女孩，习惯了“拥有”。
爱的人，像发现一颗星星，那样光明而纯洁，所以会特别珍惜，每一天，她都在那里，你能偷偷看她，能发现今天她有什么不同，但又在某天，恍惚间，人就不在眼前了，便会失望到了极点，相册还存着她的照片，时间还想留给她，爱情也能忆及曾经，所以爱她，所以就很煎熬，像失去了一样。
假期在烟花爆竹中璀璨地燃烧完了余限，返校也如期而至。
小雨轻轻洒下，融进了雪堆，凝出胶质的固态，赵智宇小心翼翼地走着，熟悉的路有了不一样的质感。
校门，楼梯，隔了好远就听到同学们笑笑闹闹的声音。推开班级的门，看了一眼她的位置，没到。
像猝不及防，一个影子忽得出现在他的眼中，似是视线交错，又好像没有，像是早就录好的剧场，赵智宇顺着剧的轨迹低下了头。
难过的情调总是发生在雨天，总是一点一点将回忆塞入脑海，总是让人吃了裹了糖的苦果，悲伤到忍住眼泪。她好像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赵智宇。不知不觉，杨曦从赵智宇的眼中消失，像没来过一样，如同原定的结局一样，赵志宇在原地麻木，紧接着慌忙逃掉。
往日的记忆忽的穿插到现实中，一点一点朦胧的她的影子浮现在双眸，一点一点的在不存在的眼前重叠。总是很安静，像平平的水，安静的让人爱，想去抱她，总是很可爱，在他的眼前，古灵精怪，淡淡的眨眼，浅浅的笑，温柔的让他不住地沉下。但他现在却又想不看见她。
赵智宇忽地沉郁了，失去了所有重甲的他感到无力。
他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资料，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干。他努力降低呼吸的频率，每一次呼吸的力道，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却只感到心情更加郁结，脸也因缺氧而升温。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周围谈话的语句像狂躁的琴音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一阵一阵。他低垂着头，低垂着眼，低垂着心，他一个劲地将头埋在沙子中，僵住了情感，僵住了身体，僵住了距离。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像是一个泡影，一触就破。说不出话的沉默，从那间餐厅一直延续到现在，低头抬头间，赵智宇心中的距离慢慢拉长，有时候，他总会想起《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台词“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大概，大概只有能在心里慢慢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