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您能在这里看到科西嘉这种地方的影像。让我这样的外人知道这种事，真的没问题吗？”
蓝紫眼睛的少女并未现出相对正常的受惊情绪，也没能从她的视线中捕捉到丝毫的同情和感慨。似乎在她看来，不论是少女凄惨的厄运还是被石化杀死所得的解脱都无足轻重。她可能根本不为这种事情感到愤怒，也可能早早出离了愤怒，甚至
她可能觉得很开心。
看来向自己兜售情报的家伙似乎遗漏了一个关键的事情，和其他空在客观层面被判定为有能力的魔女不同，这家伙或许有着真正魔女的心。而神影这种类型的魔女，更是少见到让人赞叹的程度。
毕竟，在更古早的时代，魔女这个词，可不是用来形容不使用魔力就能行使异能这种现象的。
“不必担心，选择和您共享情报，鄙人自然做好了应有的准备。起码，在伟大皇帝的庇护之下，那些裁判所的鹰犬没有能力找到我头上，在今年3月末伟大的卫国运动之后，我们的王更是把那些危害百姓的虫孓一个不留地驱逐出去。因此你大可放心，这里很安全。”
看样子对方微妙地搞错了自己问话的侧重点，也可能是故意搞错的。不过无所谓，即使知道这可能是对方的引导，莫丽娅还是打算进坑去：
“您说的是今年三月份的大肃反吧。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里似乎确实要比科西嘉岛安全得多。可是，科西嘉是伟大皇帝的故乡，为什么他任凭自己的故乡水深火热，在大肃反的时候没有对科西嘉采取任何措施呢？”
男人推了推眼镜：
“首先请允许我纠正一点，今年三月份的运动绝不是什么肃反或者清洗，而是伟大的卫国运动。然后，关于您问的问题，”
坐在桌边的他任由肘部支在桌上，接着双手十指交叉端出一个平台，然后把下巴放了上去，可惜眼镜没有反光：
“这正是我希望您为我调查的东西。”
因为第戎的风俗业相当发达，虽然小但也算是个港口，所以这里的服装风格和普遍观念并没有其他地区那种保守。作为一名女性，莫丽娅很可以穿着任何衣物在第戎这里晃荡，而不用担心引来过多不必要的关注。基于这个原因，出门之前的莫丽娅愉快地掏出了自己在其他地区惦记了很久但却不太敢穿的东西：
男装。
好吧，其实只是把在其他地区不敢外穿的白衬衫穿在了最外面而已，还好不用担心任何崩扣子的问题，即使这是男款的。灰溜溜的长裤也一样是男款，不过因为在其他地区都是当睡袍用的，所以布料相当柔软，没有自己的形状或“架子”。虽然这裤子并不是什么宽大的款式，但和少女纤细的腿部相比还是相对有些宽大，使得动起来的时候会勾出些许身体本来的轮廓。
刚见到小乞丐的时候，莫丽娅就考虑过这身皮会不会得到什么奇怪的评价，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毕竟小乞丐自己都穿成那副样子了，而她的雇主或者保护目标也天天看着小乞丐漏肚脐光着大长腿白晃晃地乱晃，可能自己这身皮见到这些家伙刚好。
坐在桌边的莫丽娅依旧乖乖的把双手放在桌下的大腿上，但她怎么打理都乱糟糟的灰发显然没有她那么乖，呆毛丛生，各显神通：
“对付不净者的话请左转调查员，对付疫病请右转疫医，要想对付裁判所的密探您可以考虑联系军方。如果这些人都不太合适的话，冒险家协会和前一阵子几乎被遣散的索菲亚学园应该都有数量可观的人才。这些人里的任何人都要要比我有资格听到您刚才说的话。”
她微微前倾身体：
“事实上，您今天和我说的这些事情，远超一个被不速之客打扰的家主猝不及防的样子。这样看来，您的准备是不是太充分了呢？”
这本来会是不太礼貌的话，但莫丽娅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带着商量的语气，语气非常温柔，又避开了阴阳怪气，使得这本来带有一定攻击性的话说得像是在求情，配上那双略显忧伤的眼睛和并不让人讨厌的脸蛋，确实达到了表意同时不制造矛盾的目的。
“实不相瞒，我买到了你的情报。神影类的魔女情报可遇不可求，有商人送上门来我只好照单全收，这并不值得意外。不过，我确实没打算这样早就见到您，我的设想里本有几种棘手且危险的情况，而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应付那些情况。如果今天您没有来，我本打算再筹备一段时间再邀请您。好在，您似乎不太可能符合那些危险的情况，因为今天的您从容、勇敢又温良，跟暴躁易怒、天性嗜杀这种词汇完全不符，看来商人的情报未必都是准确的。如果再能遇到那位游商的话，也许该让那位吐出几个子。”
“哈哈……是吗？”
莫丽娅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这家伙的话确实勾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比如脑中时常溢出的恶意，那些她通常会晃晃脑袋否定掉的想法。莫丽娅一直觉得那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普通恶念，但面前的人，似乎在暗示另外的来源。
平心而论，莫丽娅还是很希望自己的那些怪异想法可以有个好的借口替自己承担的，比如最烂大街的“我的体内流着恶魔之血”什么的。但她很清楚，作为一个人最好不要为自己的残忍和傲慢，或者任何自己身上有的那种让自己感觉恶心的东西找些形而上的借口，而应该好好面对现实，面对自己就是这种人的现实，并且与自己和解，然后不再继续做这种人。
逃避现实是没有出路的，因为这个原因，莫丽娅并没有继续询问这个人关于“暴躁易怒、天性嗜杀”这类东西的事情，哪怕这个人描述的时候一副阐述物质的某种性质的样子，而不是针对自己这个人。
不该走神的，发现对方暂时没有发言的意愿，莫丽娅决定继续把话说完：
“不过，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说，您为何选择我来做这种调查呢？不对科西嘉岛进行……嗯……伟大的卫国运动，这件事情应该也是国策或者政治层面的事情，也有很多要考虑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再怎么说，我应该不具备研究明白这些问题然后答复您的能力。如果说这是个委托的话，我很难说服自己接下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委托，这严重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再考虑考虑。当然，我不会对外透露今天在这里的见闻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看起来您似乎并不了解科西嘉现在的情况呢，”男人皱了下眉头：“科西嘉现在实际的主人，并不是弗朗斯帝国。”
